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不要想的太远,我们没有血缘关系的。”林以墨看着傅清禾那双眼睛,仿佛已经读出了她心里正在胡乱猜测的东西,他可不想让她得出什么奇怪的结论,所以马上做出解释。“其他的事情,我不能告诉你,不过,清禾,希望你可以相信我。”
“我还没想到血缘关系这个问题。”
傅清禾呆若木鸡,林以墨抛出的话又造成了她的一次思维卡机。
林以墨扶额,好吧,是他高估她了。
但是,终有一天,她会知道所有事情的。
林以墨知道,早晚有一天,傅清禾会清楚一切的来龙去脉。
“清禾,我真希望你可以永远记得这一晚。”
这么一整天,林以墨唯有这一句话是发自内心的。
他真的希望傅清禾可以记住今晚,只有他们两个人,她可以认真听着他说的每句话,他可以看着她的每个表情。在这短暂的时间里,只有他们两人,没有别人。
他仅仅是希望,在她的记忆里,也可以留下他深刻的烙印。
无言语默,写尽痴狂。
第20章 一切随缘
林以墨的话里面蕴含太多信息, 傅清禾根本无法分析出他准确的含义。她这发呆的时间内,已经想出很多种意思又否定了很多种意思。所以傅清禾一直讨厌说话拐弯抹角的, 什么言有尽而意无穷,完全是在挑战听者的分析与理解能力。
“你纠结什么呢。”林以墨把手放在傅清禾头顶, 弄乱她的头发。“别想了,困的话,就睡吧。”
傅清禾拨开林以墨的手,看向窗外,校园里的灯已经关闭了,现在已经很晚了。
现在教室里,只靠着空中那轮明月的盈盈月光照亮。
睡意席卷全身, 傅清禾强支撑着自己的意识,眼皮却已经开始打架。
“以墨……”
她低声呢喃。
“嗯?”林以墨眉眼低垂,看着已经昏昏欲睡的她。“睡吧。”
林以墨伸出手把傅清禾的头按在自己的肩上, 然后揽住她偏瘦的身体。
年少的时光很短暂,也很单纯。
就像此刻, 只有两个人单独相处的时刻。有什么东西在暗暗萌芽, 可又不得不将它默默压下去。
林以墨一直忍耐, 用无言来表达他的感情和想法。从他理清自己的情感的那一刻起,他就是这样做的。
一切随缘。
可是等了那么多年的人,却已经不知道被他随缘随到哪里去了。
傅清禾, 你什么时候能像对梁漠尧那般,深情地看着眼前的林以墨,给他一个微笑, 给他一个吻呢?你这一生,笔耕不停,却从未给林以墨留下只言片语。你的素描本上,没有一页是为林以墨所用。你的心里,从未把林以墨放在第一位。
***
厚重的床帘遮住所有光线,封闭的房间内,暗如极夜。
铺着白色床单的大床上,穿着校服的少年呈大字形倒在那里,头枕着双臂,在黑暗中睁着双眼看着天花板。
他的视线除了黑暗,没有别的东西,他也不知道自己在看什么,脑子里一片空白。
在音乐教室遇见的人,唤起了他的一段记忆,令他的心里再次泛起了不必要的涟漪。他要把这种感觉压下去,在这个家里,他不能表现出一丝情绪,不能让那个人发现他对任何东西产生兴趣。
梁漠尧要继续装出对什么都漠不关心的样子,才不会被那个人从身边夺走什么。
他回到家里之后,脱了鞋谁也没理就躲进房间,把自己关在黑暗中,这是他最常做的事情。
所以如往常一样,那个人回来之后,一定会……
突兀的敲门声打断了梁漠尧的自我沉思。
“漠尧,不吃晚饭?”
富有磁性的低音从房门外传来,梁漠尧知道那是谁,可他不想理会,不想回答,不想见到他。
梁漠尧保持沉默,故意佯装成房间里没有人的样子。
“你这么不想见我吗?”
那个声音的语气稍有变化,梁漠尧脸上的表情也随之变得警惕。
房间的门随着“吱呀”一声被人推开,刺眼的光亮投射进来,梁漠尧半眯起双眼,适应着被光撕裂的黑暗。
那个青年站在门口,面色阴沉却不觉得他在生气,因为他的嘴角还挂着令人浑身不舒服的笑。那是梁漠尧最讨厌的表情,就像一只老鹰注视着被他玩弄着被困于手中的猎物。慢慢地折磨猎物正是他的兴趣。
“你在呕什么气?”
那青年走到床边,居高临下地看着梁漠尧。
梁漠尧微微抬眼,漫不经心地扫了他一眼。
每天都是这样,梁漠尧已经厌恶至极。
“就算我将房间反锁,你也可以进来。”
青年挑眉,梁漠尧说的很对。因为他才是这个家的主人,这里的一切都要属于他,都要遵从他的命令。
“那你就不要做无谓的挣扎。”
男人抬起右手将胸前的领带慢慢扯开,将衬衫领口松开。梁漠尧的双眼一直紧紧地盯着他的双手,同时满身戒备。
“呵呵,”青年弯下腰,靠近梁漠尧,他吐出的温热气息拂过梁漠尧的脸庞。“我不会对你怎么样的,不用做出一副随时准备攻击我的样子。”
梁漠尧极其厌恶地看着那个男人,眼前这个人令他全身上下都冒出厌恶的感觉,只要和他相处,梁漠尧就觉得痛苦异常。
“那就请离我远一点,这样很恶心。”
“漠尧,你也该称呼我一声‘哥哥’了吧?”
对方的手很不安分地抚上梁漠尧的胸口。
“我不姓何,你也不是我哥。”梁漠尧一把拍开对方的手。“作为年长的一方,行为请放尊重些,何弋阳!”
男人很识相地退回一定的距离。
“直呼哥哥的全名,这样很不礼貌啊。”
梁漠尧瞪着他。
“出来吃晚饭吧。”何弋阳走出房间,在门口侧过头斜视躺在床上恶狠狠地看着他的梁漠尧。“当然,是和我一起。”
他邪佞的笑容犹如梦魇,一直困扰着梁漠尧。
何弋阳说过,梁漠尧逃不出他的束缚,他会将梁漠尧囚禁在手中一辈子。
梁漠尧在床上翻了个身,背对着门将头埋入被子。
他被逼得发疯……他甚至想……想杀了这个男人。
谁又能来告诉他,该怎么办。
***
清晨的第一缕阳光慢慢悠悠地跳入音乐教室内,窗外的天空泛着鱼肚白,浅蓝与浅白,像是没有调色的水彩。
林以墨醒来后,小心翼翼地扶着傅清禾躺在地上,然后自己走到窗子边,瞥见已经敞开的校门后,他走回傅清禾身边,轻轻拍了拍她。
“清禾,醒醒,校职工应该已经把门打开了。”
傅清禾□□了几声,不情愿地揉了揉眼睛
“清禾,你的脚需要去医院看看。”
林以墨将傅清禾扶起来,用手理了理她睡得乱蓬蓬的头发。他这个举动也让傅清禾终于清醒过来。
傅清禾一惊一乍,愣愣地看着林以墨,脑子里开始回想睡觉之前的事情。
呃……昨天他们被困在艺术楼,她脚扭伤了。
“嘿嘿,以墨,早上好。”
傅清禾理清头绪后,朝林以墨灿然一笑。
林以墨抬手弹了傅清禾的额头一下,宠溺地对她晕开微微笑意。
舒缘一定会在老地点等着他们俩一起去上学。现在时间还早,林以墨先带着傅清禾拐到那里和舒缘碰个面,免得她太担心。然后让舒缘向老师替他们俩个请假,林以墨带着傅清禾去医院看看脚伤的情况。
林以墨把这个安排跟傅清禾讲明后,便背着她除了艺术楼。傅清禾直接就点头同意,她觉得林以墨的想法很好,也很对。
不过,林以墨却在心里暗暗发愁了一小会儿。
见到舒缘之后,他要怎么应对呢?那个女魔头看到傅清禾受伤会发飙吧。
事情正如林以墨预料的,见到舒缘的时候,一派波涛汹涌。
“这是怎么回事!!??”
出现在舒缘面前的两个人,林以墨面无表情,平静如水,傅清禾傻笑着,像一只趴在主人背上的小狗。
“林以墨,你做好死的觉悟了吗?”
“啊,缘缘……这个伤和以墨没关!”
傅清禾察觉到舒缘是真的很不高兴,以舒缘的个性说不定真的会跟林以墨打一架。
“那和谁有关?”舒缘站在林以墨面前,和他背上的傅清禾大眼瞪小眼。“他可是对我发过誓说要把你一根头发都不少地送回家的。”
“这个……”
傅清禾一时语塞。
“舒缘大人,千错万错都是我的错,不过,现在首先该带清禾去医院,把她安顿好,您再揍我也不迟。”
林以墨接过话,波澜不惊地对上舒缘马上火山爆发的双眼。
不管舒缘再怎么暴走,她还是会以傅清禾为第一位,林以墨很清楚这点。
舒缘低头看了一眼傅清禾肿起来的脚,怒气瞬间降了一大半:“你先带清禾去医院吧,我去学校,帮你们请完假我也会尽快赶过去。”
舒缘盯着傅清禾看了一会儿,傅清禾心虚地对她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