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母亲,宝玉若是能出息,我这个做姑妈的脸上自然也跟着沾光,当年初彭老肯收我们家愽儿,到底是因着我们老爷的缘故,他老人家年纪大了,人若是多也只怕心有余而力不足,前些日子听说忠顺王家的小爷也想着拜师彭老,也不知他老人家如何给推了,女儿今儿也不敢把话说死,唯有去替宝玉问一问,究竟此事会如何,还得看彭老的意思了。”
贾敏没把话说死,可是贾母自然也听得出来这不过是托辞罢了,只是宁荣两府素来同彭家没有任何交集,如今彭家又出了个皇后娘娘,偏他们又是贤德妃的娘家,若是林家不肯帮忙,此事只怕便十分棘手了。
“林女婿那边出发了没有,可知道何时会到,我私心想着,若是宝玉同彭老无缘,此事日后只怕还要麻烦林女婿了,此番林女婿入京,你们一家若是都能留下,日后叫宝玉跟着他姑父念书,想必也是好的。”
让宝玉跟着父亲念书,黛玉抬眼瞧了瞧母亲略微抽搐的嘴角,自己却是不知道该笑还是该哭了,真真是难为外祖母她怎么能想出这些来,天知道要宝玉念书,那还不如直接要了他的命来的容易些。
贾敏虽是无奈,也只有拿话先应着,只云等我们家老爷来了再说,贾母听了便也点头不语,谁知才刚要再开口,便见鸳鸯快步走了进来,附到贾母耳边嘀嘀咕咕的也不知说了什么,因黛玉离得近,便听见“袭人”二字。
只见贾母当即神色大变,碍着贾敏同黛玉不好发怒,便对着这母女二人笑道:“敏儿才坐车过来,想必是累了,你们母女两个先去暖阁里歇歇。”
贾敏笑着应了,领了黛玉自去不提,因红菱时常陪着黛玉回来,且她本家本也是荣国府出来的,故而贾敏便笑着叫她去打听,谁知不一会却是方才家的领着红菱一同回来,低低的同贾敏耳语几句。
黛玉十分好奇究竟是出了何事,又见母亲听了方才家的话之后便笑吟吟的看着自己,故而赶忙上前摇着贾敏的胳膊撒起娇来:“母亲,这是怎么了?你们都知道了,快说给女儿听听啊。”
贾敏摸摸黛玉的头发,满眼慈爱的看着自己娇俏可人的女儿,颇有一番幸灾乐祸的笑了:“这下你外祖母可是不会留你了,今日便跟娘回家去。”说罢又看了一眼方才家的,复又笑道:“你可认识你外祖母房里一个叫袭人的丫头?”
袭人?袭人到底怎么了?
黛玉心下着实好奇,便道:“原是宝玉屋里的第一人,上次宝玉丢玉便给撵回了外祖母这里领三等,如今倒是连这屋子都不能进了,女儿来了这几天,也没瞧见过她。”
“那就更有本事了,只怕是做副小姐做惯了,三等的衔儿看不上,倒是个有本事的。”想到自己辛辛苦苦十几年方才有了黛玉这么一个亲生的女儿,袭人才多大年纪就有了一个月的身孕,贾敏心里越发的瞧不上,不过她如今闹了这么一出,倒是给自己解了围。
一时鸳鸯又过来笑着请了母女过去,正说着话,便听见外头有人来回:“史大姑娘来了。”说着便见史湘云蹦蹦跳跳的进了来,只是贾母本意接她过来是为留着黛玉,如今袭人凭空闹了一出,贾母倒是巴不得贾敏领着黛玉赶紧走,故而史湘云这一趟可真是来的不巧了。
“老祖宗,爱哥哥呢,还有怎么也不见宝姐姐,我来了,她们竟是都不出来。”
史湘云不明所以,不见众人便上赶着去问,只是话一出口便见贾母神色有异,鸳鸯在身后也不断地给自己使眼色,史湘云是什么人,便忙又转开话锋哄着贾母开心。
贾敏本不欲多留,果然午饭后便顺顺利利的领着黛玉回了府。
而直到傍晚黛玉才从红菱那儿隐隐约约的知道袭人怕是有了,一时便冷笑不止。
果然,前世便隐隐约约的知道她同宝玉两个不清不楚,想不到这一世两人更厉害,竟是······
黛玉笑着摇摇头,心里也忍不住一叹,只怕袭人此番是前途未卜了,当初晴雯是怎么被撵出去的,下场又是如何?如今宝玉才多大,只怕自己的好二舅母是不过放过她的,何况还有老太太呢,呵呵,果真是因果报应。
堪堪又是几日过去,因上回林如海来信说是路上行程已经过半,贾敏这些日子便忙于整顿府里上下,偏又收到姑苏来信说是何氏不好,唬的贾敏赶忙派人送了好药材过去,私下不免又感叹林恺命苦,若是何氏这一去,不但是耽误来年科举,更是自此时间只剩他一人,未免孤苦。
谁知这边才刚料理好,便有贾府传来信儿,说是凤姐之女大姐见喜了,贾敏作为姑奶奶便赶忙着人去道了饶,果然大半个月便听见说好了,贾敏自己子嗣不丰,也可怜凤姐至今只得大姐一女,偏老太太也不大瞧得上眼,如今连个正经的名字也没有,便又命人去送了几次东西,倒叫凤姐瞧了不免心生感激。
谁知大姐之事方才好了,便说是这月十二是宝钗的生日,因贾母发了话要给她好好热闹一番,便也着人来请黛玉,黛玉本不欲去,她一个商人女没得倒叫自己过去给她长脸,只是一扭头倒想起一桩事来,便忙着赶来贾敏跟前,也不知她是说了什么撺掇着最后连贾敏也点了头说是要过去。
果然到了这一日,众人各有礼物送上,不过是平常的玩意,到底薛姨妈会做人,笑着便对贾敏道:“她不过一个小孩子家家的,难为姑太太还惦记着。”
贾敏微微一笑颇为不在意的说道:“不值什么,不过是上次听说大姐见喜,我同玉儿都十分惦念,正巧今日也过来瞧瞧,不妨竟是赶上薛姑娘的生辰,十二虽说不是正生日,眼瞧着大姑娘来年便也及笄了,到时候提亲的人多了,薛太太也有的忙了。”说着也不管薛姨妈脸色如何,反正做姑娘起连着王夫人她们几个都是不睦的,贾敏心道你一个商人妇也配和我坐在一桌上,只是这是自己娘家,贾敏不好多说,便叫凤姐把大姐抱来,自逗弄大姐,倒也十分闲适。
等吃了饭又点戏,因大姐也同贾敏十分亲近,倒拉着这个姑奶奶不撒手,唬的凤姐赶忙过来要抱走,却是贾敏拦了她,笑道:“有什么,叫我抱着便是。”
“大姐重,别累着姑太太。”凤姐到底不放心,生怕大姐冲撞了贾敏,这位主儿她可惹不起,便叫平儿在一旁伺候着,自己十分留心这里。
贾母因见贾敏喜爱大姐,也知她心里的苦,自然对着黛玉是越发的疼爱,只搂着她看戏,又叫人挑着黛玉爱吃的爱玩的供着,一时竟连宝玉也抛在脑后,如此宝钗的生辰倒弄得众人对着黛玉犹如捧星拱月一般。
至晚散时,贾母深爱那作小旦的与一个作小丑的,因命人带进来,细看时益发可怜见。因问年纪,那小旦才十一岁,小丑才九岁,大家叹息一回。贾母令人另拿些肉果与他两个,又另外赏钱两串。
黛玉无聊了一天,可不就是就等着这一出呢,谁知半晌也不见凤姐说话,扭头却见她看着自己发笑,又眨眨眼睛,黛玉瞧了一旁逗弄大姐的母亲,也笑了。
谁知众人正要起身,那边史湘云却大声笑道:“这小戏子扮上活象一个人,你们再看不出来的,怎么样?”
作者有话要说: 谁都别拦着,我要虐史大姑娘了。
☆、第四十六章:史湘云被罚进祠堂
且说史湘云语罢便洋洋得意的看着黛玉直笑,黛玉见她如此,只觉得心内一股无明业火蹭蹭的往上蹿,好,好,如今你竟是还敢这般于我。
众人早看出来了,只都不敢说,却是宝玉见史湘云满眼的得意,赶忙使眼色给她,只是还不及湘云如何便听见那边贾敏叫过去凤姐,又笑吟吟的将大姐递到她怀里,看也不看史湘云便笑道:
“你这个凤辣子,平日里都说你是个厉害,我今儿却瞧出来了,你这一颗水晶心肝儿都拴在巧姐身上呢,我们玩了一日你便担了一日的心。哎哟,罢了罢了,都是做母亲养女儿的,我也只知道你的苦楚,无非便是希望她日后出落的好,只是你切记可要好好的教养着,断不能耽误了孩子,省的养出那些黑心肝的玩意没得叫人恶心,我们大姐可是琏儿正儿八经的嫡长女,这气派自然是不能少的,别成日家的同那些不知名的小猫小狗一处,没得辱没了身份。”
说罢,又伸手叫过黛玉来,笑着看了她两眼,又笑道:“云丫头原是爱看戏的,我竟不知道,这两个果真唱得好?”
黛玉瞧见母亲如此护着自己,心里只觉得幸福至极,果然这才是自己至亲至爱的人,便跟着笑道:“自然是唱的好,我倒忍不住要赏她们,红菱,把我装碎银子的那个小荷包拿出来给她们。”说罢又躲到贾母怀里一阵撒娇,笑着什么:“外祖母可别嫌我抢了您的彩头,我不过瞧着外祖母母亲都高兴罢了。”
贾母笑着搂着黛玉又是一阵心肝儿肉儿的摩挲,黛玉看着史湘云一脸的委屈,心道自作孽不可活,前世这般今生还是这般,断没有总叫你欺负了我去,你也别给我摆这副可怜样子,姑娘我瞧着别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