“鹃,二姨知道,你看不上这点钱呢。二姨也是没法子,家里实在拿不出。虽少,但也是你二姨二姨夫的一点心意。”二姨说着流下眼泪。
紫鹃手里捧着那几吊钱,抽咽道:“二姨,叫我说什么好来?!”
二姨擦着眼泪,道:“鹃,小姐是个好人,不能让小姐受委屈。我刚才在大姐那里听说,有人要欺负小姐。枫儿这回去了京城,得了很多好处,又是衣服又是小玩意。我刚才把那小玩意给了大姐,你等会着人拿去当了,不能值几个钱,多少也是个钱,好帮衬着给小姐度过这个难关。”
二姨说完,又回屋陪黛玉说话去。
紫鹃站在外面,任风儿吹打脸颊。那泪在脸上留下明显的两道痕。
苦难见真情,善良的人总有好报!紫鹃心里默默念叨。又想那贾府······
紫鹃洗了把脸,笑着回屋,对黛玉道:“小姐,要不你睡睡吧。昨夜也没深睡,竟是咱两说话取闹了。”
“我还睡得着?如今无家可归了,又是这么个光景。”
“你跟我还外道?”紫鹃察看黛玉的表情。
“不是外道,就是我不在,你们这日子,就这么过下去?”黛玉笑着道:“我在想,过些时候,我还是要召集姐妹们,还做些老营生,方能把日子能过好。”
紫鹃审视着黛玉,不像是玩笑话。如今为她的赎身银子,都愁死了,小姐还有雅兴想着以后的日月?
小姐变了,紫鹃想。这是多么好的消息。小姐不再那么懦弱。
紫鹃更加坚定了信心,要一辈子跟着黛玉。小姐是个靠山,紫鹃想。
紫鹃回屋,打开箱子,把几件还不错的衣物,用布包裹了,伏在衣服下。
紫鹃的动作,刚好被进来的李常氏看到。不知紫鹃要干什么,刚要张嘴,紫鹃忙手指放嘴上嘘了一声。
“别做声,被小姐听到!”紫鹃伏在李常氏耳朵上道。
李常氏不知紫鹃要做什么,忙地点头。不能坐什么,她都支持。李常氏拿出二姨给的所谓的小玩意,递给紫鹃。又抹下手上唯一的银镯,也给了紫鹃。
此时若要说话,多余了,紫鹃眼眶里泪在打转。她抱了抱婆婆,笑笑,把东西藏在身上,什么话也没有说,走了出来,依然笑道:“娘,李晓呢?”
“你二姨二姨夫非要回去,说地里的许多活儿,我也留不住。李晓去地里薅几个青罗卜,给你二姨带上。”李常氏出来道。
“二姨二姨夫,这是断不可以走的。好容易来一回,怎么说也得吃了饭再走!”
“鹃,地里还有那么多的活,光靠罗贤怎么行?”
“莫非二姨嫌我们穷了,供不起一顿饭来?”紫鹃故意咎着嘴:“娘,那你送送二姨二姨夫吧,我们再不敢与二姨家来往了!”
“鹃,看你这孩子,怎么说话呢?叫你二姨夫中午酒怎么喝?”李常氏嬉笑着,对着妹夫道:“要不,我现在送你们走?”
“你们去,我是要吃了饭才走。”枫儿说着,转头对黛玉道:“小姐,你上回要我背的书,都已熟记在心了!等会子小姐讲解给我听。”
黛玉点了点头。却听二姨夫道:“乖乖,鹃这张嘴,是不饶人的。孩他娘,我们不走了,拼了地里的活不干,也要饶上这顿酒来!”
二姨夫是个实在人,却也有趣。本来在家里二姨说好,去了便回的,也好给大姐家里省下两子儿。但二姨夫担心,这样走不太好。便在来的时候,逮了一只鸡,杀了带来。
“你就是馋猫,听说有酒,这就不走了!”
“我本来就没打算走,你非要跟姐客气客气。”二姨夫对李常氏道:“我跟她说,姐这里又不是外人家,我们来,总不能饿着肚子回吧?你妹妹却道:我们去,总要客气客气!”
二姨夫的话,让大家都笑了。二姨道:“在我姐这里,我也不怕你歪派!”说着也笑了。
“二姨二姨夫你们坐,我带了枫儿去给她讲讲课。”黛玉坐着,觉得他们亲戚说话,自己在了不方便。便如此说。
二姨夫二姨听黛玉不拿大,倒也跟着紫鹃这样叫他们,那眼都笑迷糊了。
二姨夫道:“小姐,这枫儿给你添了很多麻烦,叫我们如何感激才好?!”
“这不干的!我倒是有了事做,也不觉得闷了!”黛玉说着,带枫儿出去了。
☆、第七十九章 转目标货郎保媒
让紫鹃没想到,公主赏给枫儿的小玩意,当了十两银子。冯仁孝的毁约金,算是凑齐了。王富泉拿了银子去给冯仁孝回话。
“她还有银子?官府没抄清?”冯仁孝闪着狡诈的目光道。
“冯掌柜,这可是大伙给她凑的啊!”王富泉道。
“谁给凑的?”
“这个我也不清楚,反正我是没钱给的。”王富泉道:“冯掌柜,我看这小姐的意思,是绝不同意的。依我看,还是要银子,这婚事就算了。别到时逼出人命来,银子也没了,人也没了,不是一场空么?”
“谁逼她来。跟我说好的供货,一下子断货了,我没损失么?这损失难道不是她造成的?这五十两,按说是不够的!”
王富泉见冯仁孝这么说,便知他又在动心思。
“冯掌柜,要我说,这小姐就是上不了台面。这么好的机会,人家求还求不来。”
“你还说这话,前天还有媒婆上门,说给介绍个姑娘,我都没答应。”
“冯掌柜,这小姐也就是外面好看点。你看她那身体,弱不禁风的样子,还带刺。这样的人,你要她淘气来?她能跟你好好地过日子?要信得过我,我给冯掌柜介绍一个,如何?!”
“嗯?”冯掌柜来了兴趣:“你有头绪?”
“我是干什么的?!”王富泉道:“我是走乡串邻的,货郎啊!咱认识的人不一定比你冯掌柜少!”
“那是那是!”冯掌柜恭维道:“你这四乡八邻的哪儿不到?谁家有几头鸡仔,你都摸得一清二楚呢。哪象我,天天都呆在店里,不出门的。你要介绍的是什么情况?!”
“你一开始盯着小姐,所以我也没好吱声。有几个头绪,但给你冯掌柜介绍,一般的哪能行?我就琢磨着,这范庄有个姑娘,人长的壮实,模样儿也说的过去,关键是这姑娘能吃苦,才十九岁。冯掌柜觉得怎么样?”
“哦,要是身体好,那是自然好。”冯掌柜身子往前凑到:“不瞒你说,我跟前就两丫头,着急啊。到老了,连个祖坟都进不了,不孝呢!我就想着能有个姑娘给我生个小子呢。”
“那这姑娘再合适不过!不过······”王富泉故意卖了个关子,见冯仁孝瞪着一双牛眼在等他,才道:“不过,这姑娘家里寒碜些!”
“我当是啥呢,这有什么?!她家里要是有钱,能看上我?!”冯仁孝点着桌子道:“若是同意,所有嫁妆我全包了。我再送他家二十两银子,好过活,你看如何?”
“嗯,我看行!”王富泉道:“只是还要去问问人家的意思。”
“那是自然!这事你若是办成了。”冯掌柜伸出两个手指来:“就是这个数,二两银子做谢礼。酒糖之类不消说,我再给你做身新衣服,你看如何?”
“冯掌柜,你这也太客气了!这、这······”
“哎,这也是应该的!”冯掌柜道:“我知道你的,没有你办不成的事!”
“那我现在就过去跟人家说说?”
“急啥,吃了饭再走!”冯掌柜对里面的一个伙计到:“小全子,去,到王福楼定个位子!”
“哎呀,到这么好的馆子干嘛?多贵呀!”
“这不是你来了吗!”冯掌柜说着拍了拍王富泉的肩膀。两个人哈哈大笑。
喝完酒吃晚饭,王富泉去了范庄,走到一个没院子的草房前,站在门外喊道:“范大哥在家么?”
“哦,是王掌柜啊,快请进!”一个瘦黑的矮个子男人出得屋来,见是王富泉,热情地往屋里引。
坐定。姓范的男人叫范南,咕噜着嘴道:“王掌柜,能不能再容我两天,我那鸡蛋换了钱,再还你行不?”
“范大哥,你把兄弟当什么人了?不就那二两银子吗?我还单独来跟你要钱?哪天有了再说。”
范南听说不是为要钱而来,说话清楚了:“那王掌柜你这是······”
“怎么?没事就不能来坐坐?不欢迎啊?”王富泉调笑道。
“王掌柜,说哪里的话?!我是说王掌柜一直很忙,怎么今儿个有空啊?”
“这不是你家嫂子上回跟我提过,要给你家姑娘保媒吗!”
“哦!”范南笑道:“莫非王掌柜有相中的人家啦?”
“那是!”
范南的老婆倒了水来,拿眼挑了下王富泉道:“兄弟,你就给说说,是什么样的人家?”
“急啥,等我喝口水来!”王富泉的手不经意地在范南老婆的大腿上捏了一下,这才道:“范大哥,要说这人家,那是打着灯笼都找不着!”
“呦!瞧你说的这么悬乎,是怎么样的人家,你倒是说说。”范南的婆娘道。
“人家是在城里做着买卖呢,家里阔的很!这媒婆都把他家门槛踏烂了。原是要定了一家的,听说我这里有好的,这才没有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