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有两年,你要什么我都给你。”
“乖乖做完权夫人,你就可以回去交差了,我继续走我的路。否则......”权至龙缓缓垂下眼眸,如同在看一只小小的蝼蚁,上扬的嘴角透着一抹残酷,“你要知道,你的父亲,把你交给我,是没有顾虑你的安危的。或者说,他从没想过,我会把你完好无损地还回去.......这样说,你能明白吗?”
崔研希愣愣地望着对方,傻掉了。
他在说什么?
她的父亲吗?
她......
“我很仁慈,也会怜香惜玉,更会努力做好你的丈夫。”权至龙放开了她,把手搭在她的肩上,轻轻攥住那瘦弱的肩膀。细微的感觉,让思绪纷乱的人转回视线,对上他,“你......”
“三年,我有足够的实力,让你享受优越的生活。”
这是一种残酷的优雅,男人的举止、神态、包括他的语调,无不标示着他那尊贵的傲气。
崔研希嘴唇发白,声音有了一丝颤抖,“我,我不需要你的......”
“如果你够聪明的话,应该在剩下的两年中,循规蹈矩,按部就班的往下走。记得,不要以你的任性,来挑战我的耐心。两年,说长不长,说短不短,我,可以让你锦衣玉食,也可以让你永生难忘!”
这句永生难忘,代表着什么,崔研希不敢想。她只觉得自己整个人都在往下坠,心寒的同时,双腿不受控制地发软。
权至龙松开了她,她踉跄一步,撑住衣架才没有摔倒。
“我不是你心血来潮就可以随意差遣的,有要求,跟我提,我尽量满足你。”权至龙恢复了他惯有的冷静,整整衣角,刻意避开了那惨白的脸色,平静地说:“如果你坚持自己的骨气,我会尊重你的意见。总之,你......”他停下声音,有些诧异地看向神色骤变的人,“你怎么了?”
崔研希犹自甩甩头,痛苦的表情几近扭曲,谁在跟她说话?
那是一个陌生的,绝冷的声音。
[你的任务,就是怀上他的孩子!]
[这是你仅有的价值,除非你死,否则......]
除非她死?
是谁?
谁在说话?
头疼!头疼欲裂!
崔研希猛地揪住头发,摇摇欲坠的身体开始打颤,哆嗦着呢喃:“别说了,别缠着我!不,我不是崔研希,我......”
“你在说什么?”
听到男人的声音,崔研希惊然一震,她抬起那张白得像纸的脸,瞳孔一阵紧缩......她,她好像看到了一些场景。一些属于“崔研希”的片段......好乱,摆脱不掉!
“你怎么了?”权至龙不确定地又问一遍。这女人不会是在搞什么新花样吧?
“别碰我!”崔研希一把挥掉他,像在喃喃自语:“你走,让我静一静,我静一下,就,就会——”
权至龙一惊,赶紧上前一步,托住下坠的身体。
失去意识之前,崔研希的脑海里闪现出一张残酷的面孔,一句让她寒到骨子里的讥讽。
“想跟我上床,你配么?”
☆、第16章
崔研希昏迷了一天一夜,打了针,喂了药,高烧依然不退。
昏睡中,她做了梦,断断续续的场景里,有模糊的人,模糊的话语,声音时大时小,有时吵吵嚷嚷,有时阴森可怖。她处于冷热交替中,摆脱不掉的心悸、烦闷,还有恐慌,一直缠绕着她,逃不掉,好累......
“从现在开始,你叫崔研希,要记住自己的名字。”
“他是权至龙,是你未来的丈夫......”
“废物!身为女人,你的魅力在哪里?结婚一年了,你们居然没有同床......”
“我告诉你,你忍也得忍,不忍也得忍!这是你的命,除非你死了,否则,你必须按照我说的做!”
“哼,我要是你,早就跳进汉江,一了百了了。生命,对你还有什么意义?”
纷乱中,有男人沉声的警告,也有女人尖利的讽刺,崔研希试图分辨,可没有她熟悉的。
她躲在一个逼仄的角落里,呼吸不畅,周身阴寒。她好怕,不敢动,生怕迈出一步,就会坠入深渊。
漆黑的四周,唯有自己的哭声在回响。她僵缩在那儿,等待着没有结果的等待.....那种孤助无援,真的好绝望。
直到一双温热的手,接触到她,很暖,暖到心里一样,使她感受不到寒冷了。她抓住那双救命稻草般的手,被他牵着走,她看不清手的主人,却隐约觉得很熟悉,那种熟悉,令她想哭......
“崔研希,醒过来。”
她听到有人在叫她,不禁迟疑了脚步。与此同时,她感到牵着自己的手抓紧了,“别回去。”是权至龙!
确认了声音的主人,她为之一震,眼里充满了激动的泪水。这一刻,她才知道,自己在冥冥之中,一直在寻找和分辨的目的——只为找到他!
她不再彷徨不安,坚定地攥住那只手。
“研希,醒过来......别再睡了,睁开眼睛看看我。”
这是谁?谁在呼唤她?
然而,她又听见权至龙的声音:“别去理会,跟我走。”
她该听谁的?
“你感到痛苦吗?”权至龙的声音又响起,“我带你离开,去一个没有纷扰的世界。到了那里,我们就可以永远在一起了。”
“研希,崔研希,能听见我的声音吗?”
崔研希混乱了,坚定的步伐开始踌躇......耳畔,传来风声,凉意袭来,像处于山顶之巅。她隐约感觉到,前方,可能没有路了......
“跟我一起,好吗?”
“我......”
“我爱你,研希。”
“......”
一阵凉风吹过,她忽而打了个寒战......不对,这不是权至龙?!
权至龙讨厌她,权至龙怎么可能会爱她?
她赫然清醒过来,却感到攥着自己的手犹如铁钳一般,无法挣开了。
“放,放开我......”她挣扎。
“那样的生活,你还没过够吗?!”男人带着怒意地训斥她。“我带你走,让你离开这里,难道不好吗?”
“不,放开我......”她惊慌地想要挣脱,可是对方死死地箍紧了她......这时,如迷雾般漆黑的四周,开始缓缓扩散,视线渐渐清明了。她眯起眼,努力分辨,终于看清了对方的长相。
那的确是权至龙!
......不,不是权至龙。
虽然他跟权至龙有着相同的五官,可是越看越觉得,这人并不是自己熟悉的,而且说不上哪里,使她有种悚然感......她不敢再盯着对方,把视线落在自己的手上,结果,她发现攥着自己的手,居然是一只干枯的白骨......瞳孔骤然一缩,她猛地瞪大眼睛,发出惊恐的尖叫:“啊啊啊啊啊————”
“哎一股,醒了!”
崔研希浑身大汗淋漓,她喘息着,瞪着天花板上的水晶灯——窗外,是阳光普照,原来,是梦境!
她哆嗦着沉下一口气,转动着眼睛,望向一脸担忧的韩姨。韩姨显得很激动,“夫人,你可算醒了。”这一天一夜,她们只能眼睁睁地看着她在梦魇中挣扎,叫不醒,也无计可施。
“我......睡了很久吗?”崔研希有气无力地问。她的脸色苍白如纸,整个人看起来十分憔悴。
韩姨告诉她,那晚自己颓然昏倒,是权至龙叫来的家庭医生,又陪到天亮才离开。现在,他人在日本。
“我打个电话,知会他一声,免得他担心......”说着,韩姨拿起手机。
“不用了。”崔研希叫住她的动作,“他很忙,别打扰他了。”就算不忙,他也不会关心自己的死活。
大病初愈的人身子很虚弱,还需要足够的时间来休养。
喝了一点清粥,研希重新躺回床上。韩姨说,在她昏迷时,朴灿列打来电话,得知她生病了,便托她转告自己,先好好养病,服装的事暂且不急。
崔研希点点头,不由地叹了口气。想她魂穿以来,遇见的唯一一个“有血有肉”的人,就只有朴灿列了......哪怕只是一句客套,也让她感动,同时又觉得很可悲。
权至龙......她又不禁想到那晚的情形。
那双深不见底的、冷漠的瞳仁,像要刺穿她一样的犀利。自己试图抗衡,却被他一字一句地驳回,没给她留有任何余地。他向她坦露了自己的内心,也昭示了他的所有权!
阳奉阴违!
她认为,这个词儿再适合他不过了。
既然那么讨厌她,何必要伪装呢。
啊,对!自己也在伪装呢!
不过,貌似伪装的身份岌岌可危了。权至龙或许已经猜到了什么,或者正如他所说,他根本不屑于她的隐瞒,他不感兴趣!
不感兴趣最好!
省得她去应付了!
契约结婚吗?
两年?
按部就班?循规蹈矩?
呵呵,老娘会听你得才怪!
以为供给她一切,自己就是天,是这个家的霸主么?
!“崔研希”可以,她可不行!
想到梦里的场景,崔研希讪然一笑,她才不会纠结!
管你什么计谋,什么任务,到她这里,统统不好使!
她得承认,那晚得知玄机的她,的确震惊了。可是现在,她毫不在意。想想,家人不爱,丈夫又是那副德行,难道要她窝在房里怨天尤人地整天抹泪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