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夏说:“那学长叫鲁朔,他去年也卖过被子,我以为你们是一起的,你认识他吗?”
女孩看他的眼神带着思索,谢淮神色变了变,不自然别开脸:“不认识,滚。”
夏夏动作比兔子还快,怕谢淮反悔,转头就要离开:“好的哥,再见。”
谢淮:“……”
“等等。”谢淮站起来,“辅导员把卷子带去哪了?”
夏夏想了想:“应该带回办公室了。”
谢淮掏出个笔记本扔到夏夏怀里,夏夏打开来看,只有一页写了字。
——蚊帐20,台灯30,热水壶60。
谢淮:“看得懂字吗?在我回来之前,你就坐这。”
他踢了踢脚下的小马扎:“你要是敢跑……”
夏夏听到这话,笑容就快控制不住溢出唇角了,她连忙表态:“哥你放心,我绝对不跑,你赶我走我都不会走的。”
谢淮蹙眉:“这么殷勤?”
夏夏笑得甜甜的:“我一定帮你把摊子看得好好的。”
谢淮前脚刚走,夏夏后脚就把那个记价格的小本子扔到一边。
谢淮的身影消失在视线之内,摊位前蹲了一个戴眼镜的男生在看热水壶,他问:“这个多少钱?”
夏夏坐正,嘴角上扬,笑容职业而真诚:“你好哥,水壶八十呢。”
*
夏夏提价是有技巧的。
女生不提,因为大多数女生喜欢逛街,而杀价是逛街时必不可少的技巧,提价有可能被砍,磨一番嘴皮子最后还得原价卖。而男生买东西很少讲价,夏夏会看情况提一下。
如果对方衣着朴素,她会提五块十块,如果对方穿着阿迪耐克之类学生眼里的名牌,她就提十五二十。
但同时夏夏也是有原则的,在给自己赚生活费的同时绝不影响谢淮的生意。
如果买家觉得贵要离开,夏夏就会叫住他,送上暖暖的笑:“哥你别走,嫌贵我给你便宜点啊。”
夏夏暑假打了几份工,赚的钱用来交大学第一年学费和住宿费。
那段日子她做的最久的工作是在超市促销酸奶,促销这工作不分男女年龄都可以做,最重要的是嘴甜,见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能把顾客哄得团团转卖出东西就行。
做完这份工作,夏夏别的没学会,叫哥特别溜。她曾面不改色管一位七十岁的大爷叫了十几分钟哥,那哥最后带了两箱酸奶离开,半个小时后带了一群老兄弟又来搬走二十箱。
受那两个月的影响,夏夏现在养成了见人就叫哥的毛病,她原本想改,不过照目前这情况,一时半会改不了。
谢淮走了两个小时还没回来,夜里十点路上已经没什么人了。
夏夏替谢淮卖出不少东西,除去原价外多卖了一百二十块,这些钱她可以不用告诉谢淮,先拿着买床被子救急。
摊子上又来人了,她一抬头,看见姜景州的脸。
姜景州:“这不是谢淮的摊子吗,怎么是你在打理?”
夏夏反应了几秒,才明白他口中的谢淮是谁:“他去找辅导员了。”
姜景州笑笑:“我知道,我刚从伊老师办公室出来,谢淮八点多过去,说卷子没写名,走的时候还忘记签到了。伊老师那人你也知道,不信谢淮的话,揪着他在办公室教育了两个小时。”
夏夏:“学长认识谢淮?还有我宿舍那个蔡芸,早上你也提起过她。”
姜景州随手拿起一个小猪台灯看了看:“蔡芸上星期就到学校了,我在伊老师办公室见过她几次,小姑娘年纪轻轻,人倒是不简单。”
他嘴角上弯,带着丝若有似无的嘲讽。
夏夏三番两次从他嘴里听到蔡芸,但每次都不是愉悦的表情,她识趣没有多问。
姜景州翻过台灯,看到底座贴的标价是三十,从兜里掏出张一百递给夏夏。
“谢淮是我高中同学,如果他不复读,算起来该和我一届。”
他笑了笑:“他这个人,更不简单。”
夏夏拿过零钱包:“找你七十。”
“不用找。”姜景州站起身,“别跟谢淮说我来过。”
夏夏把姜景州给的钱塞到谢淮的包里,又把自己提价赚的一百二十块数出来,以防谢淮回来她不好解释。
谢淮卖的被褥虽然比超市便宜,但她今晚赚的钱还是不够,而以她和谢淮的恩怨,他未必能给她优惠。
夏夏打定主意在谢淮回来之前再干几笔,床单被套不奢望了,今晚至少得把床垫和被子买了。
她刚要把那一百二装到兜里,面前摊位上来了一个人。
夏夏抬眼,先看见他的脚——那人脚上穿着一双带黑色运动鞋,侧面带着不显眼的白色绣标,第一眼看过去平淡无奇。
大多数女孩对鞋子不怎么敏感,但夏夏认得这双鞋。
高考前夕,平嘉澎常常在晚自习休息时拉她到操场遛弯。
常市六月的天已经很热了,白色校服T恤让汗浸得湿透,被带着余温的晚风一吹片刻又干了。
平嘉澎握着她的手不肯放开,他翻出手机相册里的图片给夏夏看:“我爸答应我,只要高考过线就给我买这双鞋,全球限量五百双,一双两万八,好看吗?”
夏夏不懂怎么会有人愿意为一双运动鞋花上这么多钱,平嘉澎笑着告诉她:“鞋子是男生玩的,没有哪个男生不喜欢鞋子,就像你们女生喜欢买包,没人不想要Gucci、Chanel,都是一样的道理。”
当时夏夏认真地告诉他:“我就不想要。”
有些人想要的东西全都可以拥有,不需为生计奔波为前途操劳。
而有些人,仅仅只是活下去,就需要用尽全部力气。
平嘉澎不懂。
她还记得,那晚柔和的月光印在少年俊美的侧脸,他揽着她的肩膀,在她耳边没心没肺地笑:“不用和我见外,等读了大学,你要什么我都买给你。”
夏夏没在过去的记忆里沉湎太久,她直勾勾盯着来人脚上的鞋。
她记忆力很好,绝不会弄错,这就是那晚平嘉澎给她看的那双。以平嘉澎的家境都要和他爸磨上半天才能作为奖励求来一双,眼前这人竟然就这样把两万八穿在了脚上!
夏夏眼睛发光,像猫看到了鱼,狗看到了肉,财迷看到了金矿。
对夏夏而言,那不仅仅是一双鞋,那是金钱、是光,是她拥有一床柔软被褥的全部希望!
她眼睛上抬,看见那人的手朝摊子上的热水瓶伸去。
“哥,水壶一百八。”
夏夏狮子大开口,同时心想,穿这么贵鞋子的人应该不会在乎这小小的一百八十块吧?一百八一个水壶虽然听起来贵了点,但也还算合理,如果他嫌贵,自己可以稍稍退让,一百五也不是不行……
那人的手停在半空,夏夏心里电光火石间有了算计,转头朝他笑:“你拿的话,我可以给你便宜……”
她接下来的话卡在嗓子眼,喉咙干巴巴的,吐不出一个字来。
谢淮将热水壶翘起来的盖子拧好,漫不经心道:“哦,一百八吗?”
他点了点摊子上的东西:“少了十个水壶,一百八一个,你拿不出一千八来,我是要找你麻烦的。”
夏夏:“……”
“哥……”她有些虚弱。
“别乱叫。”谢淮淡淡道,“跟你很熟吗?”
☆、006
谢淮回来第一件事是点钱。
夏夏那一百二还攥在手里来不及揣起来,就被他一起放进零钱包里拿走了。
夏夏问:“搞定了?”
谢淮嗯了一声,脸色不大好,显然是刚才在办公室被伊美贤骂得狠了。
伊美贤凶名在外,又是开学第一天,把辅导员得罪了大学四年做什么都寸步难行。更何况那个校规突击考试确实比较棘手,不及格要反复补考,他没有那么多时间。虽然挨了两个小时的骂,但能把事解决也算了却一桩心事。
“多一百九。”谢淮将钱数了两遍,眉头稍稍松了。
他都做好了自己不在这里卖不出东西的准备,可夏夏却兢兢业业,入账不比他在的时候差。
“刚刚景州学长来买了一个台灯。”夏夏看谢淮查账对不上,转眼就把姜景州卖了,“我没来得及找钱他就走了,剩下一百二是我多卖的,买东西的人没和我讲价。”
她细而柔和的眉尾微微翘着,垂眼盯着脚下甬路的青砖,将狡猾的目光掩在谢淮看不见的地方。
她脑子转得飞快,这钱到了谢淮手里能不能拿回来还不一定,她索性先交了底,在谢淮眼里留下一个老实乖巧的印象,后面说起话来才会比较容易。
经过短暂的相处下来,她能看出谢淮绝不是普通的大一新生,他很会赚钱,也很有头脑,以她目前穷困潦倒的处境,和他搞好关系总是没错的。
谢淮背对路灯,脸部轮廓在夜里看起来暗暗的。
他递给夏夏七十块钱:“下次看见姜景州,把钱还他。”
夏夏:“我和他不熟啊,你自己怎么不去?”
谢淮蹙眉:“叫你拿着就拿着,哪那么多屁话?”
夏夏接过钱,却还没有要走的打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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