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这世上有很多不曾见面的陌生人一提到他便会热血激扬。
话到最后,陈顷有些惋惜,“可能是因为年纪大了,木神状态不稳定,前一段时间退役了。”
白茶半知半解:“年纪大?”
“恩,电竞选手的最佳年龄是16-22岁,木神22岁,在圈里算老人了。”
最近一年,他很少上场。有人说是状态不稳定,也有人说是因为和管理层意见不合被俱乐部雪藏,众说纷纭的。不管怎样都改不了他在一众粉丝心中的传奇地位。
想到这,陈顷不免有些感伤,六年时间,有过因为操作失误被人诟病的惭愧,也有过一举成名天下知的辉煌。如果他在巅峰时刻退役,留下的一定是美名。但是这个倔强执着的男人却为了梦想一直前行,以至于现在愈延愈衰的处境让人们快忘记他曾经的辉煌。
两人一路走,陈顷斗志昂扬的在介绍。
“那……”白茶嘴皮动动,不自在地问,“木神他有女朋友吗?”
话音未落,随着两人从楼梯间拐出去的动作,站在办公室门口说话的两个男人身型渐渐显露。
白茶最先反应过来,是教导主任,以及叶阎森。
陈顷出声要打招呼,后知后觉地,目光瞟到主任旁边的男人,嘴巴张大有些惊讶。
不会吧……说曹操,曹操到,“咦木木木神?”
被点名的男人听到声,说话的间隙目光侧过来些,发现陈顷和白茶,目光自动过滤掉陈顷,直直的朝白茶看过来。
原本在发现叶阎森后表情还算平静的白茶在被他这样直白的打量,猛然反应过来他听到了她脱口而出的问题一时失了神,白嫩的脸颊刹那间红热起来,短暂对视后收回。
陈顷未觉,自顾一副粉丝态,转头看向白茶,拽着她胳膊激动,“刚才你不是问我木神的事吗,怎么这么巧,就在眼前碰见了。”
他说话声音不低,叶阎森距离又近,肯定听见了。被拆穿的白茶有点尴尬,胳膊曲着,掩耳盗铃地去拢头发。
完全沉浸在迷弟激动中的陈顷哪里理解她的挤眉弄眼,置若罔闻地一脸无辜,“白茶你眼睛怎么了,是进沙子了吗?”
“……”白茶想扭头走。
叶阎森神色无波无澜的,短暂的和白茶对视一眼后,脑袋正回去不知道和周传奇说了些什么,只听周传奇哈哈笑两下,说什么让他有空再来学校的话。
两拨人剩下三个。
在白茶做出抬腿转身的举动前,叶阎森已经款款地朝两人过来,语调端得四平八稳,“白老师——”
忽视掉陈顷一脸的错愕和恍惚,白茶缓慢地抬头,用一种极其别扭的语调“啊”了一声回应他。她大脑飞速旋转的时间里,在叶阎森那句“我有点事情想和白老师说”后,陈顷以迅雷不及掩耳盗铃之势激动地跑蹿了。
如果此时的叶阎森是个平凡人,可能白茶并不会这般紧张。
延续多年前的缘分……相认,了解,水到渠成得发展出一段恋情。
可这个金光闪闪的叶阎森让白茶,不敢靠近。
方才的那个问题,不过是随口一说。可就这样被当事人听到,还真有难堪。
随着班会结束,学生陆续放学。老师也结束了工作,各回各家。
整个楼层空荡荡的,鲜少有人声脚步。
叶阎森站在距离白茶半米不到的位置,手抄在口袋,一脸调侃,“白老师,听说你刚才打听我的事?”
“恩是啊。”白茶睁着眼说瞎话,“您现在有空吗,我想和你谈谈程励耘的情况。”
男人笑,说有空。
白茶佯装镇定地忽视掉男人仿佛淬满碎星的眸子,煞有其事地朝自个办公室方向走。明明是很熟悉的走廊,脚步柔软得仿佛要踏空跌倒。
叶阎森跟在自己的身侧,周身的气息越发浓烈而显著的存在着。表面上白茶虽然振振有词地和他讨论着程励耘的情况,但心里实则早已跌宕不平。
距离第一次见叶阎森,已经过去六年。
第40章 谈谈情
小升初那年,白茶不适应集体住宿,办理的走读。
那时晚自习九点结束,从学校出来时,天已经摸黑。
三中离家只隔了两条街,街道开发不错,店铺比邻灯火通明,白茶一个人倒是不怕。
有段时间,班上一直在疯传高年级有男生看上了白茶,开玩笑地提醒她回家路上小心点,别被坏学生给堵了。那几天白茶路上走得极快,感觉身后有人跟着,但回头,来来往往的车辆行人,倒不见得奇怪。
直到那年七月一天全市停电,学校提前半个小时结束晚自习。白茶在街上走,一片漆黑,只落得清凉的月光辉映着她的身影。
偏偏跟着身后的脚步声越发的急促,白茶单薄的衣衫下渗出密密麻麻的凉汗,她疾步,身后声音也响,她减慢,对方仍在逼近。
是一伙男生,说说笑笑地在喊她的名字,满口骚话。
白精英和许宥出差,街道口没人等她。白茶有点不知所措,眼神四处张望着看到个男生路过,第一反应是求救,“帮帮我,我不认识他们……”
男生愣了几秒后,手机光在白茶脸上照两下。
身后那伙人挑衅,“小子别挡道,这妹子是我的。”
白茶快被吓哭了,她哪里遇到过这样的事情,“我真不认识他们……”
“没事。”只见男生自然地揽过白茶的肩膀,安抚性地拍两下,转头看对面。
“你的?”他的语气同样呛,不输气势,“九班的吧?回去打听打听,这姑娘谁护着。”
白茶的肩膀压在男生的胸膛上,他说话时引起的起伏震动特别真实,踏实而安全。
男生高出白茶一头,身上穿着高中部的校服,白茶歪歪头认清旁边的店牌,想到他十有八.九是逃课上网的学生。
应该也不是什么好学生吧……这样想着,白茶小心翼翼地抬眼去看男生的脸,月凉如水,只得勉强辨析出他的轮廓,五官都看不真切。
他话音落下,那伙男生中似乎有人认出他,几个人交头接耳地传达着信息。
最终有人站出来圆场道歉,“误会误会,我们只是路过路过。”
他们离开,白茶绷着的神经也就卸下。
男生的胳膊已经离开白茶的肩膀,低着脑袋,手指吧嗒吧嗒的按着手机键盘。
白茶站在原地盯着他看,男生似乎是忘记了她的存在似的,对着手机聊了好一会的功夫。才抬了脑袋,有些意外白茶竟然还站这儿。
方才聊天时嘴角噙着的笑意已经敛起,正经而认真问她,“自己回去可以吗?”
白茶有些楞,嘴皮子动两下,像是被粘住了似的,说不出来。
男生垮下肩膀,再次勾起嘴角,手机被扔回兜里,掏出个钱包,在白茶愣怔的注视下,拐进旁边黑漆漆的便利店。
再出来时,往白茶怀里塞了个易拉罐。
“我还有事,没法送你,你自己放心走,他们不敢再跟你的。”
见白茶还愣在原地,男生有些苦恼,手指伸进口袋里犹豫着要不要打个电话喊人出来送她,
“以后要是有人再跟你,你就说你是森哥的人。”
“森哥?”
“恩。”男生挑挑眉,解释,“叶阎森。”
白茶还有问题要问,此时男生手机响了在接电话。
只见他手心朝内挥挥,示意她走。
-
上海,夏季赛第二周,程逮临上场前因为胃出血,被赶来的救护车送去了医院。
宫里枚轻易看到舒心眼眶里的焦急与不安,径自将她手里的相机接过来,甩甩手,示意她:“去吧,这里有我。”
“一个人可以吗?”
宫里枚无所谓的摇头:“我刚巧有朋友在这里,他也会拍点东西,让他顶一下,没问题。”
“谢谢。”
宫里枚把车钥匙一并丢给舒心,示意她:“你开我车去。”
舒心抱拳晃了晃,表示感谢,顾不得多说话,一溜烟跑没影了。
一路疾驰,赶到医院。
病房里,程逮做过透镜,胃里的东西清理干净,此刻正奄奄一息躺在病床上。
舒心走到门口时,舒峥嵘正守在病床旁边,絮絮叨叨的说着什么。
程逮时而会回答一句,不说话时寡淡着一张脸,表情凝重,舒心想他此刻的心思八成都放到了比赛上。
这一场本应该是他上场,但是因为出现了这样的情况,ADC位上的替补。
影响有多惨烈严重,不言而喻,压根就不用等到比赛结束。
程逮与舒峥嵘说话时,一抬头,看到了门外等着徘徊不推门进来的舒心,招招手。
舒心进去,喊了声:“叔。”
舒峥嵘冷厉肃然的表情柔和了一些,因为形势严峻一直掐在腰间的手渐渐放下来,摆手示意:“心心来的正好,你陪一下他,我去处理一些其他事情。”
“叔叔慢走。”
病房门开了又关,病房里只落了她们两个人。
舒心焦急不安地小碎步走到窗边,附身趴在程逮的病床边,抓住了他的手,紧张兮兮的关切道:“怎么回事?怎么突然就胃出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