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他慢慢把钱快还上了,何小西又总能找到其它理由再让他去赊一些东西回来。然后他再次陷入分期还款中。
等他回过味来的时候,他乱花钱的坏毛病也基本治愈了。
再之后就是持续数年的困难时期,哪里还有钱给他挥霍。他的坏毛病被迫又巩固治疗了几年,居然彻底治愈了。
何小西本来还没狠下心治他,谁知道他非得惹人生气,上赶着找修理。
他这毛病的形成跟经历有关。他被抓走的时候,只有十二三岁。个头矮也是因为在队伍上年龄小受欺负总吃不饱,营养不良造成的。
后头成了老兵油子,又跟着别人学会了一身臭毛病。虽然回来后改掉一些。但是从小养成的坏毛病,哪里是好改掉的?
把地里的活都干完了,粮食也都晾晒好堆到家里。
何家在新居的东厢房里做了两个泥墩子盛放粮食。做泥墩子盛放粮食,也是此地的一个特色。
本地存储粮食,主要有四种方式。最好的方法当然是用大缸和坛坛罐罐这些器物盛放。不仅防潮,还能防鼠。
但是买这些得要钱,农民没这多钱,这种方法就用不起。
也可以用口袋盛,或者用芦苇自己编席折子把粮食圈起来。
这两种方法防鼠是个大问题。农家的土墙毛地,对老鼠防不胜防。
大家折中一下,创造出这种泥墩子。用泥土糊出一个圆柱状中空的容器,解决了防鼠的问题。还能防火。
据说有人家发生了火灾,房子都烧成一片废墟,泥墩里的粮食除了最上面一层烧焦了,底下的依旧安然无恙。
就是防潮的问题没法解决。
何二喜的爹何泥墩的名字就由此而来。跟满囤、满仓这种名字寓意是一样的。
“现在先用泥墩子凑合着,等咱们家挣钱了,咱们买它十几口大缸回来专门装粮食。”小驹跟着打下手,这话说的一股子咬牙切齿的味道。
小财迷对于家里现在没有钱了,装粮食的大缸都买不来的事实耿耿于怀。
几家人的钱都压在了货物上,还借了不少外债。不仅是没钱买缸,就是陆友财跟何小西的亲事,估计都要简办了。
何小西笑问:“十几口大缸,有那么些粮食往里面装吗?”
小驹的话有些熟悉,就像是前世听过的那些段子里说的,等我有钱了,就买别墅,一下子买两栋,一栋自己住,一栋养猪。
小财迷被笑得不好意思了,挠挠头:“嘿嘿。”
他们在屋里忙着,狗黑在门外伸头往里看。
帮着狗黑和木丫逃婚私奔,陆友富绝对不能出手帮忙。他连知道这事都不合适。所以知道也要装作不知道。
何小西也装没事人。这事她也不好参与太深。所以她看到狗黑之后,给陆友财使了个眼色,让他出去看看狗黑有什么事。
陆友财在走之前,要给狗黑两人谋划好。怎么走,在哪里落脚。去了之后怎么谋生。
前世两眼一抹黑的情况下,狗黑都敢带着人走。何小西就不信了,他们给狗黑铺好了路,他还能不敢走?
_陆友财跟狗黑躲到了一边嘀嘀咕咕说了半天话。
“走了,他说了什么?”何小西问。
陆友财得意的笑。“他向我打听海……城的事。”
何小西蹙眉,狗黑做事这么毛糙?这是他们也有心促成他们私奔。如果他们另有想法,跟陆友盛告密。他们就是跑到海城,也可能被抓回来。
陆友财见何小西不高兴,问她:“有什么问……题吗?”
煤城去海城谋生的人不少。就像她前世那样,就奔着海城去投奔别人。后头又认识许多同乡。
所以这事要是做的不严密,陆友盛知道了他们走的方向,有了具体地方。想把他们抓回来,是很容易的事情。
何小西担心狗黑比上辈子私奔的时候小了好几岁呢,做事估计没有年岁大一点的时候严谨。
“他知道你回头朝哪的?就敢这么直不楞登的跟你打听海城,这不是摆明了告诉大家,他要跑的目的地吗?”何小西说出自己的担心。
“他是我哥们,当然相信我。”说完想起上次不愿意带狗黑去赶集的事,强词夺理:“男人的事,你们女人不懂。”
不过之后又偷偷跑出去找了狗黑问他:“你只跟我一个人打听海城的事吧?你别傻乎乎的跟谁都问,那不就是明白告诉别人,你要跑哪里去吗?”
“除了你我谁都不会问的,你没告诉其他人吧?”狗黑反问他。
陆友财有点心虚,这事不仅小西知道,他大哥和大嫂也知道。但想想他们也是向着狗黑两人的,那点不多的心虚就跑没影了。
“我们家在东圩子村韩大高家租了房子,你可以先把要带的东西送他们家去。你做事别毛毛糙糙的,让人发现就坏菜了。”
从家里拿点口粮,几件衣服。东西先放到韩家去,到时候两人空着手分头走,不会让人注意。约定好地方汇合。
等两家发现人不见的时候,就是往私奔上怀疑,没有证据陆友盛也不敢怎么着狗黑家。
陆友财回去以后,跟何小西炫耀了一番:“狗黑还是挺有眼光的,知道谁靠得住。”明着是在夸狗黑,实际是在自夸。
门外有马车回来了。她懒得理陆友财的得意样,丢下他跑出去。他哥跟佟岳驰去曲柳村打听佟岳驰的弟弟,也不知道找到消息没有。
第293章 来信
何小西跑出门,发现大哥和佟岳驰的脸色都不太好。
这也应该是预料之中的事情。这么多年都没找到,不可能何小东去跑一趟就能找到了。
“曲柳村并不大,也就三四十户人家,我们都走了一遍,没有找到任何有用的信息。”何小东叹息。
何小东又想起一事,从衣兜里摸出一个信封来:“二叔来信了,从沪城寄来的,说他会抽空回来一趟。”
何小西挑眉:也就是说,他们递过去的刀子,二叔接下来了?
“信上怎么说的,是他自己回来,还是还有其他人跟他一起回来?”扫盲班刚上了两天课,就因为农忙开始而暂停了。
何小西去拉布,一次课还没上呢。还是何招娣把之前缺的两堂课的内容教给她。
何小西目前还是“文盲”一个,认识的大字不够一箩筐。所以即便捏着信也不会看,只能询问何小东。
“他和表哥两家人都回来。”何小东回答。
也是,两个人当年走的憋屈。如今仇人得到报应,正是他们扬眉吐气,衣锦还乡的时候。两人必然不会放过这次机会。
两人在外这么些年,都已经成家立业。娶的是浙江去沪城做女工的两个同乡女子。
二叔家生了四个子女,三男一女。表哥家生了两女一男三个孩子。
不少人呢。得收拾房间,准备被褥给他们住。
何三婶在何家帮忙,听到这个消息,想起自家的伤心事,眼泪止不住簌簌而下。跟潇潇母女俩抱头痛哭。
马氏撩起衣襟擦擦眼泪,恨声骂道:“不得好死的,一家子骨肉让她一个人都给祸害了。”跟大家提议:“老何家那一帮子人坏事都做绝了,如今还不知悔改,一定得让族里给个说法。”
听了马氏的话,何三婶希冀的看向何小东兄妹。她是希望照着马氏的的话去做的,就是担心何家兄妹还顾念亲情会阻拦。
何中槐再不好,毕竟是两个孩子的亲爹。想到此,何三婶眼中的热切渐渐冷却下来。
何氏兄妹也是跟马氏一样的意思。不然也不会把跟何中槐同辈的二叔叫回来。就是想让二叔主持这事,让何中槐两口子为做过的事付出代价。
如果没有前世的经历,何小西或许会心软。如今一切都不同了,还是让恶人有恶报的更好。
“爷爷还活着的时候说过的话就是何家的家训,他们违背家训,得到惩罚也是咎由自取。”何小西说道。
做这种事情,用后世的话说就是要站在道德制高点上。用家训做惩处的标准,请来有资格做出惩处决定的人。这事做了,谁都无话可说。
再说了,墙倒众人推鼓破众人擂。何小西就不信了,老何家落到如此地步,还会有人替他们出头说话。
何三婶的眼睛里,再次燃起希望。
这事的调子定下来,大家都觉得心情松快了不少。
农忙过去了,学校恢复上课。识字班也得复课了。
为了把春草和何三喜媳妇分开来,识字班分的是两个班。何小西跟春草分在一个班级里。
她们班上还其他人,也都是可靠的人。像柳四嫂、何招娣、柳得全媳妇、村长家的三丫……这样的信得过的人。
为了把春草和何三喜媳妇分开,所以其他人家的人也都只能分开。
招娣的妹妹来娣,村长家的木丫和二丫,都跟姐妹分开。理由就是防止一家人分一个班总凑一块说话,影响课堂秩序。
当然,陆大妹和陆二妹也分开了。陆大妹跟何小西一个班。不然天天看到陆二妹的晚娘脸,何小西会消化不良的。
没给她布料,陆二妹见到何小西就抬着下巴翻白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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