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度写完,连看一遍都不敢,叠起来塞入口袋,想了想,将眼泪擦干,拿着配好的药材去了厨房。
一通忙活,又火速回房收拾了行李,林度偷偷拖着箱子,离开了任家。
一出门又忍不住红了眼,这会儿路上人来人往都是邻居,林度生怕被人瞧见,低着头匆匆走过,打了车直奔酒店。
这会儿任熠也该醒了,林度实在不知道该如何面对,将纸条交给前台,叮嘱塞给1314房间,就狠心离开了。
任熠醒来的时候,有点小小的郁闷,想象中应该是怀里温香软玉,他在晨曦中将人吻醒的温馨场面……都怪昨晚太兴奋,天蒙蒙亮才睡,以至于错过了这么好的机会。
任熠喊了两声,屋子里空荡荡的没人,不由皱起眉头,伸手摸了摸身边的床位,早就凉了。
任熠这下彻底清醒过来,下床翻出手机看了眼时间,拧着眉给林度打电话。
“买早饭去了?”任熠嘀咕一句,打通之后居然是关机。
等了片刻,都刷过牙洗过脸了,林度还是没回来,任熠蹲不住了,想了想给前台打了个电话。
“1314房间,昨晚跟我一起入住的女孩是不是在餐厅吃饭呢?”
“抱歉先生,餐厅并没有年轻女性顾客……不过这儿有一张纸条,是一位女士留下的,请问现在给您送过去吗?”
“送来吧。”
任熠挂了电话,不由好笑,小丫头搞什么惊喜呢,还神神秘秘的。
不一会儿,门铃声响起,任熠裹了浴巾,开了门接过纸条。
小小的处方笺上密密麻麻的字,居然写的这么多。
任熠笑了起来,只看两行,那嘴角就唰地撇下来,眼中怒火熊熊,恨不能将手里的纸给烧成灰。
“大师兄,对不起,我不该把你睡了,但是我不后悔,你放心,我会对你负责的,不过现在不行,只能先委屈你了。你们说得对,人生在世,总要活出点自我。经过昨晚,我终于想明白了,我得首先变成最好的自己,才能配得上大师兄你。现在的我,一事无成,什么也没有,有的也都是任家给的,根本没有资格和你在一起,也没有能力为我们的未来承担责任。我走了,大师兄,请一定不要来找我,给我点时间,让我积累足够的资本和勇气。我很难过,可我不得不走。对不起,我不敢和你当面告别,我怕我舍不得离开你……我会努力独立的,成为配得上你的人。”
纸上还有几滴泪痕,有些字迹都被晕染开了。
任熠却丝毫没有心软,反倒气得更要炸了。
“你放心,昨晚是我心甘情愿的,我喝多了酒,但我很清楚自己在做什么,我会对你负责的。大师兄你保护了我这么多年,以后待我学成归来,换我保护你(“我一定立马娶你”这几个字划掉了就当他看不出来了?)。别担心,我已经长大了,会好好照顾自己。如果……如果我怀了大师兄的孩子,我会一个人把它生下来,养育成才,不辜负大师兄对我的关爱。”
任熠额角抽了抽,暗骂几声,继续往下看。
“我能为你做的最后一件事,就是做了碗药膳粥,放在厨房温着呢……大师兄,再见了,愿我们早日重逢。”
任熠眼中凶光毕露,以为划了许多杠,他就辨认不出那删掉的两句话了吗?
“昨晚亏损厉害,万望大师兄切莫讳疾忌医,一定要好好滋补,别伤了根本。”
任熠胸膛起伏,若那死丫头在跟前,他一定把房间里没用的安全套全部装满,让她好好看看,他到底哪、里、亏、损、了?
第61章
任熠退了房往家赶, 一路阴沉着脸,进门的时候正遇上任太太,随口问了他两句,也一个字都没回。
任太太不由皱眉,跟在他后头问:“你这是打哪儿回来的啊,瞧这一副怨妇嘴脸,跟谁吵架了不成?”
怨妇俩字刺痛了任熠的心,越发恼怒不已,一把推开林度的房门,果然已经没了人。
任太太拦了一把:“哎, 你干什么呢,这是嘟嘟的房间, 别乱来。”
任熠站在屋子里, 心下一时冰凉,一时茫然, 一时又怒火滔天,半晌才疲惫至极地抹了把脸,在椅子上坐了下来。
任太太奇怪地问:“你这是怎么了, 是不是跟嘟嘟闹矛盾了?你看看你, 都这么大人了, 别整天欺负小师妹……”
任熠烦躁地抓了抓头发,一手支着额前,摆明了不想说话。
任太太却不放心:“嘟嘟呢?”
任熠咬牙切齿地道:“跑了!”
“跑了?”任太太惊讶地问,“去哪儿了啊这孩子, 什么时候回来?”
任熠冷笑:“我怎么知道?”
任太太这下着急了:‘什么叫你不知道啊,嘟嘟能去哪儿?她一个小姑娘家家的,别遇到坏人了。’
任熠嗤笑,气急败坏地骂道:“别管她,她不是能耐吗,让她跑!”
任太太抄头狠狠抽了他一巴掌:“说什么浑话呢,嘟嘟那是你妹妹……嘟嘟平时最懂事了,特别省心,这突然跑了,说,是不是你小子欺负人家了?”
任熠翻了个白眼:“您这心可真偏,您怎么知道不是她欺负了我?”
任太太啧啧称奇:“来,我瞧瞧,你这脸可真够大的。嘟嘟还能欺负你?”
任熠沉着脸,思索一秒,从裤子兜里掏出纸条:“自己看吧,我可没骗你,明明是那死丫头睡完就跑,做贼心虚……”
任太太眉头微动,疑惑地接过纸条,扫了两眼,不可置信地瞪大了眼。
“这、这……”
任熠忽然觉得胸腔中的郁结一下子散开不少,畅快地哼笑:“怎么样,嘟嘟亲笔写的字,我可没骗你吧。”
任太太手都在抖,面上风云变幻,半晌,猛地扑过去,劈头盖脸地打了起来。
“我让你乱来!打死你个王八蛋,兔子还不吃窝边草呢,你倒好,那是你师妹,你也下得去手!”任太太毫不留情,饶是任熠敏捷,也被抽了好几下,脸颊通红的五只印,偏偏还不敢跟亲妈硬碰硬。
“哎哟,哎哟,这是怎么了?”屋子里噼里啪啦的动静终于引起了任回春的注意,连忙跑过来,帮着老伴儿捶了儿子几拳,才心疼地拉着她问,“你看看你,生这么大气值得么,有什么事儿使唤我啊,手都打红了……”
任熠差点气得厥过去,这家里还有没有他的半点地位了!
任太太又气又累,捂着胸口粗喘片刻,忽然眼圈一红,呜呜地哭了起来。
这下父子俩彻底急眼了,任回春搂着她一边安慰,一边给儿子使眼色。
任熠无奈地叹了口气,软下声喊:“妈,您这是干什么?”
任太太抹着眼泪:“我没脸面对嘟嘟,我没养好儿子,祸害了嘟嘟,这让我以后死了怎么去见嘟嘟的父母。”
任熠翻了个白眼:“妈,您这是说的什么话,嘟嘟爹妈去世这么多年,早投胎了,您可见不着了……不是,我的意思是,这都什么年代了,我和嘟嘟两情相遇,又都老大不小的,小情侣感情热烈,一时激情,这不是很正常吗?”
任回春这片刻功夫已经猜到了,瞪着他问:“你干什么了?”
任熠:“……就开了个房间。”
任太太控诉道:“你那是就开了个房间吗?”
任熠无辜地叹气:“年轻男女在外开房,会做什么不是显而易见吗?难道让我们花钱在酒店聊看星星看月亮?”
任回春惊怒不已:“臭小子,我早就交代过你,不许随便乱来,你倒好……你当初是怎么跟我保证的?”
“我保证嘟嘟成年前绝不逼迫她、诱拐她……爸,嘟嘟都二十多了,您能别拿看变态的眼神看我吗?”
任回春一怒,刚要骂人,就听耳边阴森森的声音问道:“你早就知道?”
任回春全是一僵,这会儿装傻已经糊弄不过去了,只得陪着笑道:“也没有很早……”
任太太勃然大怒:“你们两……好啊,你们父子情深,可真是感人!一个个的,都骗我吧!”
任太太气得眼泪又出来了:“以后你们爷儿俩单独过去,我和嘟嘟我们娘儿俩走,咱们以后各过各的……”
“那怎么可以。”任熠一脸认真地道,“您和爸分居也就算了,一把年纪的无所谓……我和嘟嘟可正年轻呢,哪里分得开?”
任回春:“……王八犊子,你胡说八道什么!”
任熠叹道:“妈,您现在骂我也无济于事啊,我也不觉得自己做错了什么,嘟嘟她也没错,我们真心相爱,以结婚为前提恋爱,这有什么错?”
任熠心里默默给林度记上一笔,这会儿为了安抚亲妈,等回头逮到人了,再跟她好好算算总账。
任回春也在一旁劝道:“是啊,孩子们这些年都恪守礼仪,我都是看在眼里的,他们从不出格,嘟嘟也争气。你看,既然如此,嘟嘟能嫁进来,以后说她是任家的孩子,不是更加名正言顺?”
“就是,妈您不一直最喜欢嘟嘟吗,有她这么乖巧可人的姑娘给您当儿媳妇,您还有什么不满意?”
父子两人你一言我一语,总算把任太太安抚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