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着吧！反正他们几个也不是神仙，总要吃饭的吧？到时候绝对会有自己的一份，还能省了一顿饭钱了！
于是她不再坐立难安，慢吞吞地挪到了病房角落里的陪护床上，脱了鞋子侧躺上去！
那悠闲的模样和漫不经心的态度，差点儿让张建军忍不住冲上来揪住她的衣领，把她给扔出去了！
这么长时间了，病床上躺着的老太太，她一眼都没看过呢！
“时间不早了小芽，你带着咱爸和咱叔他们去外面吃饭，我守在这儿。”
肖纪飞看了一眼手机上的时间，对着出神不知道出到哪儿去的小芽道。
“你们还没吃饭呢？！”张建业诧异道，后来想了想老娘被送进医院的时间，想必那会儿在饭点儿上，家里正闹腾得厉害吧？
“我来守着，你们赶紧去吃，我早就在你妹妹那边吃完了。”他瞥了一眼一直闭眼假寐，听到吃饭这个词，就暗戳戳往他们这边偷瞄了好几眼的好妹妹，真想立马赶她回松镇怎么办？
小芽冲二叔点点头，，拉着肖纪飞和爸爸就往外走，丝毫没有捎带上姑姑的意思。
张秀娥见状，腾地一下就从床上跳了下来，汲着鞋就赶紧跟上，丝毫不觉得，她这样的行为有多掉份儿！
小芽都替她脸红，几十岁的人了，就没有半点儿羞耻感的么？
事实证明张秀娥真的没有。
舔着脸跟小芽几个来到饭馆，她不止顶着哥哥张建军的黑脸坐下吃了，还吃得特别多，一双筷子竟往好东西上面戳，一下又一下地往自己嘴里扒拉。
那挑肥拣瘦的样子，活脱脱跟电视上那些土匪头子似的！
“咱就不该点什么水煮肉片，辣椒炒肉，除了辣乎乎的都没几片肉！”
张秀娥不能吃辣，眼睁睁看着一个又一个辣菜端上来，唯一两个不辣的菜，还是素的，不由朝着几人抱怨。
他手下的动作却没停，夹了一筷子肉往专门跟老板要来的白开水里一泡，涮了几下才捞出来吃掉。
即使这样，张秀娥也被辣的不行，嘴里不住嘻哈着。
小芽心里冷哼，她就是故意的，脸皮厚得跟城墙似的，她出钱吃饭凭什么便宜了这样的人？
“能吃就吃，不能吃了滚蛋！”张建军低吼。
“……我就说两句怎么了？”张秀娥有些委屈，从小到大她跟张建军一起吃饭这么多次，还是第一次被这样对待。
长志气甩手离开是不可能的，她还没吃饱呢！
耳根终于清净了。
吃完饭张秀娥不等结账，就抹抹嘴起身离开，一边还嘟囔着，“你奶奶快醒了，跟前不能没人！”
小芽听了都想笑。
不说她有没有这么孝顺，病房里的二叔不是人？
张建军重重叹气，心累的一批。
老太太是在下午的时候醒过来的，不过情况不好。原本经过一段时间的恢复，她身子不能动弹，脖颈往上还是可以的。
至少往哪边歪一下，看看人什么的没有障碍了。虽然她面部的肌肉远没有之前那么协调，吃个饭也能自己咀嚼吞咽。
可是现如今，除了满是丧意的眼睛能够闭合打开，她连口水都吞咽不下去了！歪了的嘴角边还不住地往外流着涎水，淅淅沥沥地一会儿就淌湿一片。
张建军找了医生来，医生检查了一会儿对他们道：“病人的情况很不好，因为口不能言，也不能确定她目前的不能吞咽是短期症状还是长期表现，这几天先用静脉注射维持着营养供给，等过几天还是不能恢复，就要考虑鼻饲或者切开食管喂食流质食物。”
医生的一番话让大家的情绪低落的厉害，不能动弹不能咽食，嘴歪眼斜口不能言，这跟活死人有什么区别？
关键那些植物人脑子没有清醒，对自己的情况毫无所觉，老太太浑身上下，最最正常的就只有她的脑子！
以后活下去的每一天，对她来说都是折磨吧？
看着她眼中的丧意越聚越浓，小芽难得地开始为她难过起来。
一辈子对身边的人颐指气使，从没有受过半点儿委屈的她，老了老了，居然沦落到这步田地。
对她来说，这样的结局是生不如死的吧？可偏偏，如今她连结束这样的折磨都已经不能做到，只能硬生生地受到死。
张秀娥的情绪也很不好。
老太太虽然半死不活的，但精心照料还有的活，看两个大男人照料着瘫痪病人这么长时间，连褥疮都没让老太太得就知道，指望着这一趟能卖了拔步床是不可能了。
“既然咱娘没什么事了，我就回去了哈！家里事儿挺多，还有一大家子人等着我呢！”眼见得不到什么好处，再待下去就要给老太太端屎擦尿，张秀娥赶紧寻了个借口离开。张家兄弟俩这次，连以后不相往来的狠话，都懒得再同她说了。
反正老太太许下的那点儿东西没到她手里，即使再遭冷脸她都会过来。
不过想到自己这些年的省吃俭用，居然养出来一个白眼狼，他们的心里都有些不是滋味，怎么说呢？气愤，失望，难过都有，最主要的，却是寒心。
这可是亲妹妹啊！从小到大再是刁蛮，也舍不得动上一个手指头的亲妹妹！
她居然是这样冷血无情的脾性！
第三百零六章摆酒席
老太太在医院里住了七天，等情况稳定下来就出了院。
她的吞咽功能一直都没有恢复，再不进食胃就要丧失功能了，只能插了鼻饲管，每天用针筒往里面打些流质食物。
张建军两兄弟照料得倒挺精心，每天老太太都干干净净的，但小芽看在眼里，却是有些心疼。
老爸一辈子没享过什么福，如今也已经是五十多岁的人了，难道这一辈子就真的不能消停了？
肖纪飞最是明白她的心情，默不作声请来了一个经验丰富的二十四小时护工，张家人只需要经常去看看老太太就行。
“照顾奶奶的这笔护理费我们出。”看着二婶程灵芳投注过来的不悦目光，肖纪飞冷声道。
程灵芳听了这话总算是露出笑来，“呵呵，侄女婿不愧是京都大家少爷，这排面就是不一般，就连老太太都跟着小芽沾了光！”
她虽然也有些心疼自家汉子整天忙的脚不沾地，但如果这份心疼要她牺牲大把金钱来成全，程灵芳是宁愿继续心疼着算了的。
要知道一个二十四小时的住家护工，一个月没个两千块钱都请不来！
婆婆之前让自己受了这么多苦，她恨都来不及，如今她可舍不得花在老太太身上那么些钱！
肖纪飞听了程灵芳的恭维，面不改色，只微微点了点头。
“哼，家里再有钱又怎么样，一天到晚冷着张脸又能多享福？”回到家许久，程灵芳想起侄女婿那张冷脸还是气愤不已。
大嫂还整天得意的不行，有什么好得意的？
儿媳妇家里有钱，又是明星，平常得捧着敬着，来个女婿又像是别人欠他十万块钱没还似的！
自己两个女婿家过的都不错，至少在济市也是有点儿名气的，哪个在自己跟前不是恭恭敬敬的！
想到这里，程灵芳的心里才稍微好受一点儿，自从进了张家的门，自己暗戳戳和大嫂比较了几十年，如今终于算是彻底翻身了！
心情舒畅的结果，就是等张建业回到家时，发现饭桌上多了二两小酒，还多了一叠用来下酒的花生米。
“妈，今天怎么这么高兴，连酒都发给我爸了？”张小伟一边往嘴里塞着肉片，一边问他妈。
他今年已经十岁了，生下来那会儿家里的情况就已经不错，和两个姐姐相比，他真的是没受过什么苦。程灵芳疼孩子就是不住地往他嘴里塞好吃的，所以他一直长得白白胖胖的。
张家的基因真的好，即使张小伟的五官因为脸上的肉太多，都有些被挤变形，也能辨别出他的五官其实是颇为俊秀的那种。
“没事吃你的饭！”程灵芳夹了一只虾放进儿子碗里，老太太的事她自己暗戳戳高兴就行了，她才不会傻乎乎地说出来。
要是让张建业那个孝子听到了，可不得和自己离了心！
“哼，不说就不说，我还不乐意知道呢！”张小伟撇撇嘴，低头继续扒饭。
张建业心里叹息，一边端起酒杯轻抿了一口。
他并没有程灵芳所想的那般喜欢喝酒。只不过喝得微醺后，会让他暂时忘却生活中的烦忧。
以前的日子过得实在是太苦了，偶尔一次的放松才会显得那么让人回味。
但现在每天都是好日子，他再也不用每天睁开眼就担心一家子会不会吃不饱饭，不用担心孩子能不能养活得了，程灵芳也不会三不五时地就因为家里没钱和自己生气……张建业只觉得，自己已经到了天堂。
和程灵芳结婚二十多年，妻子今天为什么会这样高兴，他不用猜就能知道。
但他应该因为这样，就跟她生气吗？犯不上。年轻那会儿为了自己，她在老太太跟前也是吃了不少苦的，这个他心里都有数。
至于肖纪飞请护工的钱，他却是必须拿出一份的。老娘养大了大哥，也养大了自己，这笔钱他应该出，他不能因为侄女婿有钱，就心安理得地接受。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