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兰芬脸色惨白如纸,颤抖着唇,目光虚无缥缈的看向院坝里五官模糊的肖母,后者眼珠子转了转,掉头就想走人,陆建国哼了哼,“今个儿不把话说清楚谁都别想走,梁兰芬,你说你的,记得要老实交代,什么人该牵扯什么人不该牵扯要弄清楚,我要知道你冤枉了无辜人……哼哼……”陆建国比了比西边农场,“我就向公社推荐你去西边农忙改造去。”
西边条件艰苦不说,在农场改造的都是家庭成分不好的人,去了那儿以后就别想回城了,梁兰芬打了个冷战,思考许久,才把故事的前因后果道来。
她不敢说偷信的事儿,只说自己想找干部走走关系得到工农兵大学的名额,谁知道肖母要她乱搞男女关系……
人说话都有个避重就轻的特点,不管什么事都喜欢将自己放在弱方,梁兰芬擅长装柔弱,更是将其运用得炉火纯青,以她的话来说,她是迫不及待的想要投入社会主义建设中奈何知识浅薄有心无力,所以想读工农兵大学以知识武装自己,充实自己,毕业后祖国需要她在哪儿就去哪儿支援建设……却不想遇到个心肠毒辣心怀不轨的干部家属,逼迫她不得不做下令人唾弃的事儿来。
说到这,她是痛哭流涕,“我是真的想为社会主义建设做点什么,逼不得已才答应她的,都说天将降大任于斯人也,必先劳其筋骨饿其体肤……比起前线抛头颅撒热血的战士,我这点牺牲又算得了什么呢?”
肖母听得喉咙直冒酸水,恶心,真他妈恶心想吐,就没见过像梁兰芬不要脸的,亏得她以为找了个温顺乖巧的,分明就是个吃人不吐骨头的。
当然,梁兰芬细节交代得很清楚,几月几号去的公社,有没有陪同,她讲得一清二楚,在人们看来,记忆深刻的多是两种情况,大悲或者大喜,冲梁兰芬哭得眼泪模糊脸的程度,绝对是大悲,孤零零的女孩,下乡支援建设却遭到干部家属威胁强迫□□,太惨了。
心软的女同志直接流下眼泪来,好多年纪稍大的男同志也眼眶微热,骂肖母猪狗不如,有本事先让儿子离婚,光明正大和梁兰芬处对象,用卑劣手段逼迫人算什么本事?
这种蛇蝎心肠的妇女,就该遭雷电劈死算了。
在场的无不对梁兰芬抱以同情怜惜的目光,指着肖母交头接耳,舆论几乎说是一边倒。
他妈的,要不是时机不对,陆建国真想拍手鼓掌,睁眼说瞎话能说到这个份上,简直了,梁兰芬要有多厚的脸皮多强大的心脏才能说得如此声泪俱下感人流涕啊!
他不敢相信,这种段数的梁兰芬会败在薛花花手里,到底还是薛花花的火眼金睛厉害,两相比较,陆建国越发笃定不能惹薛花花,否则下场绝对惨!
而且薛花花说得没错,让梁兰芬先开口,绝对有利无弊,瞧瞧大家伙的神色,不就是被骗得神志不清了吗?
在梁兰芬的柔情攻势下,肖母连反驳的余地都没有,而且她能反驳什么呢,梁兰芬是隐瞒了信封的事儿没说,可如果她将信封的事揭露出来,牵扯进来的就不仅仅是她这么简单了,连老头子也会受起连累。
她唯一后悔的是没抢在梁兰芬前边先说,否则就不会处于这种被动的地步了。
当然,她后悔也没用,因为即使她先开口,陆建国也不会她先说,薛花花告诉她,想要保住生产队的名声,保住十拿九稳的先进生产队称号,一定要梁兰芬先说,梁兰芬说完,是非黑白自有定论。
李小红本来以为梁兰芬和姓肖的一丘之貉,听了她的话才知道她内心里的苦楚,老巫婆的性格她是了解的,为了要个孙子什么事都做得出来,所谓女人何苦为难女人,她也不揪着梁兰芬不放,叫她爸和二叔揪着老巫婆和姓肖的去公社,这婚,她离定了。
肖母还有话没说呢,看李小红要走,瘫坐在地上就欲撒泼,奈何李小红亲妈和婶子抓着她不松,她怒火丛生,“我还没说……”她来是问梁兰芬怀孕了没,她问过好多人,结合大家的说辞,她笃定梁兰芬怀上他们肖家的种了,不是李小红肚子里出来的,绝对是男孩,她孙子哦……
“有你说话的时候,走,去公社慢慢说。”李小红咬牙切齿说了句,掏出衣兜里的一坨黄纸,用力堵住了肖母的嘴。
他们前脚离开,后脚陆建国就让大家散了,趁着下雨没什么事,该串门的串串门,隔壁生产队不是很好奇咱生产队的事儿吗?和他们说道说道,促进促进彼此间的情谊。
八卦是所有人的天性,无论男女,眼下陆建国都说可以串门大聊特聊,他们就不怕泄露生产队的秘密了,老实说,隔壁生产队的人和他们关系不错,以前大家坐一块闲磕都是敞开了说,自从陆建国不允许他们聊内部事情后,隔壁生产队的人都不怎么和他们说话了,说他们不够义气,以前聊得多欢啊,说不聊就不聊了,没意思,。
终于,他们找到挽回革命友谊的方法了,走走走,赶紧走,大家伙吆喝着走得近的伙伴就往隔壁生产队去了。
特大惊讯,特大惊讯,他们生产队的女知青遭干部家属强迫乱搞男女关系,大家快来听,快来听,下雨不干活啊!
不消半个小时,梁兰芬的悲□□件就传遍了整个丰谷乡公社!
陆建国又收到消息:公社干部请他去……开会!
第三十三章 极品婆婆
生产队上上下下忙着收水稻,天气不好,时不时的下雨拖慢丰收进度,不抓紧时间收割水稻,时间一长,水稻会在田里生秧,雨下一阵停一阵的,社员们不敢回家,下雨就在保管室躲雨,雨一停就接着干活。
为了丰收,大家都起早贪黑的泡在田里,陆建国身为队长,自是以身作则,听到开会的消息时,他脸上没有什么波动,梁兰芬的事情传得快,牵扯到肖干部家属,开会是免不了的,但是他自认为在梁兰芬的事情上没有偏帮谁,别说公社干部找他,就是县城的领导下乡调查他也有什么说什么,身正不怕影子斜的他腰板直直去了公社。
出乎他意料的是,肖干部绝口不提梁兰芬和肖胖子的事,而是催他尽早把公粮上缴,博个先进分子,过段时间代表丰谷乡公社去参加县城先进生产队队长的表彰大会,陆建国一脸发懵,无缘无故的去县城做什么,他连丰谷乡公社的先进生产队队长都没拿过呢。
“今年仁安村生产队在你的带领下增产增进,取得了大丰收是有目共睹的,我们几个公社联合推荐你去参加表彰大会啊,陆建国同志啊,你是国家的好同志,咱公社就靠你长脸了啊!”
陆建国听得一头雾水,尤其最后句长脸的话,这句话他听队上的很多社员说过,但对象是薛花花,薛花花养的猪又肥又壮,又带领全家扫盲,周围几个生产队就没比她更能干的,在薛花花面前,大家伙最爱说的是,“花花啊,你们要坚持扫盲,咱生产队就靠你长脸了啊……”
猛地听到人对他说这种话,好比自己喊自己名字那样别扭,陆建国不知作何反应,只听肖干部又说,“你要是怯场,害怕上台讲话,选个知青跟你一块,工农兵一家人,县城领导喜欢听相亲相爱的故事,你们生产队的关系和谐,势必会成为其他公社宣传的典范。”
在场的几个公社干部很器重陆建国,张口闭口一个好同志,惊得陆建国连话都不敢说,脑子一片空白的回了生产队,公社干部到底啥意思啊,为什么选他参加表彰大会……不对,为什么要选他和知青参加表彰大会,县城是什么地方?他一年半载都去不了一次……
推荐他代表几个公社参加表彰大会,不会有什么陷阱等着他吧?
他觉得脑子不好使,只得又去猪场找聪明人给他分析分析,一只脚踏进猪场,就看到陆德文他们几兄弟坐在凳子上,神情肃穆的绷着身体,昂着头,直直注视着薛花花。
薛花花手里拿着荆条,指到谁谁就回答问题。
薛花花,“75”
荆条指向陆明文,陆明文深吸口气,犹豫几秒,“57 57 35”
薛花花又把荆条指向陆德文,‘96’
陆德文磕磕巴巴,“9696 6969……”
小学毕业的陆建国表示完全听不懂他们在玩什么数字游戏,他喊了声花花,歪着脚在院坝沿刮了刮雨靴上的泥,随后大步走了进去,“花花,你们学什么呢?”
几兄妹如临大敌的模样,弄得他都有点紧张了,陆德文皱着眉,在无数的6969后终于念出了答案,‘54’。
九九乘法表说难不难,只是字数太多,容易弄混淆,陆明文和陆建勋兄弟两待一块干活,天天你考我考你,两人进步大,倒背如流,对挑箩筐的陆德文来说,正着背他会,数字大的在前边就有点难了,回答完薛花花的问题,陆德文松了口气。
陆明文他们和陆建国打招呼,“背九九乘法表呢?”知道陆建国找薛花花有事,几兄妹识趣的到旁边学习了,最近学了几篇课文和古诗,还有汉字,几兄妹蹲着,赵彩芝代替薛花花的角色,挨个挨个考他们问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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