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挺好!”白茶翻着白眼,扣两下桌板示意,“带着你的作文出来。”
“哦。”
程励耘嬉皮笑脸地跟出去,全然不是要挨批的态度。
白茶将作文纸从程励耘手里抽出来,“你觉着自己写的很好?”
“恩还行,我写的挺用心的。”
白茶挑拣着读,“……你说,再不把必然相信,再不查看指纹,攥起小小的拳头,再不相信。喜欢顾城?”
程励耘点点头,说喜欢。
白茶不敢相信地反问他,“能看懂吗?”
“能。”程励耘自信地点头,两支胳膊交叉背在身后,颇有古代私塾老师的态度,“你说再不把必然相信……你骄傲的走着,一切已经决定,走着,好像身后跟着一个沮丧得不敢哭泣的孩子,他叫命运。”
“那是倒是说说看,什么意思。”
……
“写作文,重要的不仅仅是会引用,而是需要……”
漫长的一段谈话后,白茶将作文纸对折两下,递回到程励耘手里,低声道,“回教室吧。”
“恩。”
一班的教室在一楼,走廊前方是个小广场。在白茶的视线内有一女人从大厅过来径自穿过广场朝她过来,“老师你好,这是初一一班吗?”
女人说话的功夫,视线从门框牌子上扫过。
白茶点下头说“是”,正琢磨着她是谁的家长呢,只听女人还算温和的开口,“再问一下,白茶老师是这个班的班主任吧,您知道她在哪里吗?”
程励耘捏着自己的作文纸,注意力不明所以地在她们之间跳跃。
“我就是,您有什么事吗?”那女人和白茶年纪相仿,妆容精致,秀发鬈曲,身上那件小黑裙是白茶浑身搭配的三倍价。白茶不认识她。
话音刚落,只见女人嘴角瞬间耷拉下去,没有一丁半点地好脸色,“我叫贺清欢,是陈倾的未婚妻。”
“你好。”
贺清欢见白茶神色如常,没有半点诧异和愧疚,不由得怒上心来,“你知道我?”
“不知道。”白茶微笑着,实话实说,“所以你找我有什么事吗?”
贺清欢愤愤地样子,白茶虽不知道她为何这样,但也做好了应对的姿态。她冲程励耘挥挥手示意他回教室去。
程励耘不放心地看看贺清欢,踟蹰着要不要说点什么。
白茶交代他,“回去把作文写完,下课帮老师收齐。”
“好。”程励耘是语文课代表,白茶亲自选的。班上的几门课,课代表选的不是成绩最优秀的,反而是比较偏科薄弱的学生。
“怎么?害怕我们俩的谈话被学生听到了名声不好啊。”贺清欢冷冷的声音让刚跨进教室门槛的程励耘顿了脚,不免好奇地回头望过来。
白茶不知道她什么意思,“贺小姐,我想您是不是有什么误会?”
白茶再傻也想出个大概来——在她一众同事眼里,陈倾是单身,而且对白茶频频示好,虽然表白的话没有展开说,不过他的态度真真的是司马昭之心,路人皆知。
而今冒出个脾气急躁的女人自称是陈倾的未婚妻,来到学校就直奔白茶这里来。
当她是小三了吧。
“要不你打个电话给陈老师,问清楚——”还没等反应过来,只见女人胳膊一挥,啪的一下白茶被扇了一个耳光。
“老师!”程励耘反应最快,在女人挥手第二个耳光要落下时,率先冲到两人之间推了她一下,白茶这才幸免再度受伤。
屋里有学生听见声音露头望出来看热闹。
女人站稳,漂亮的水晶指甲一伸,趾高气昂地看向白茶,厉色,“我警告你,离陈顷远一点。不要以为自己长得有几分姿色,就胡乱使媚子勾引男人。”
果真。
“您还是给陈老师打个电话问清楚再来质问我好吗?”白茶将嘴角的头发捋下来,摇下脑袋示意十分男子汉地挡在自己跟前的程励耘没事,在将程励耘扯到一旁后不慌不忙地看向那女人,“我想您是有什么误会吧,我和陈老师除了同事关系再没有其他。”
程励耘也不傻,听到陈顷的名字。偷摸摸地溜走,然后去喊人帮忙。
“没什么关系?说的真好听,就差被我捉奸在床了,还不承认。”
教室门口窗边聚了不少的学生看热闹,白茶不禁正色起来,只希望将影响降到最小,“在你没有任何证据之前,我希望你能理智的去判断一下。一,我和陈顷陈老师,只是同事关系。二,你方才的言论我全然可以告你诬陷。”
若不是这一个周陈倾电话关机人见不到,贺清欢也不至于像个疯婆子似的寻到学校来,直截了当地找白茶麻烦。
他是故意躲着她,为了这个狐媚子躲着她。
“贱女人。”听着白茶喋喋不休的言辞,贺清欢只觉着有只苍蝇在自己脑袋旁边嗡嗡的转,一不做二不休地,大步跨上前,“就你这样的人,还为人师表呢,配吗,不会把学生教坏——”
贺清欢脾气上来,抬起胳膊就要再扇一耳光,谁料横空拦出来个男人,她被抓住了胳膊。贺清欢看他一眼,不是陈倾,不认识,“你是谁啊松手!”
白茶没看清叶阎森是从哪里冒出来的,他胳膊挡在白茶的脑袋上方,精准的控住闹事女人的手腕。在女人的一阵歇斯底里中,叶阎森大力地一下,甩下去。
“闭嘴。”叶阎森闷声,不带厉色,却难掩怒气。
第46章 副线
许是这语气里难掩盖的不善,又或者是叶阎森庞大身型的压力,只见贺清欢嘴巴鼓囊着动两下,果真气势下去些。
卡顿了会,贺清欢面子上挂不住,腰背挺直些瞪他,“麻烦你让一下,我和白老师有点私事要解决,和你没关系。”
“是吗?”叶阎森有点懒得搭理她,搪塞的应付了,动作却唱反调地扯着白茶的胳膊往自己身后拉拉。
目光从泛红的右边脸颊上扫过,歪头吩咐刚从办公室搬救兵跑回来正躬腰撑着膝盖气喘吁吁的程励耘,“去超市买包冰块来。”
程励耘“啊”了一声有些不情愿,但在叶闫森一脸正经地注视下,只得唉声叹气地麻溜去了。
被忽视掉的贺清欢气得直跺脚,“啊喂!你有听我说话吗?”
“听见了啊。”叶阎森贯彻落实厚颜无耻的风气,“但你说的话和我有什么关系。”
贺清欢:“……”
得到消息的校领导和保安很快赶到,贺清欢极其不情愿的被陈顷牵扯着往办公室的方向走。
白茶松口气,伸手捋顺自个被拽乱头发和衣领,准备跟上。
“你不知道躲着点吗?”叶闫森的声音在斜后方响起。
白茶留了下头,看他。
这个角度叶闫森刚好能看到白茶脸颊那块应该是口红的印记,责备的语气没什么暖色,“小孩子见到有巴掌朝自己扇过来还知道躲躲呢,怎么你就硬生生的站在原地任由她扇到你。”
莫名挨了一巴掌的白茶本就心里窝囊,听叶闫森如此说,不客气地怼回去,“我反射弧长,没反应过来不行吗。”
“行!反正疼的又不是我。待会脸肿了,别偷藏起来不敢见人。”
“你!”白茶抬脸,眼眶有些红。倒不是白茶想哭,是粉色系的眼影在作祟。
叶闫森却误会了,以为自己说话重了。不由得愣神,两人安静对视这几秒钟,叶闫森已经检讨了自己三四遍,考虑到女孩子脸皮薄耳根子软,声音不由得温软下去,挑了好听的说,“口红都擦这里来了,成腮红了。”
说着话,手指覆上去,轻轻擦拭掉,离开。
男人皮肤糙,白茶脸皮嫩,质感不同的两个事物接触到一起,差异感太鲜明。
被叶阎森指腹触过的皮肤正嗞嗞的生热,最初只是一小块皮肤,眨眼蔓延到半边脸颊,然后整张脸。
关于陈顷的家庭,白茶并不知道。而白茶和他的关系,也一直保持着同事的层面往来。
女人口中所谓的“勾.引”“小.三”这些字眼,白茶是不认的。
“我没做错事。”白茶此刻特别想澄清,不想叶闫森误会自己。
她声音柔得以至于这句话说出来满是委屈,叶阎森静默两秒钟。
“我知道。”叶阎森盯着她半低着正在清理袖口上脏污渍的动作,一面感慨女生麻烦的同时,边鬼使神差地伸手去揉她的头顶,以作安慰。
叶阎森声音放缓下来,“什么时候才能知道保护自己啊。”
被摸头杀的白茶卡顿了下,动作僵硬的抬起脑袋,去找叶阎森的眼睛。
什么时候才能知道保护自己啊…
六年前,她被小混混追,他出现保护过她一次。那个年纪的小女生,大都喜欢高冷霸道长得帅学习又好的班长学委,可白茶偏偏对这个拽天拽地拽空气的不良少年看上了眼。
那夜过去,白茶不断打听过,都说叶闫森刚办理了手续退学了。阴差阳错地,白茶只在学校宣传栏里见过他的照片。
刘海毛寸,那个年代男生特喜欢留的发型,被叶闫森顶着却莫名的时髦又特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