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来此人正是林如海。
“先生若是感兴趣,晚辈便请先生先看。”将手里的书恭恭敬敬的递了过去,楚泰接着又给林如海补了一礼,然后又自报了家门。“晚辈旧闻先生大名,不想今日终得一见,还望先生多多指教。”
这楚家的年轻后生倒有意思,林如海微微一笑,虚扶了一下楚泰,因见他面容俊朗谈吐有度,也听贾敏同林愽提过两次,今日得见真人心里便先喜了三分,因笑道:“君子不夺人所爱,既是你先得的,你看便是,无需承让。”
楚泰见状便接过书自看了起来,林如海也拿起另一本,两个一老一小安安静静的站在一起,时不时在低声交谈几句,倒显得十分融洽。
一时楚泰见林如海额头上有些细汗,自己也看的有些乏力,便上前笑道:“今日晚辈同大人有缘,晚辈知晓一处茶坊,可谓清闲雅致,是一个好的所在,大人若是有空不知可否赏脸同晚辈前去共饮?”说罢便恭恭敬敬的候着林如海。
正巧林如海也觉得有些口渴,这书斋虽也是有茶水点心,只是楚家小儿这么一说,林如海便觉得这里的有些不对味儿了,又想着后生倒也真有趣,便点头应了。
彼时上了茶,两个人静静的品了会,楚泰方还有些回不过神来,这幸福太有时候来的真的是太突然了,这林大人真真的满身书卷气,谈吐文雅有致,目光慈祥和蔼。
楚泰微微一笑,一般人看他都是这个模样,只是也不知道是不是这家伙故意的,自己怎么越瞧他越觉得那双眼睛贼兮兮的,眼神里透着实打实的精明呢。
罢了,管他呢,我一个后生晚辈的,也不过是想瞧瞧他到底是不是真的如同外人传的那般才高八斗,于是放下茶杯便笑道:“林大人,晚辈素来听闻大人才高八斗学富五车,心内十分佩服,今日又与大人有缘,因家师近两日身体偶感不适,晚辈往日里有些不解之处不知可否请教大人?”
林如海早觉得这小子怕是有什么念头和打算,正等着呢,不妨竟是此语,便点头应了,谁知这楚泰问起来那是什么疑惑,分明是刻意刁难,只是林如海好歹是前科探花,又不比当年的状元同榜眼苦读一辈子到老才熬出头来,他当年可是天资聪颖勤学苦读十载寒窗熬出来的青年才俊,外加这些年来的历练,又怎会被楚泰一个小孩子给难为住,自然三言两语便可打发掉他。
只是林如海瞧见楚泰虽是有意为难,却也十分谦虚谨慎,时不时再同自己辩驳一番,倒也觉有趣,林如海便多少有些猜到楚泰的用意,也不在意,倒反而觉得这孩子是个有心气儿的。
一番谈论下来,这一大一小不觉都十分心满意足,楚泰此刻方才真心服了,他那些刁钻古怪曾经便难住了彭老和董老,不想却难不住林如海,当下心中便十分佩服,又见林如海高谈阔论心中沟壑万千,只觉得相见恨晚,当即便端起茶杯及其虔诚的说道:“林大人果然名不虚传,晚辈佩服佩服,不瞒大人,平素听闻大人如何,晚辈只当是谣传,今日方才彻底的服了,晚辈便以茶代酒,敬大人一杯。”
林如海见状便摸着胡须大笑了起来,一时扶起楚泰叫他坐好,笑道:“你这小子也是个刁钻的,不想我多年未入京,如今回来却碰上了你,倒叫我想起自己年轻时候也同你一般,心高气傲,自认为普天之下世人皆没有自己出色。”
“原来大人也有这般年少轻狂的时候。”
“年少轻狂,好一个年少轻狂,哈哈哈。”
话说第二日简雍帝才下了朝,便在上书房看到了那挂着一脸不怀好意的微笑的楚泰,简雍帝微微有些惊讶:“你这会子过来做什么?”
“皇上,小子今日前来不过是有一事相求,还望皇上成全。”
“哦?”简雍帝饶有兴致的看着一脸讨好的楚泰,不知道他又玩了什么花样,楚泰也不敢卖关子,便又笑道:“小子的老师年纪大了,小子知道皇上有意叫小子进宫同诸位皇子一起读书,只是小子到底福薄,没得在耽误了诸位皇子,今日小子已寻得一位良师益友,皇上若是心疼小子,日后就叫小子跟着林如海林大人念书吧。”
“林如海?”简雍帝微微有些吃惊,这人才如今几天就叫你楚泰给看上了,又见楚泰一脸的执着,便笑道:“人家林大人自己同意了吗?这种事你自己定就好,莫不是林大人不同意?若是他不同意,我就让他去教皇子们,这样你也可进宫来了,岂不是两全其美?”
若不是你非要我进宫,我还跑来问你干什么。
楚泰心里默念两句,嘴上却笑道:“昨日小子同林大人相谈甚欢,小子素日也知皇上心疼小子,今日便特来求皇上恩典,既然皇上应了,小子自去求林大人便是,多谢皇上,小子这就告退。”
简雍帝颇有些好笑的看着楚泰的背影,我让你进宫还不是想约束你的性子,年纪也不小了,整日家嘻嘻哈哈的怎么可以,也罢,若是你跟着林如海那就折腾林家去吧,倒也省的你再把我这皇宫给拆了,此举倒也顺便拉拢林如海,省的他以为我碍着太上皇便不会用他。
作者有话要说: 楚家哥哥开始接近未来岳父喽!
☆、第五十二章:魇魔法姊弟逢五鬼
却不知楚泰是如何求得林如海点头答应,总之不过几日之后,这林如海便笑眯眯的同贾敏说道:“楚家的公子你也见过,他师傅年纪大了,如今正欲寻个新师傅,我同他倒投缘,也算是忘年交了,何况他同愽儿也好,便意欲跟着我念书,我瞧着他资质不错,且年纪也合适,因我不日便要上任,每日间也只叫他过来半日便可。”
贾敏听了也无话,林如海自己觉得可以便好,因又笑道:“倒也是因着他,这楚老太太同楚夫人觉得过意不去,几次跟我致歉,我听说这泰哥儿为此还关了禁闭,到底是无心的,说起来这才是大家子的规矩。正巧如今他们家二房的姑娘也时常过来找玉儿玩耍,听说楚府只有几个庶出的,楚老太太也不大待见。”
“如此便叫玉儿好好招待着,说起来也是意外,又没瞧了容貌去,只是如今玉儿年纪渐长,日后还是少出门的好。”
“我也是这样说,如今彭家的慧姐儿已经开始说亲了,到不知谁家的哥儿能有这福气,我只恨咱们家愽儿年纪小,不然想必彭家也是不会计较的。”贾敏心知林愽毕竟实为庶出,虽是她名下的嫡子,只是有的人家说亲的时候也会计较这些,只是毕竟林愽还小,到底还是应该先操心黛玉的婚事。“过两年便也要给玉儿说亲了,我如今瞧着这些年纪相仿的孩子,倒还真是有几个不错的,日后老爷也留心些,咱们就这么一个亲生的女儿,我只盼她日后能过的顺心。”
夫妻两个又闲话一番,日后果然楚泰日日过来林府跟着林如海念书,黛玉也有所耳闻,心里不觉舒坦了些,如此,便算作是父亲替自己还了那楚家公子的人情吧。
谁知此事不久便传到了贾母的耳中,贾母听闻林如海拒了宝玉却收了楚家的公子,心里一算那楚泰的年纪比宝玉还小些,不免便有些坐不住,她心知楚家同林家才真的算是门当户对,两家孩子年龄也相配,又听闻新帝十分喜爱这楚家小哥儿,当年做太子之时便时常陪着出去办差,若是两家真的有意如此,哪里还有宝玉的事儿。
越想越觉得心里没谱儿,贾母便即刻召来贾政商议此事,谁知贾敏早料到了此处,某一日林如海便笑眯眯的拦下贾政,颇为无奈的叹道:“妹婿也是无可奈何,此事不得不应下啊。”
如此将话说的十分模糊,直叫贾政以为是简雍帝开的口,故而贾母听闻也十分无奈,只好连声叹息,挥挥手叫贾政退下,心里不免又琢磨着如何才能抢过黛玉,断不能将她让给别人才是。
谁承想这边还没琢磨出个对策来,第二日便瞧见贾宝玉脸上被灯油烫了,贾母心里烦闷,不免便骂了身边跟着的众人,过一日便有贾宝玉的寄名干娘马道婆过来,再过一日,凤姐同宝玉两个便同时着了魔,贾敏唬的跟什么似得,搂着贾宝玉不住的哭嚎,心里又想着别说抢黛玉了,倘若自己的宝贝孙子出了什么事情,这往后的日子还要怎么过啊。
当下众人七言八语,有的说请端公送祟的,有的说请巫婆跳神的,有的又荐玉皇阁的张真人,种种喧腾不一。也曾百般医治祈祷,问卜求神,总无效验,他叔嫂二人愈发糊涂,不省人事,睡在床上,浑身火炭一般,口内无般不说。
一时贾敏也听到了风声,这些日子因着上回之故两家并无来往,贾琏同凤姐也来了几次,贾敏都避而不见,东西也没收下,只是听闻如此不免也唬了一跳,同林如海商量一番,也不叫黛玉跟着,只自己领着婆子丫头坐了车过来。
没见到黛玉,贾母更加哭嚎的厉害,只拉着贾敏的手哭道:“我的好敏儿啊,你瞧瞧你瞧瞧,这是做了什么孽啊,好端端的两个人就成了这样。”
贾敏瞧了也觉得心酸,如此天灾横祸当真不是常事,忽又想到贾宝玉自打出生便含了块玉,加之旧年那些个风言风语,难不成这孩子当真不是常人?再者,黛玉每每同他见面便会生事端,莫不是两人相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