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哥, 是你主动追的伊妍大大吧?”
奚原默了片刻:“嗯。”
“她怎么会答应啊,你这么不懂情趣。”
“……”
“你们进展到哪一步了?”
“……”
“你们——诶诶诶。”
奚原要关上门, 奚沫忙抵住,仰着头特别狗腿地说:“哥, 能给我嫂子的微信吗?”
她这无赖的样子奚原实在拿她没辙, 叹口气说:“你不能缠着她。”
——
新年新气象, 伊妍从未觉得这句话这么符合现实过,新的一年,她觉得自己的人生似乎往前跨进了新阶段。
工作上,去年发生的那些糟心的事已经被她抛在了身后,她不再去理会外界的舆论,只一心投入配音事业中,想要拿出更好的作品回馈给那些喜欢她的人。
感情上,伊妍觉得她和奚原的进展很平稳,他们的相处变得自然。彼此忙的时候偶尔在微信上说几句话,他时常会叮嘱她按时吃饭,早点休息,她也能从中分辨出医生奚原和男朋友奚原的细微差别并暗自欢喜。闲暇时,他们也会见个面,一起吃饭、散步、聊天。
他们真有了交往的状态,这是伊妍从前想都不敢想的。
年后第一个休息日,伊妍收拾打扮后就打车直奔市图书馆,到了那之后她毫不停留地直接上了楼,果然就看到奚原一个人坐在窗边看书。
她恍惚了一阵,以为看到了十年前的少年。
伊妍悄悄地绕到他身后,轻轻拍了下他的肩,又笑着从另一边探出脑袋。
奚原看见她自发地笑了:“怎么知道我坐这儿?”
“医学书籍就在这块儿啊。”伊妍理所当然道,“从高中到现在一直都没变。”
“你以前也喜欢看医学书?”
“我——”伊妍想说她是跟着他来的,可对上他的眼睛时她又畏缩了,“也没有,找书的时候来过几次就记下了。”
她扫了眼他的笔记本,上面密密麻麻的都是英文单词,大多是她看不懂的医学术语:“写论文吗?”
奚原知道她有意岔开话题也没点破,顺着回答:“差不多。”
伊妍走到他对面坐下,从包里拿出厚厚的一叠文稿示意道:“我看剧本,不打扰你。”
她也真的说到做到,之后再没有开口说过一句话,只不过时不时地偷偷瞄他几眼。
他戴着眼镜专心翻书的模样不知为何让伊妍心口微微发烫,颇受感动。
陌生又熟悉,和她记忆中的模样无二。
伊妍以为自己看得不动声色,可奚原就是能察觉到她小心翼翼的视线,像羽毛般骚动着他的心。
奚原抬头看向对面时,伊妍迅速低下头,做出一副正在认真研读剧本的模样。
他无声笑了,摘下眼镜放在一边。
伊妍看到后问:“写完了?”
奚原摇头,他只是觉得把她一个人晾着于心不忍。
“有点累,休息一会儿。”
伊妍当了真,微微皱眉:“很难吗?”
“嗯。”
“啊,你都觉得难,那我肯定帮不上忙。”伊妍朝他眨眨眼,“关于动刀子的文章我只看过《庖丁解牛》。”
奚原失笑:“那就能帮得上忙了。”
“诶?”伊妍惊讶,她本是想开个玩笑让他放松一点的。
她开口想问她能帮上什么忙,却察觉到奚原正盯着她的脸看,他的视线是温和不带侵略性的,可又似有实感。
“坐着就好。”奚原轻笑着说。
伊妍的脸一下就红了。
谁说他是个不懂情趣的人呢?
……
医生是个辛苦的职业,这个事实伊妍一直都知道,但是她没想到它还是一个危险的职业。
伊妍和奚原从事的都是工作时间不定的职业,他们的休息时间很难恰好对上。所以有时奚原按时下了班就会去接伊妍,有时伊妍提前结束了配音工作也会主动去医院等他。
这天伊妍完成了一阶段的配音工作,看着时间还早,她就想着去找奚原,她也没告诉他,自己偷偷地就过去了。
然后就碰上了一场闹剧。
伊妍到了医院才知道奚原还在手术室里,她就候在手术室门口,想着他手术结束出来就看到她在这儿肯定会觉得惊喜。
可没想到被吓一跳的人反而是她。
半个小时后,手术室门上的灯暗了,不一会儿伊妍就看到奚原从手术室里走出来,她正想开口喊他,边上有个妇女突然快速地从她身边掠过,直往奚原所在的方向冲去。
那个妇女扑到奚原面前,神色愤怒,没来由地就指着奚原破口大骂,周围等候着的家属皆是被骇了一跳然后纷纷躲开。
而被人指着骂的奚原并没有被激怒,愣怔了片刻后他也只是好声好气地安抚那个妇女。
伊妍一时被这突如其来的情况吓住了,她见那个妇女的情绪并没有被安抚下来反而指着奚原骂得更难听了,时不时还推他一把,她看着心里莫名就窝了一股火,想也没想就几步走上前挡在了奚原身前和那个妇女对峙。
“你怎么能骂医生呢?”
奚原意外:“伊妍?”
“怎么不能骂?医院没治好人就该骂,呸,一群庸医,就该下地狱。”
“我不许你这么骂他。”伊妍也拔高了音调,似乎因为生气,白皙的脸颊上都充了血,
那妇女见来了个伊妍还和她针锋相对,也不辨是非连着她一起詈骂,甚至还想出手动她。
她的情绪已经失控,下手也没个分寸,奚原迅速把伊妍护在怀里,抬手挡了下那个妇女的手,表情从一开始的温和转为了凝重,显然已经不悦。
“医生打人了,医生打人了。”那个妇女扯开嗓子喊叫。
医院里的其他医护人员听到动静后赶来,这才把那个妇女隔开了。
奚原等人走了才低头去看怀中的伊妍,他往后退一步:“伊妍?”
伊妍这才缓缓地抬头,奚原对上她发红的眼圈时心里一拧。
他伸手摩挲了下她的脸颊,那处有一道被指甲划破的红痕,分外扎眼。
“疼吗?”
伊妍摇摇头,吸了吸鼻子。
奚原以为她受委屈了,却听见她不满地低声说:“她怎么可以这样说你。”
原来是替他委屈。
奚原叹一口气,拉着她的手往手术楼的医生休息室走,经过护士站时他让一个小护士拿了一个医药箱。
关了门,奚原让伊妍坐在椅子上,他打开医药箱,拿了棉签沾了碘伏,弯着腰小心地捧着她的下巴帮她的伤口消毒。
“痛吗?”
伊妍眨眼:“还好。”
“以后碰到这样的事别往前冲,容易被误伤。”他温和地批评她。
“可是……”伊妍看着他,小声地辨道,“她骂你骂得这么难听,我实在看不下去。”
奚原把棉签扔了,低头看她,“心疼我?”
伊妍抿着唇巴巴地看着他没出声。
奚原在她对面坐下:“伊妍,我是个医生,有时候挨骂也是我的工作。”
“才不是。”伊妍难得和他顶嘴,“你是救死扶伤的医生,别人凭什么骂你。”
“因为我能力不足。”奚原看着她认真道,“你忘了你之前就是这么说的了?”
上次伊妍在网上被骂,她也是把原因归结于自己能力不足。
她撇嘴:“那不一样,你那么优秀。”
奚原缄默了片刻后问她:“还记得你过年的时候问过我,我的新年愿望是什么吗?”
“嗯。”
他低叹:“我的愿望是,希望在你的心里,我可以不那么完美。”
——
最近学校又在热议高三的言弋,不过这次大家对他的评价就不太积极了,原因在于他主动放弃了保送名额。
这种行为对于还在苦海中挣扎的高三生来说是不能理解甚至觉得鲁莽自负的,全国最高学府的橄榄枝,那是多少人梦寐以求的机会啊,可有人却这么轻易就放弃了。
有人觉得可惜,有人觉得不解,有人觉得不成熟。
“言弋是不是读书读傻了?清华耶,说不去就不去啊。”陆雯吐槽道。
“他肯定有自己的想法。”元熹坚定地认为。
而言弋也的确有自己的想法,这还是元熹偶然一次听到他和薛忱的对话后才得知的。
“你真的要放弃保送资格吗?”
“嗯。”
“真的决定学医?”
“对。”
“言弋,我希望你再考虑考虑,不要冲动。”薛忱说,“我还想和你上一个大学呢。”
元熹在转角处站着,听到薛忱这么说,她很想告诉她,他并没有冲动做决定,这就是他内心真实的想法。
不仅薛忱,很多人都不理解他,就连年级里的老师也是。
元熹在课间操时好几次看到陈段长把言弋喊到一旁去谈话,从段长焦急和无奈的神色中,可以想见他们的交流并不顺利。
他的父母也被叫来了好几次,可最终都没能动摇他的决心。
言弋有自己的坚持,元熹始终相信他。
言弋高中生涯中唯一一次迭出年级前五就是在放弃保送之后,成绩一出很多人都明里暗里地嘲笑他自食其果,过于自负不识时务就是会遭到反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