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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位家长请不要帮孩子写作业 (郑三)



  陆行州平生见过无数的女人,她们大多如李文瀚说的那样,有些可爱,有些可恨。

  可眼前这个中年女人却是那样卑微地存在着,她的眼睛有些亮,头发却干燥如杂草,如果不是声音中的柔和,甚至已经不再像一个真正的女人。

  陆行州记得她,因为她在家长会那天曾经试图与自己交流。

  但陆行州并没有停留,他像过去一样,理直气壮地维护着自己的冷漠。

  赵素敏没有看出陆行州此时心中的自责,她脸上依然还有笑意,试图找出一些好听的话语:“陆老师,小茗说你上课很好,班上女同学都特别喜欢你。”

  陆行州于是越发坐立不安起来。

  他已经许多年没有经历过这样的情绪了,他望着赵素敏粗糙干燥的手掌,脑中开始出现各种不同的声音。

  可到最后,他还是只能深吸一口气,低声答到:“对不起,那天家长会,没能和你聊聊。”

  赵素敏连忙摇手,显得十分局促:“可不要这样说,陆老师您特别忙我知道的。学校里的老师都很好,张老师尤其是。”

  说完,她从一旁的抽屉里拿出一个手绢裹起来的布包,从里面零零散散的纸币中抽出最大的一张,放在陆行州的手里,小心翼翼道:“这是今年秋游张老师帮小茗垫付的来回车票钱,我在家长会上问了,是这么多,张老师不肯要,但我和老头子都觉得,不能不给。”

  陆行州望着手里的一百块钱,第一次意识到这玩意竟是所有纸币中最大的一张。

  它可以是所有零散的总和,也可以是这样一对夫妻荷包里最富有的一张。

  对于陆行州而言,它其实不值一名,但对于这对夫妻而言,它却又和他们弱小而顽强的尊严一样,大得无法想象。

  陆行州将手里的纸币收进胸口的荷包,望着眼前发黄的墙壁默不作声。

  赵素敏于是又笑着说到:“对了,沈小姐也很好,今天她知道我和老头子晚上要上班,特地把小茗接了过去。她啊,总是这样,不光把儿子教的好,本人也很亲近。去年老头子去学校,有个年轻家长说话特别冲,她就帮着老头子跟人家理论,没想到,反被那家长说成是谁家里的情妇,实在颠倒黑白。陆老师,我能不能偷偷地问一句,现在学校里还有没有人说沈小姐的坏话啊?”

  陆行州回想到张爱玲早些时候说过的话,心中变得有些颇不平静。

  他摇了摇头,试图将声音提升得更为温和一些,脸上生疏地扯出一丝笑意:“没有,沈小姐风评不错,李小茗在学校表现也很好,你们放心,以后有什么事,就多来学校走走,每一个家长在老师眼里都是一样的。”

  赵素敏听见陆行州的话,难得地红了眼睛,她勾着脑袋,小声答好,嘴里感叹着:“陆老师,您可真是个好人。”

  作者有话要说:可能有人不记得这个李小茗了。

  那就顺嘴一提吧,这小姑娘是第一章沈黎的女同学,智力有些问题,养父母是环卫工人,理想开洒水车的那个。

  这孩子是个小天使,陆教授和沈作家能在一起,她的功劳独一份。

  不会写太多深沉的东西,基本上点到即止。

  ☆、第9章

  陆行州自小被老天偏爱,免不得受些参差不齐的表扬。

  在他身上,家世、外表、学生时代的成绩、工作后的能力、洗澡前有几块腹肌、洗澡后有多少厘米的长度,都是可以被人搜刮出来,描述得娓娓动听的东西。

  可除此之外,没有人在意,他会否成为一个好人,这是一件在大多数人眼里无关紧要的事情。

  陆行州跟在赵源身后下了楼,步子有些缓慢。

  空气里的粉尘扑在他的脸上,惹得喉咙发酸,忍不住发出几声沉重的咳嗽。

  路边穿着校服的女学生从他身边路过,递来带着花香的手巾,水汪汪的眼睛带着深情,嗓音也显得柔情蜜意:“先生,你…还好吧?”

  陆行州不好,他闻着那被香水泡过的手巾,鼻中发痒,忍不住更加难受了,于是,他抬手推开女学生的胳膊,沉声回答:“走开。”

  女学生自觉受了亏待,心里不禁有些委屈,眼看着就要梨花带雨。

  李文瀚连忙挥舞自己的胳膊,拉着两人上了车,摇下半边窗户,笑得像一只花枝招展的大猩猩。

  他先是翘起小拇指,学着那姑娘的模样诉说哀思,然后大声斥责陆行州的不近人情,最后装作顺口一提,嚷嚷起来:“好了不聊这些,我们现在呐,先去沈小姐家里,我这儿正好有她的地址。老赵,你等会儿见到你的闺女,切记不要太过激动,人长得难看是小,吓着沈小姐却是大问题。”

  陆行州没有因为他的臭不要脸而忘记怀疑他的动机。

  偏过头,很是深切地问:“你怎么有她的家庭地址,你们不是没有交情?”

  李文瀚置若罔闻。

  他不能告诉眼前这人,自从上次在茶社看见沈妤,他便苦下狠心,不光打听了她的家庭住址,就连人家的生辰八字,过往相亲史,有无家族遗传神经病都一一探查完毕。

  他觉得自己这样默默付出,不求赞美,不求回报,简直有如百忙之中偷人裤衩,实在令人感天动地,所以他说:“这个可就说来话长了。”

  陆行州自幼懂得李文瀚说话的“艺术”。他知道,李文瀚这一句话的意思便是告诉你,纵使这话不长,他接下来的胡说八道也是做不得数的。

  陆行州转头看向窗外,没有决定去听。

  等车子开进小区,陆行州渐渐发现,沈妤住的地方与自己其实相距很近,三四条街的功夫,走路或许不远,但放在偌大的城市,隔着旁人,却不知为何,就成了山与海的距离。

  沈妤没有想到,陆行州那句“家访”的话竟不是吓唬人的。

  事实上,她家中这一亩三分地一向少有人来,就连最为熟识的编辑也没有踏足过。

  此时,她看着眼前三个并排坐在沙发上的男人,脸上神情十分僵硬。

  这三位不请自来的男同志很不见外。

  他们一个黝黑如铁,一个冷面如玉,还有一个光头大耳,看上去就像套了头罩就能立马去违法乱纪。

  沈妤害怕极了。

  她从厨房里拿出自己珍藏的茶水,像个孩子似的,恭恭敬敬放在客厅的茶几上。

  抬头望向唯一算得上认识的陆行州,声音压得特别低:“陆老师,小…小黎在学校犯了这么大的事吗?”

  陆行州看着沈妤惶恐的眼神,心里有些难得的不忍。

  他低头思考一阵,像是在斟酌如何做出合理的回答。

  赵源没有控制好自己,却是先一步站起身来,他抓住沈妤的手,眼神炙热地说到:“沈小姐,对不起,冒然来打扰你,但是,我是小茗的亲生父亲,我今天刚刚出狱。”

  李文瀚听见赵源的话,嗝的一声没忍住,乐了。

  沈妤越发不安了,在那句“刚刚出狱”之后,两眼一翻,差点没就地晕倒过去。

  陆行州于是起身向前,把她从赵源的手里拉开。

  眼神有些责怪的意思:“赵源,好好说话,不要动手动脚。”

  赵源于是收回自己惴惴不安的双手,眉头一皱,脸上只剩下委屈。

  李文瀚坐在原地,看得津津有味。

  他心里开心,忍不住端起茶杯,一股脑的往嘴里倒去,然后“哎哟”一声,舌尖霎时被烫了个指甲盖儿大小的泡,靠在沙发里,执迷不悟地想,这俩祖宗隔三差五来这么一茬,我倒是招谁惹谁了。

  陆行州和赵源刚刚认识的时候,李文瀚那娇贵的舌头也正巧烫了个泡。

  那时赵源还是个才从南方转学过来的小矮子。

  他家里是最早一批响应国家号召下海捞钱的“投机倒把”分子,就算没有高深的思想觉悟,没有红色带金的劳动模范奖章,凭借一口袋普通人想也想象不到的钞票,他们将日子过得风生水起。

  在那个大多数课桌还被三八线牢牢占据的年代,赵源异军突起,已经懂得在女人的身体上寻求乐趣。

  他喜欢销魂的成熟美人,对未经世事的清粥小菜也颇有兴致。

  当然,他这种兴致,与李文瀚的蠢蠢欲动并不相同。

  他不会给她们念长长的诗集,也不会给她们弹小儿麻痹的吉他,更犯不着为她们买甜到腻人的进口糖果。

  他只需用家里的轿车送她们回家,给她们买漏了脖子或是后背的白色小花裙,带她们去看学校永远不会组织去看的罗曼蒂克电影。

  那电影里不能有小萝卜头,不能有马克思主义,那些画面必定有一些嚣张,比如亲吻、打啵、拉小手,用以详细生动地呈现资本主义糖衣炮弹的十足威力。

  陆行州初中个头已经蹿至一米七二,沉迷量子力学和养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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