永州太守赵阳带着人在驿馆门口侯着,周围还有不少百姓围着,景燚不由得蹙了蹙眉,叫那么多人来做什么?
景燚将将下了马车,赵阳便带着一众人等过来了,跪下道:“永州太守赵阳,恭迎殿下。”
赵阳话毕,周围的百姓也都跟着跪了下来,齐声道:“恭迎殿下。”
而后百姓们都小声议论了起来,景燚也听到了,百姓们都在说,朝廷派人来了,他们有救了,听说还是当朝大皇子。
景燚知道,这些百姓得知自己是朝廷派来赈灾的,自然心中有所动容,只是百姓已受苦受累,赵阳竟然还让人来此跪拜迎接他。
“起来吧。”景燚淡淡地道了句。
“谢殿下。”赵阳带着一众人等站了起来,分站在了驿馆两边。
景燚转身去到马车边,掀开了车帘,伸出手道:“手给我。”
小姑娘将手伸出来后,景燚握住了小姑娘的手而后将小姑娘抱了下来,放在身边站定。
百姓们自然也看到了这一幕,但是都默默地低下了头,皇家的事儿哪里是自己这些小老百姓可以好奇议论的。
赵阳亦是没有想到大皇子会带着一个姑娘来这种地方,看着那姑娘娇娇柔柔的,不知这位殿下究竟是如何想的。
早已与王洵通过信,对大皇子此人虽不了解,既然皇上能让他来赈灾,自然也是有理由的,何况泽州平乱之事他也是听说过的,这大皇子想来也不是无能之辈。
赵阳会配合他完成赈灾之事,毕竟作为永州父母官,早一日解决此事,百姓便早一日安好。
望着还跪着的一众百姓,景燚对赵阳道:“让百姓都回去吧。”
景燚的语气让人捉摸不透,但赵阳却从中听出了几分不喜之意,心下一紧,难道大皇子因为此事而不高兴吗?
于是忙道:“是,臣立刻让百姓回去。”
遣散了百姓后,赵阳在心中悄悄为自己捏了一把汗,这大皇子果真与传言不同,以往来的官员都喜欢自己带着百姓迎接,这大皇子却是与旁人不同。
待景燚一行人都进去后,赵阳也忙跟了进去。
这次永州之行,冬雪,秋月,朔月都跟着过来了,景燚吩咐三人先将小姑娘安顿好,这才出来见赵阳。
见景燚出来后,赵阳忙福身拱手道:“殿下。”
景燚坐下后,先是给自己倒了一盏茶,而后才缓缓道:“百姓都散了么?”
赵阳闻言忙道:“散了散了。”
景燚呡了一口茶,看了一眼赵阳道:“日后还是莫要这般再折腾百姓了,赵大人可明白?”
“殿下恕罪,臣明白了。”赵阳急着跪下道。
赵阳此人是王洵提拔的,想来也不坏,若要真说点什么的话,那充其量是有些死板迂腐罢了。
景燚看了一眼下首跪着的人,语气缓和了几分道:“起来吧。”
“谢殿下。”赵阳起身后道。
眼下最紧要的事情还未做,景燚虽已派人早早来此接应,大致情况也知道了一些,只是其中细节还是要问赵阳。
景燚道:“赵大人先说说这永州眼下的情形吧。”
赵阳叹了叹气道:“想必殿下已看到了,百姓流离失所,虽然臣已经安顿了一些,可永州城内已没有多少地方能够安顿百姓了,都是从外县逃到永州城来的。
何况这也不是长久之计,无奈受灾的地方实在太广了,臣真是束手无策啊,这才上报了朝廷。”
景燚没有想到情况比自己得到的消息还要糟糕,道:“那可做了何举措?”
“进了永州城的,臣都安置了下来,发放了粮食,至于没有其他的,臣也只能先行发放了些银两下去,好叫百姓们不食不果腹便好。”
还好,至少目前没有出现百姓暴动的情况,景燚又道:“那受灾的地方都有哪些?”
赵阳道:“共有七个郡县,其中白河,天水二县灾情较为严重。”
闻言,景燚心中已大致有了决断,眼下也只能这么做了,不能让百姓有了埋怨之心。
景燚道:“赵大人,对于白河天水二县,灾情严重,你即刻派人过去,给每家每户发放灾银,粮食,衣裳,务必要将百姓都安顿好,同时派人在那边保护好百姓。
至于其他灾情较轻的郡县,银两发放较白河天水少些,无粮便放粮,务必要整顿安抚好百姓。
进了永州城的便好生安顿着,从明日起,开仓布粥,待灾情控制住了便让他们回去。”
听了景燚的一番部署安排,赵阳悬着的心才放下了几分。
这么短的时间内大皇子便就能做出如此决断,还真是令人刮目相看,能得王洵大人如此高看倒也不足为奇了。
只是大皇子远离朝堂多年是不错,可若说什么都不知道赵阳却是不信的,如此有谋略筹划的人,怎会是等闲之辈。
赵阳心中佩服,拱手道:“是,臣这就按照殿下所说的去办。”
第二日,大皇子要开仓布粥的消息不胫而走,百姓们都围着去了布粥的地方,排起了长长的队伍。
可景燚却发现了一件奇怪的事,永州城内不止他们一处在布粥。
景燚私下派人去探查过了,那行人已经施粥好几日了,因为知道的人少,故而他们没有注意到。
当然,这并不是赵阳安排的,当然也不是自己。
那么,会是什么人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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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密谈
景燚还是有些不放心, 又让清风亲自去了一趟。
不过一刻钟清风便回来了,道:“主子, 布粥背后的人,是蒋军杰。”
景燚闻言心中亦是讶异和疑惑,他想到了会是任何人,但是没想到这个人会是蒋军杰。
不对,应该说其实是蒋毅才对。
只是, 景燚实在是想不通蒋毅为何要这样做,他究竟想要做什么?
难道仅仅是想要吸引自己的注意吗?亦或是别有用心。
景燚拧眉道:“清风,你再去走一趟,告诉蒋军杰, 我要见他,行事小心些, 不要引人注意。”
“是,主子。”清风退了下去, 悄悄去见了蒋军杰。
是夜,等小姑娘睡下后, 景燚才同清风一起去到了和蒋军杰事先约好的地方。
到了那个地方, 景燚瞧了瞧, 也就是个普通百姓家的院子,倒也低调不引人注目。
清风敲了敲门,在第三声时有人来开门了,道:“两位请,我们公子已恭候多时。”
景燚和清风随着那人进去了院子, 那人领着他们到了里屋,一进去果然看到蒋军杰坐在那儿等着的。
见着他进来了,蒋军杰立即起身,拱手道:“参见殿下。”
景燚淡淡道:“不必多礼,你该知晓我为何而来。”
待景燚坐下后,蒋军杰才道:“那殿下以为我们是何意?”
景燚没想到蒋军杰会这般反问自己,难道,真的与自己所想不同?
“你们来此地布粥,不就是想引我前来吗?”
蒋军杰闻言低笑道:“殿下这么想也没错,我们是想借此机会引殿下前来,不过,殿下未免也将我们看得太小人了些。”
景燚皱眉,道:“这话什么意思?”
蒋军杰起身走到屋子中间,覆手而立,看着景燚道:“先前父亲虽借救殿下之名,想要殿下实行复国大业,这事本也就是父亲做的不妥,但是殿下,父亲其实从始至终都只是觉得自己愧对了那十几万死去的将士而已。”
末了又接着道:“时至今日,父亲仍旧觉得自己是苟活于世,每每想起往日带领的数十万将士便心痛不已,这才萌生了让殿下复国之心,若要真说父亲错了,那便也是错在此处。”
景燚知道蒋毅父子这些年隐姓埋名于市井之中定然不易,但他们也的确没有做什么伤天害理之事。
若是真有复国之心,恐怕也只是心中执念罢了。
景燚想了想道:“难道说……你们做这些仅仅是怜悯百姓吗?”
“是,其实父亲这些年也慢慢在放下了仇恨,只不过那日骤然见到了殿下心中动容才会那般说的,数十万的冤魂压在他一人之身,还望殿下勿怪。”
其实景燚已经猜到了大半,若蒋毅当真要谋反复国的话,定然会看着这灾情四起,百姓暴乱才是,也不会再来做这些事了。
因着自己先前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故而景燚也缓和道:“是我错怪了蒋将军和你,只因我答应过母妃,且我本也算是这大周皇室之人,况且,流血牺牲,受苦的还是百姓,蒋将军也定然不想这样。”
蒋军杰倒是没想到景燚会如此说,毕竟没有几个上位者能够容忍身边的人置喙,今日见面,将这些说清了也好。
景燚道:“听清风说,你们已经施粥好几日了,看来是洪灾爆发后便立即赶了过来吧?”
蒋军杰道:“是,父亲这些年将当年没有阵亡的将士都聚在了一起,让他们四处打探着消息,所以永州洪灾爆发之后父亲便立即收到了消息,这才让我赶了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