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
“差点剑走偏锋。”
譬如他险些被送去学跳舞。
.
一个房价不菲的小区内,一处顶楼的阳光房内绿植成荫。
再往里,是一顿噼里啪啦的声音。
一群富太太没事就聚在一起搓麻将。
一三五,二四六,不用喊就满了好几桌,还有个七,只需一通电话就能凑上。
门铃声在如火如荼的麻将声里并不明显,巧在有端茶水的老阿姨路过听到了动静,把门给开了。
“小朋友,你找谁?”
“芮惠芷。”门外半大的孩子口齿不甚清晰,一字一顿。
“什么芮惠芷?”
“黄太太!”小男孩声音喊得高,边上几个富太太闻声侧目。
这下给他开门的老阿姨记起这么一号人了。
这些人的麻将局少说也自发组织了十几年了,再加上以前的旧址那会儿更是二十年往后了。
叫…芮什么的,或者说人口相传的“黄太太”“黄夫人”是想吃近几年才加入的,算“新”成员。但她每次出手阔绰,一上来就是去钱大的局子。
说起来,她先前有一阵子不怎么来了,今天倒是又过来了,看起来兴致很高,红光满面的。
“我带你进去。”
芮惠芷正上着局,抓紧时间瞟了说是来找自己的小男孩一眼,百忙之中丢出三个字:“不认识!”
这里的人年轻的中年的都有,是别哪家二胎的小少爷可能性很大。
老阿姨又多看了看这个站得笔直的小孩。
他看上去六七岁,穿得整整齐齐,甚至是有点名贵。他放在身体两侧的小拳头紧握着,小嘴巴抿着,这眼神……
老阿姨转念一想,人小孩既然知道芮惠芷这个名字,那……
等她再扭过头,小男孩已经噔噔噔跑掉了。
仿佛为确认什么而来。
另一个小区的一幢房子内,小卧室的门被打开。
“涵涵呢?”黄长亚没见着儿子,转头问身后的女人。
“咱们儿子跟朋友出去玩了。”答话的女人刚刚三十出头,但长相淑美,身材姣好,看起来只有二十四五的模样。
黄长亚对着回答表现得很不满意:“他才六岁,你这个当妈的怎么就放心?”
“是溪溪的家长来接的,两个男孩子是幼儿园的好朋友,放了假一起玩玩滑板。”女人拉过黄长亚的胳膊,小鸟依人般地附上去,双颊有小小的酒窝,“长亚,你不要担心嘛,而且我们儿子很独立的,相信他好不好?”
娇人主动入怀,黄长亚没再多计较,只是嘱咐一句:“下次你也要跟着去,别那么心大。”
“好,我以前都跟着去的,今天这不是陪你嘛。”女人讨好地甜声细语,腰肢软得像二月杨柳。
显然,这话取悦了黄长亚,他搂着女人往主卧走去。
儿子不在家,和溪溪家长约好了下午五点半去接。
卧室床上的两人还有很长时间独处温存。
温柔乡的缠绵一直到了夕阳西斜才结束。
女人换上一条藕色的长裙子,纯黑长发和她裙子的面料一样柔滑。
正要去拿玄关上挂着的包,身后的男人叫住她。
她的无名指被戴上一枚戒指。
女人的呼吸像是滞了一拍,喜不自禁。
黄长亚又喊了一声她的名字,向她许诺:“快了。”
此刻的女人像是刚出社会的大学生,纯情地一把抱住他,“长亚,那你什么时候给我们娘俩……”
她像是纯白无暇,又像是风.情.万种,只需撩起一点碎发就足以拨动男人的心。
这对刚刚缠绵饱腹过的男人更受用,黄长亚难耐地闷哼一声,全部允下来。
“学区房可是装修完又晾了半载了。”女人埋在他胸膛低低道,长发掩面,长睫若颤,细白的手指划着圈,“涵涵小学的办学手续,就差你这个当爹的签个字了。”
男人又把半分钟前定的时间往前提了不少。
.
“喂,江袅…”
“有什么事直接说吧,”接到安珂电话的时候,江袅刚和张江瑜窝在一起看完一部电影。
“你最好回来一趟。”安珂语气严肃,不像是什么随手就能解决的寻常事。
江袅放下了手里的抱枕,蹙了蹙眉。
她接电话的时候只当是安珂和严霂之间的事。
“应该是给你的东西。”安珂面前是一个厚厚的牛皮纸袋,她没拆开。
正是芮惠芷夫妇隔着铁门丢进来的。
江袅收到安珂拍的物件照片后就从张江瑜家出来了。
潜意识里,觉得袋里不会是什么好东西。
若是说有什么事情需要封起来的。
如果有,一定关于她的爸妈。
可她没有什么想知道的,或者说,一切都很清楚明了了。
“我和你一起进去吧。”张江瑜按住她无处安放的手,声音放得低柔。
第50章
芮惠芷说到底是她的阿姨, 开始江袅没打算这么防备自己唯一的亲人, 哪怕关系本就一绷就断。
直到高考前夕,她意外发现……姨夫有外遇。
高中毕业,江袅还未成年,无法将巨额财产实实在在地拿在手里,便听取邹律师的建议,将继承的一部分资产转成了江氏公司的一点份额。
这么做,在虎视眈眈的绿眼饿狼面前算得上安全。
芮惠芷得知她把资产转移后是怎么说的呢, 白白养了她这么久,到头来防贼似的防他们。
先是动之以情言之歪理,怒、骂之后……
改了她的大学志愿。
那个暑假反反复复的争执, 最后吵到江袅麻木。
芮惠芷不同,从中获取了短暂胜利的欣快感。
后来江袅成年了,觊觎着她背后的财力, 芮惠不再明着吵, 于是趾高气昂以高人一等的姿态拿她做出气筒。比如上一次盘算出一场商业联姻,计划着让江袅做傀儡,毕竟他们是她唯一的亲人。
但是他们没有成功, 从点燃导火索到只剩灰烬。
江袅搬了出去。
人性是很难说清的东西。
此时的江袅面无表情地拆开牛皮纸袋,一沓打印纸滑了出来, 甚至还有照片。
冷淡的表情开始有裂痕。
这些是芮惠芷夫妇为了看自己有没有嫌疑,当时特意请了私家侦探调查的——江袅父母车祸前发生的事。
但在江袅这里,他们不用解释得这么清楚。
只需要告诉她,当年他们念在她年幼, 记在血浓于水的份上,专门给她查了查。
生离死别面前,最大的悲,莫过于……
明明可以不用死。
因着一些事,江父江母在几个月前给念初中的江袅办过一次转学。
其实车祸发生那天,他们不是去出差。
而是……
去学校。
怕女儿不习惯,好不容易忙完,想趁着周末之前了解学校具体情况。
至于为什么芮惠芷夫妇要排除自己的嫌疑……
他们当年对妹妹妹夫瞒了点事,托着别的理由开口期望江父江母做出资助,以度过经济上的大危机。
不巧,后续事情败露,江父做出警告,要求撤资,几人那天上午还发生了口角。
一切发生在周五。
那场车祸,对江袅来说是天大的噩梦,但对芮惠芷夫妇来说无疑是热锅上的蚂蚱重获“新生”。
随着江袅的长大,芮惠芷夫妇捞到的好处越来越少,这个年,他们不愿意让她好过。
江袅放下那些照片。
大一那年,她从曾伯口中得知黄长亚和海外有一家空壳公司有多次资金往来……
该公司是黄长亚父亲名下的。
一个退休多年的老工人,会突然有公司?
其意,不用多推敲便能知晓。
想必,芮惠芷还不知道那个靠妹妹妹夫资助起家的丈夫早就在外面有了小三。
见她许一直抿着唇不说话,安珂越来越担心,“江江,你没事吧?”
江袅摇了摇头,倘若张江瑜没有一直站在他身边的话,她兴许做不到此刻的冷静。
哽咽是真的,她打了个电话。
“喂,邹叔叔。”
.
翌日上午,张江梓一通电话打给张江瑜。
“你哥你们什么时候到?”
“出了点意外。”张江瑜把带江袅去张家吃饭的时间挪到了晚上。
他和江袅去了一趟江氏公司。
芮惠芷夫妇那样的人在自身利益面前没有所谓的真朋友,自然也没有真亲情、爱情,只存在利益关系。
这次芮惠芷来找江袅的原因也很简单,丈夫黄长亚的公司项目投资失败,有倒闭的风险。
但她不知道,黄长亚父亲名下那家空壳公司也恰好突然销声匿迹。
两人结婚二十多年,没有共同的孩子,薄薄一张结婚证有多少重量可想而知。
换句话说,江袅不是一个人对付亲阿姨,还有黄长亚。
俗话说,越是亲近的人,越是没有防备,越是致命。
黄长亚可比她更想对付自己的妻子。
也不知,当芮惠芷把牛皮纸袋丢到铁门里的时候,有没有想过这是一场将计就计,是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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