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说生死由命,姑娘的这一劫想必你也知道。姑娘是不是命该如此,宝玉为什么没有跟姑娘成婚?”
师太看着紫鹃,这可怎么办?想来想去,既然答应了她,就得告诉她。可又不能直接说。她左右为难,最后走到紫鹃面前,用手在紫鹃的面上拂过。紫鹃只觉困意上来,倒在床上。
但是她努力睁着眼,用毅力抵抗睡意,在闭目前的最后一秒,她看到师太背着黛玉瞬间冉冉升起,落在云端。四周静悄悄的,都能辨别出马呼出的气息。
紫鹃隐约见到师太站在云头,对她说:“婚姻不是人力所为,皆在一个缘字。想他们这段公案,早就天注定。有心人会注意到,他们的名字决定了他们的命运。就拿宝玉两个字来说,宝钗用了个宝字,而黛玉用了个玉字。这两姑娘来到贾府,跟宝玉注定了要有纠葛。黛玉小时就过来贾府,跟宝玉感情密切,一桌吃饭一床睡觉。这两个冤家,闹了好好了闹,皆因为情字。不是有句话吗:问世间情为何物,教世人生死相许!而黛玉病根正在此处。没有父母兄长为她做主。而宝钗不同,一切听凭母亲安排。随遇而安,没有一点自己的主意。在贾母王夫人眼里,她温顺尔雅,不比黛玉的小性子,更中她们的意。在名字的叫法上,也决定了他们的姻缘。黛玉用姓,丫头们都叫林姑娘;而宝玉宝钗,丫头们却叫宝二爷宝姑娘,为什么不叫贾二爷薛姑娘呢?细细思量就会明白过来。如果按照正常的叫法,象贾琏,昵称叫琏二爷。宝玉该叫玉二爷、黛玉该叫玉姑娘才是。你明白了吗?”
紫鹃恍惚间问道:“照这样说,宝玉跟宝钗是前世姻缘啦?”
“宝玉带的是玉,带玉与黛玉谐音。玉是宝玉的命根子,没有带(黛)玉,宝玉就会昏聩。他们的姻缘,你慢慢去想吧!我也只能解释到这里了。你记住我的话,遇到任何困难,不可去找贾府帮忙,切记切记!”
紫鹃这一觉睡得死沉,贾琏及伙计都起来,她还在睡着。雪雁要去叫醒她,被贾琏止住,好让她多睡会儿。
伙计们收拾停当,紫鹃听到马的嘶鸣声,才被惊醒。
她坐在那里,头脑记起夜里的事,又恍若是梦中。她把梦与看到的搞混了,不知道究竟是梦还是真的发生啦!
她起身查看了一下,灵柩依然是用布包着。却在棺前看到了那根师太遗留下来的撬棍。她悄悄滴把它放到一堆木材中,免得贾琏怀疑。她装着啥事也没有,依然如前。
洗了脸吃了饭。贾琏多付了店钱,掌柜的点头哈腰,处处按着贾琏的意思办。装车妥当,贾琏骑马上路。
☆、第四章 紫鹃置房留乡下
且说贾琏一路奔波不提。到了林家庄。林家族长带着族人出来迎接。
知是黛玉棺木,族人皆悲伤。可怜一家就这么没了。
林如海的近房堂兄,上回贾琏操办林如海后世带黛玉的时候,把家盘给了他,又许他些好处,让他料管林如海墓地。他带着贾琏去看了回,找了先生,量了墓地,选好,挖坑。皆是林家人出头。
紫鹃恍惚觉得自己有什么事情没有做,想了想,才想起走的时候,宝玉给她的手绢。紫鹃拿出来打开,却是宝玉的一缕头发。
紫鹃呆了一会儿,想起他们昔日的好,难过了一阵。
黛玉还活着,宝玉这缕头发,也算是跟黛玉有了交代。看来,宝玉的心还是没有在宝钗身上。又觉得这段姻缘与宝钗不公。紫鹃心里原是对宝钗有恨,这一回又原谅了她。女人的命就这么苦。
黛玉棺木下葬的时候,乘人不备,紫鹃把宝玉的那缕发丝扔到棺穴里。紫鹃想,这就算是他们爱情的坟墓吧!
贾琏把黛玉一切后事收拾停当,雇了车马把雪雁以及黛玉奶妈送回。他们住的离黛玉都不远。各自回家见了亲人喜极而泣,感恩贾府,这里不提。
却说贾琏要送紫鹃回老家,紫鹃就说:“二爷,你回吧,余下的事,我自己来。”
贾琏答应过贾母,要把她安顿好的。紫鹃拗不过,毕竟是昔日主人,不敢过分违抗。紫鹃就在黛玉的坟上假七贾八地哭了一回,烧了纸钱,这才随着贾琏回到小时候的村庄。
······
没有人认识紫鹃,就连族里未出五福的几家人,也不认识。
紫鹃小的时候父母双亡,她是被自己本家卖到贾府去。
也不能说本家是人贩子,当时也是为了她好。她到了贾府,毕竟讨了口饭吃。只不过本家得了些银两而已。
没有想到的是,如今出落成大姑娘且比他们家里的姑娘要出息。如今一介绍,就都知道了,是有这么个人。
见着紫鹃的打扮说话,不似一般人家里。又见贾府的人亲自送来,越发郑重。族长向贾琏拍了胸脯。保证她在这个庄上的安全。
紫鹃本姓王,不知道原来名字叫什么。后来叫紫鹃,也是过贾府后先是叫鹦哥,后来老太太给了黛玉又重新起的名。
贾琏稍作耽搁,给她盘下一处宅院,三间瓦房。锅碗瓢盆柴米油盐一切置办齐备。
贾琏的到来,很快惊动了乡里县里。县太爷亲自来请。
原来这县官也是一个贾家远房亲戚捐得。
县太爷这一来不打紧,可是让乡里人吓了一跳。原来贾琏不是普通人物,京城下来的官家子弟。这让乡里人对紫鹃刮目相看。这可不是一般的主,大富人家里出来的。而且贾琏也做了交代,若紫鹃有半点散失,绝不轻饶。
贾琏把紫鹃的事办妥,带着下人回城不提。
紫鹃在回来的这些日子,大姑娘小媳妇不断地有人上门。打探一些京城里大富人家的情况。紫鹃闲着无事,一一回复。与这些乡邻拉话儿。她听了不少乡里的事,也觉得新奇。还有很多关于鬼狐的传说。
这样相处熟悉了。邻家会送来一些蔬菜瓜果,有时候邻居也会拉她去家里吃饭。
与紫鹃差不多大的邻家女孩,跟紫鹃特别有话说。她叫桃花,
“紫鹃姐,那小姐是不是都足不出户呀?京城的房子有多大?”桃花晚上过来陪着紫鹃睡觉。
“平日里不要说小姐是不出门的,就连我们这些丫头们,也不出门的。到底有多大,我这么跟你比方吧,那大观园能装下几个我们庄上的房子。”
“这么大呀!”桃花想象着,“紫鹃姐,我要是也能在这地方做粗使的丫头,就是死也甘心了。整日也没什么事,就是端茶倒水扫地担水这些活儿。在我们乡下人眼里,那都不叫活儿。”
紫鹃没有言语,自己出来,而这些姑娘却想进去。她想起在大观园里死去的姐妹,想起晴雯,心里难过。她哪里知道风光背后,也不尽如人意的地方。
紫鹃不想提起这些不快乐的事情。就说:“你婆家有了吗?”
“有啦,明年要出嫁啦。”
“那你见过他吗?”
“没有!”桃花黑夜里眨巴着大眼睛,她也想看看他究竟长的什么样的。
“我也很好奇,我们乡下就是这样,只有到了结婚的那天晚上,才知道他长得模样。婚姻都是父母决定的。要是遇到瘸子麻子的,只好认命了。”
“我现在想父母给我操办都不能了!我自己的事只有自己决定了!”
“你怎么决定啊?要不让我父母跟媒婆提一下,好不好?”
“我现在还不能成家呢!”
“为什么?”
“因为我还有小姐要服侍!”
“那她人呢?”
“被神仙带去了呀!”
桃花就笑,“紫娟姐,你乍还哄我呢?我又不是三岁小孩!”
“真的!”
桃花就近紫鹃的耳朵小声说,“我跟你说,离我们这里二里地,有一个哥儿,十八岁,三尺高,长得又壮实,自小父母双亡,吃百家饭长大的。后来大了,给有钱的老爷家里做伙计。有一天,他在地里干活儿,忽然天下起雨来,他就去一个破落的庙里躲雨。可巧,庙里角落处坐着一位小姐,身体在发抖。他奇怪,这个小姐也不认识,这周围又没有人家,又没有大路,哪里来的小姐呢?就问,小姐,你怎么到这里来了呀,你家哪里啊?小姐就说,我也不知道。哥儿奇怪,你怎么家在哪里也不知道呢?小姐就说,我真的不知道,我忘了。我现在就住在这里,我几天没吃饭了。哥儿看他发抖,就从怀里拿出富人给他作中午饭的山芋干。这个你吃吧!小姐就接了过来,就着雨水吃了。自那以后,哥儿每天都去,把自己的中午饭给这位小姐吃,自己饿着肚子。老爷发现,一到了晚上,哥儿的饭量比以前大增,虽然不是什么好饭,但是富人就是这样,伙计吃多了心疼。伙计干活又卖力,他又舍不得辞掉。有一天他偷偷跟着伙计到了地里。中午的时候,哥儿去了破庙里。他倒要看看伙计究竟去破庙干什么?这一看不得了,他看到破庙里有位好看的小姐。原来伙计把他的山芋干都给了小姐吃,怪不得一到晚上饭量大增。他就动了心思,要纳小姐为妾。小姐死活都不干,后来还是被他带着恶奴把小姐抢回家,绑在一张床上,选好了日子,准备圆房。哥儿想,要不是自己,小姐也不会落得如此田地。于是在一天夜里,他瞒着老爷,撬开门锁,把小姐偷偷放了。老爷知道后,非常生气,他把哥儿活活给打死了,用哥儿睡觉的破席子,把他卷了,用麻绳捆上。弄到了野外正准备埋,此时只见小姐出现了。她手一挥,忽然刮起了狂风暴雨,过了一会儿,雨停风止。那些恶怒再看席子里,没有人啦。就都吓破了胆,撂下工具就四散跑了。老爷不知怎么得的病,不久后就死了。后来有人说,这哪是什么小姐,是天上仙女,犯了天规,被打下人间受苦的。有人看见,他们在另外一个地方安居下来,生了一男一女。仙女下凡,不愿再回到天堂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