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等江时临离去,宋西汐已经抬腿回了屋里。
“西汐……”江时临急切地喊了一声。
岑沂南伸手拦住江时临要跟宋西汐进屋的步伐,“江警官,我不管你和西汐以前是什么关系,也不管你们之前到底发生了什么样的事情,我只知道只要有我在,我就不允许你再伤害她。”
“想必你也应该知道了,我跟西汐并没有血缘关系。我可以看得出来,你是想追她。”岑沂南坦坦荡荡地说:“实不相瞒,我喜欢她,如果你想追她的话,麻烦你往后排个队。”
“就算要论个先来后到,我想也是你往后排个队吧。”江时临觉得岑沂南说这话好笑,“我比你先认识的她。”
岑沂南不以为然地耸了耸肩,“我觉得论先来后到没有什么意思,关键是西汐的心到底是怎么想的。但是吧,以我对西汐的了解,恐怕你没有任何胜算可言。”
江时临无声失笑,“西汐到你们岑家住已经有八年了吧,你花了八年的时间也没有把人给追到手,我觉得你的胜算也好不到哪去。”
逞论口舌,江时临又怕过谁,从来就没有他处于下风的时候。
早就知道江时临这厮不太好惹,说话也是掐人痛处,岑沂南不跟他争辩,保持他应该有的良好教养,“江警官,那咱们就各显神通吧。”
江时临离开后,岑沂南进了屋子,随手把大门给关上。
宋西汐抱着枕头坐在沙发里,低着头不知道在想什么,眼底带泪。
岑沂南在她对面的沙发坐了下来,抽了两张纸巾给她,“美国生物化学家费雷认为,人在悲伤时不哭是有害于人体健康的,等于是慢性自杀。”
他拍了拍自己肩膀,“想哭就哭吧,别憋着,我的肩膀借给你。”
宋西汐抬起头看他,轻轻摇了摇头,“哭,又能解决什么问题呢?”
在宋西汐看来,哭大概是最无能的行为了,就像八年前她哭得掏心掏肺,没能挽留得住江时临,赵青慕最后还是永远地闭上了眼睛。
岑沂南还能不了解她那倔强的性子吗,叹息声几乎微不可闻,“西汐,你不能什么事情都藏在心里,有时候感情是需要渲泄的,一些负面的情绪就跟垃圾一样,你需要及时把它给清理掉,不能任由它们堆积腐烂发臭,要不然你会觉得自己的生活一塌糊涂。”
见她又习惯性陷入沉默里,一副我什么都不想说的模样,岑沂南舔了舔后牙槽,当然他只是张牙舞爪做做样子而已,哪敢对宋西汐做什么过分的事情的。“江时临,就是那一个让你彻夜失眠的人吧?”
宋西汐恍若未闻,还是抿嘴不语。
岑沂南静静地凝望她许久,最终败下阵来,再一次叹息道:“我知道了,在你的心里,我不是一名合格的倾诉对象。”
“不是。”宋西汐终于开口,汲了一下鼻子,声音哽咽,“是我和他的事情,我不知道该要从何说起。准确来说,这些年来,是我没有勇气去提起他来。”
在分开的这些年里,每一次想起他来都痛得绞心,而他的名字如鲠在喉。后来她又在想,既然都已经决定要跟过去的生活彻底告别了,他就应该静静地藏在记忆的深处。
“所以,他是你当年拒绝我的理由?”岑沂南是一个爱恨分明的人,他从不掩饰自己的感情,当他确认自己对宋西汐的感情并非是单纯的兄妹之情,而是男女之情的时候,他果断地挑了一个合适的时机表白了。
但结果,被拒绝得很果断。
想当年,他前后表白不低于十次,但是每一次宋西汐都能拒绝得毫不犹豫,这让他很是受挫。接二连三的拒绝,岑沂南的心态也崩溃了,后来以进修为名仓惶逃去了英国。
宋西汐没有否认,“是。”
拒绝所有人的追求,都是因为这个叫江时临的男人。
宋西汐的承认让岑沂南的心缓缓沉了下去,他再也没有办法让自己笑出来,“时至今日,哪怕你们分开了八年,他在你心里的地位依旧是不可动摇的对吗?”
“我,还是不会有任何希望对吗?”
岑沂南在想,就算要死都让自己死个痛快。
宋西汐的目光幽幽地投落在茶几上的盘栽桅子花,四月还不是桅子花的花期,在主人的精心照料下,长得很是蓬勃旺盛。
她不由得想起十七岁那个仲夏的夜晚,桅子花树下,那个少年热烈地吻过她。
那晚的星光,那飘落在她肩头的纯白桅子花瓣,还有那少年慑人心魂的笑……统统都成为她这些年梦里挥之不去的情景。
宋西汐颇似无奈地摇了摇头,“我想我是一个失败者,在忘记他这件事情上,我从来就没有成功过。”
这一刻,岑沂南清楚听见自己心碎的声音了。
“看来,我是不会有任何机会了。”岑沂南在痛苦之余又暗自松了一口气,“我想我终于能说服自己放手了。”
从宋西汐的家里出来,岑沂南抬头望向灰暗的天际,发现眼角微微湿润。
此时此刻,他只想大醉一场。
一个星期过去了,江时临和宋西汐两人都没有任何联系,似乎那天晚上发生的事情只是一场梦。
中午吃饭,岑沂南见宋西汐的心情不佳,食欲也不振,没吃两口饭就放下筷子了。
“这就吃饱了?”岑沂南眉头都快要拧成一道直线了。
“嗯!”宋西汐轻轻点了点头,“没什么胃口。”
岑沂南也放下筷子,十指交缠在一起放在桌子上,“又是因为他,对吗?”
宋西汐自然知道岑沂南口中说的他指的谁,摇了摇头否认道:“不是。”
“你骗得过我,可你骗得过你自己吗?”岑沂南说:“都这么多天了,他都没有来找你对吗?”
被岑沂南戳中心事,宋西汐的脸色变得有些不自然,但也没有否认。
喜怒哀乐全都系在另一个男人的身上,岑沂南深知自己是彻底没有希望了。沉默了半晌,岑沂南再次开口说:“既然他不来找你,那你就不能主动去找他吗?”
岑沂南想起那天晚上江时临对宋西汐说过的话“在不在一起,这一次我把选择权交到你的手上,我等你的回复”。
江时临之所以没有来找她,应该是在等她去找他吧。
宋西汐一怔,显然没有料到岑沂南会建议自己去找江时临,关于他对自己的心意,她是知道的。
岑沂南显然是读懂她眼里的惊讶,勾起一抹苦笑,“估计这个世界上再也找不出像我这样的男人了,前几天还雄赳赳气昂昂地跟情敌说要一较高下,结果没过几天却劝自己喜欢的女人投入情敌的怀抱了。还真别说,我他妈的都觉得自己刚才说了浑蛋话。”
谁料他语气稍顿又补充了一句,“可谁让就算你不喜欢我,可我还是不想看见你不开心的样子。”
宋西汐眼眶一热,“沂南,我……”
岑沂南伸手用力揉搓着她的头发,“是不是突然觉得我人特别好?要不然你忘了他,从了我怎么样?”
宋西汐:“……”
感动不过三秒!
“别紧张,逗你玩的。”岑沂南收敛起笑意,一本正经地说:“西汐,我是这样认为的,如果你心里还有他的话,那你就去找他。我相信他也在等着你去找他。”
“你们错过彼此整整八年了,如果爱就请继续。”
宋西汐茫然的目光穿过岑沂南,幽幽落在窗外,“沂南,我今年是二十六岁,不再是十六岁。”
十六岁的她,生活在幸福的童话城堡里,不知道何谓忧伤难过,只知道面向骄阳心亦无惧,喜欢的事就去做,喜欢的人就去追,青春张扬恣意放肆。
二十六岁的她,曾经的童话城堡已经轰然倒塌,历尽了繁华过后的沧桑,一颗心变得千疮百孔,已经失去爱一个人的力气。
宋西汐回过头来看着岑沂南,声音苍白无力,“他爸爸的死是他心里最大的痛,我知道他无法轻易释怀。沂南,如果当年的悲剧再一次卷土重来,我不知道自己是否能承受得住?”
作者有话要说: 下章预告:江大队长开始追妻之路……
第34章
明明已经是春暖花开的大好时节,可警局里的集体成员都觉得自己仍然处于寒冬腊月中。
因为大家都发现了——这一个星期来,他们的头儿江大队长就跟提前进了更年期似的,整天沉着一张苦大仇深的脸。
虽然江大队长没有抓他们的小辫子为难他们,也没有用泼妇骂街的气势把他们一个个训得狗血淋头,但是众人架不住他身上的冷气息像是不要钱似的“嗖嗖”往外冒啊。
他人往那里一站,哪怕是不说话,可那冷凛的眼神一扫,简直是冷空气来袭,让人大气儿都不敢喘了。大伙们个个都在心里叫苦不迭,恨不得烧香拜佛希望这场持续了数日的低气压赶紧散了。
江时临交代完工作任务转身进办公室,王道紧盯着江时临办公室的门被关上,双腿微微用力一蹬,滑动椅子转到莫惑的身边,八卦地打探道:“头儿,最近是怎么了?是别人欠了他几百万没还?他现在十分缺钱花?还是说失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