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比赛安排在周日, 姜恒整个周六都泡在了赛车场里。能否进TH对他来说关系重大，因为他参加TH选拔这一举动, 无疑会引起章国阳他们的注意，如果他成功了，有TH当后盾，然后他会跟着TH去帝都，章国阳再怎么嚣张跋扈也不敢在帝都撒野, 更不可能在赵怀的地盘动TH的人, 所以姜恒一时半会儿不会有危险了。但如果他失败了, 他参加比赛的举动就是打草惊蛇, 让章国阳注意到他，然后加快速度除掉他。
大概是压力太大，姜恒有些焦躁，心态不是很稳，练了几把, 状态都不佳。如果明天比赛也是这种状态，估计进TH就难了。
最后一圈跑完，飞速奔驰的汽车发出刺耳的刹车声，在终止线前稳稳停下。
姜恒从车里出来，倚身靠在车边，摘下了头盔放在车顶，有些焦躁地抓了一把头发。
孔训在终止线等着，他的手机接了控制中心的画面，可以看完姜恒跑圈的全程，虽然屏幕小，不够清晰，但还是能很明显感觉到姜恒状态不好，并且到终止线所用的时间也长了不少。
看姜恒下了车，孔训抽了两瓶水捏着走过去，递给姜恒一瓶，“状态还没回来？”
姜恒低头看一眼冰凉的水，接了过来，打开灌了一口。冬天的北方，温度堪比冰箱，矿泉水冰凉刺喉，刺激得食道都跟着紧缩了一下。
姜恒盖上盖子，垂下眼，沉沉嗯了一声。
孔训拍了拍他的肩，“你绷得太紧了，放松点，别练了，回去休息。”
姜恒想说什么，最终没说，他知道自己现在是心态问题，再练也没有用。他没出声，进了车里，把车开回修理区，大家进行了最后一遍检查，然后各自回去。
※
酒吧的喧闹隔着楼板传下来，姜恒心里乱糟糟的，明天的事对他来说太重要的，堪比高考……不，比高考更严重，高考不过是个学历问题，这可是性命攸关的问题。
屋子很小，连凳子都没有，姜恒坐在床上，背靠着床头，一只腿曲起，手搭在上边，垂下来，捏着手机，不断地胡思乱想。
他势必要进TH，可是真的进了TH以后的事还说不准，而且大概从此要留在帝都了，何小叶怎么办？不进TH呢？先不说姜温的事，事情已经走到这步了，章国阳知道他想进TH，肯定能猜出他的意图，他要是进不了TH，章国阳就会第一时间除掉他。
其实进了TH以后该怎么办，姜恒也没底，他不知道赵怀是个什么样的人，能不能攀上他，一切都是未知数。但至少进了TH，章国阳一时半会儿不敢轻易动他，但也只是暂时，他如果不能趁这段时间找到证据，他迟早还是要落在章国阳手里。
那何小叶呢？她怎么办？他的靠近会不会连累她？
一时间脑子里思绪乱飞，姜恒呆呆地坐着，茫然又焦躁，一颗心卡在半空，不上不下，这一瞬间，整个人突然极没有安全感。
他使劲握着手机，握得手机都发烫了，他缓缓动了动，回过神，突然特别想听听何小叶的声音，就是骂他一句也行。
他像漂浮在黑暗中，没有过去，也看不见未来，完全没了底，何小叶的声音大约就像远处的微光，即使很微弱，也能让他辨清前进的方向。
他划开了屏幕，调出了她的号码，手指却犹豫着不知该不该按下去。
突然响起了敲门声，姜恒愣一下，不耐烦地皱起眉，将手机扔在床上，也不去开门，也不出声。
敲门声持续着，伴随着苏哲的声音：“阿恒，开门啊。”
姜恒整个人都很颓，懒得动，干脆往下一滑，躺床上了。
苏哲坚持不懈地敲门，坚持不懈地在外面喊：“阿恒，死里面了吗？”
姜恒忍无可忍，刷一下掀开被子，吼了一声：“都他妈死了，怎么应你？”
“赶紧开门，有事儿找你！”
姜恒闷闷嗯了一声，然后吼道：“撒尿呢，等会儿！”
他吼完，又躺了会，才磨磨唧唧下床开门。
门一打开，姜恒就像被点了穴似的愣在门口，一手扶着门，呆愣愣看着门口的人，想着自己刚才的话，一瞬间有些尴尬。
他傻了好半天，回过神，挠了挠头，解释：“那个……我嫌苏哲烦，我刚才没撒尿……”
好像越解释越尴尬，姜恒干脆闭了嘴。
何小叶脸颊微红，低着头不看他，低声说：“不请我进去吗？”
“啊？”姜恒反应过来，松开了扶住的门，“请进。”
“谢谢。”
两人客气的好像初次见面，气氛有点僵。
何小叶低着头走进去，稍稍打量了一番。
房间很小，是个半地下室，有一半窗户露在地面，一半在底下，白天应该光线也不好。屋子里没有什么东西，一张床，上面撒着几件衣服，一张桌子，上面堆满了汽车杂志，连凳子也没有，更别说锅碗瓢盆什么的了。
何小叶看了一圈，回头看身后的姜恒。
姜恒倒是挺坦然，笑了笑，他现在就是这副窘境，也没什么好藏着掖着的，“不好意思，没凳子，坐床上？”
何小叶点了一下头，声音很小地嗯了一声，然后举起手里的盒子，说道：“那个，我听苏哲说你没吃晚饭，所以……”
姜恒的笑容抑制不住，黑暗里的那点光好像越来越亮，让他的一颗心又落回了实处。
姜恒好了不少，挺恶劣地逗她，“还是寿司吗？”
何小叶怒了，一下子将盒子收回，藏在了身后，“不吃拉倒，我走了，拜拜。”
何小叶说着，气呼呼转身要走，姜恒一把拽住她胳膊，往回一带，两人一块儿坐在了床上。
何小叶没坐稳，往后仰了一下，姜恒立刻伸手揽住她，整个人也就俯上去，虚虚压在了她身上。
何小叶呼吸一滞，睁大眼望着他，他靠得那么近，两人几乎鼻尖碰鼻尖了。
姜恒下意识舔舔唇，喉头跟着滑动了一下。
“你、你干什么？”何小叶身子有些僵，声音也干哑了起来。
姜恒勾起嘴角笑了，刻意压低声音，意有所指道：“我吃饭啊。”
何小叶猛地侧开头，快速地举起手里的饭盒挡在两人中间，“给，吃饭。”
姜恒轻笑出声，接过了饭盒，慢悠悠爬起来坐好。
不是寿司了，大概是白姨做的饭，但已经很满足了。
何小叶跟着爬起来，整理了一下弄乱的衣服，觉得有点点尴尬，一双眼乱转，视线没地方落下。
有何小叶在旁边坐着，姜恒吃什么都香，自己吃得可欢快了。何小叶坐了会儿，干脆站起来去收拾桌上的杂志了。
姜恒也不阻止她，一边吃饭一边含着笑看她忙忙碌碌。
何小叶收拾完了桌上的杂事，皱着眉看了看床，又走过去收拾床上的东西。姜恒觉得有个媳妇儿真他妈好啊，美滋滋地扭过去，边吃饭边看她收拾。
何小叶捡起一件件衣服叠起来，突然她的动作停了下来，脸上迅速染了一层红晕。
姜恒疑惑，含着一口饭，侧头顺着她的目光看过去，床上躺着一条颜色很正经的四角内、裤。
姜恒整个人一震，差点没被那半口饭噎死。他急忙抹了一把嘴，将筷子放下，长手一伸，把那条颜色很正经的内、裤攥进了手里，结结巴巴解释：“我洗过了，干净的！”
何小叶不敢看他，微垂着头，轻轻嗯了一声，嘴角却有些忍不住要往上翘。
此时此刻，被发现内、裤的姜老哥少男心很重，非常在意何小叶的一举一动，有些气急败坏道：“别笑，有什么好笑的，你不穿内、裤吗？”
何小叶笑不出来了：……
姜恒也沉默了。
他在心里感叹：姜恒啊姜恒，你是不是太久没跟姑娘相处了，说出来的都是些什么屁话？要注孤生的节奏啊。
何小叶觉得跟他待不下去了，跳下床要走。
姜恒一着急，站起来拽住了她的手，谁知道手里攥着内、裤，一松手，那条正经颜色的内、裤啪叽一下掉地上了。
两人目光随着望下去，同时沉默了。
何小叶：……
姜恒：……
这可他妈真是条爱抢戏的内、裤，一会儿就把你烧了。
“别拉着我，我要回去了。”何小叶脸红通通的。
姜恒舔了舔唇，有些艰难道：“我刚才真没别的意思。”
何小叶更加不想跟他说话了，好像她对“没穿内、裤”这句话想了很多似的。
一分钟都跟他待不下去。
“天黑了，我该回去了。”
“我送你。”姜恒一边伸手去捞外套，一手还抓着她，怕她跑了似的。
何小叶扭了扭手腕，“海叔来接我，我自己回去，你好好休息。”
姜恒怔了怔，“我想送你。”
“明天要比赛，好好休息。”何小叶始终垂着眼不看他，声音低得几乎听不见，“乖点。”
“啊？”姜恒愣了半秒才反应过来，整个人都高兴傻了，“好，我最听话了。”
作者有话要说： 人穿不穿内、裤关你什么事？好好聊着天呢，怎么突然就往有颜色的话题上带了？姜恒同学，你还能不能好好当个正经人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