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熹,你来,把你的个人技表演一下。”
“啊?”霎时所有人的目光都投向了元熹,她挺直了腰板有些无措。
社长还在那说着:“元熹可厉害了,能模仿好多女明星的声音,自己一个人就能用声音配出一部戏。”
她这么一说,很多人就有了兴趣,元熹心中懊恼社长自作主张,不问她意见就把她推出来。模仿和配音是她平时练着玩的,她觉得自己这点雕虫小技根本上不了台面,可现在就算是她不愿意也不好意思当着众人的面推脱,不然显得自己多不识趣。
骑虎难下,元熹只能硬着头皮上了。
“那我就、表演一段。”元熹语气怯懦,压根不敢抬头去看别人。
她讲了一个大家熟知的童话故事,用不同的声线去表演每个角色,虽不难听出她很紧张,但也足够让人惊艳。
“哇,可以啊,真看不出来广播社藏龙卧虎啊。”
“就是,这位同学应该来我们话剧社啊。”
元熹听着同学们的褒赞之词露出了腼腆的笑,她想去看言弋的反应,又怕太过直接会让别人看出她对他怀有不轨之心,于是就装作无意的样子,眼神从在场的人身上一一掠过,最后极快地看了他一眼。
她的视线和他对接了一秒,待她再看过去时,他正和边上的人说着话,让她怀疑刚才他根本就没在看她,那短暂的一秒不过是她看差了。
既然是社团活动就肯定有一些游戏,学生会主席邀请各个社团的人一起参与。玩的都是一些娱乐助兴的小游戏,大家本就是年纪相当的年轻人,几轮游戏下来就算是原先不认识的人也很快就玩在了一块。
元熹慢热,这种场子她不太主动,因此只待在一旁默不作声地看着言弋。大家都在玩游戏,就没人注意到她,她就可以大着胆子多看他几眼。
“言弋,你别干坐着,和大家一起玩啊。”薛忱喊道。
几个男生也过来拉上他,学生会主席问:“下个游戏,‘说反话’,还有谁要参加?”
元熹看着言弋,片刻后缓缓举起手:“我可以吗?”
元熹加入了游戏阵营,她根本不知道‘说反话’这个游戏的规则到底是什么,她不过是想离他近一点,再近一点。
“‘说反话’,顾名思义就是故意说和事实相反的话,比如我说言弋是个学渣,这就过关了,如果说的不是反话就会被淘汰。”学生会主席拉着他们几个人围成了一个圈,“你们先按顺时针来一轮。”
元熹如愿站在了言弋的身旁,仅是这样她就紧张得呼吸都困难。
“游戏开始。”主席喊道。
最先开始的是一个高二的男生,他对着一个学弟说:“你真帅。”
在场的人爆笑,那个学弟不乐意了,举着手说:“淘汰淘汰,学长说的不是反话,而是在陈诉事实。”
就这样吵吵闹闹了一阵,游戏才继续。
言弋的另一边站着的是薛忱,轮到她时,她看着言弋,言笑晏晏:“言弋,你笑起来不是很好看。”
“哦~”底下一阵暧昧的哄声。
言弋的神情看上去有些无奈,只不过这无奈不知是对薛忱这样赤裸裸的坦白无法应对的苦恼还是对她束手无策的纵容。
元熹咬了下唇,开始后悔她为什么要参与这个游戏,为什么要站在他身边,把他的每个表情看尽?
言弋转过身看向元熹,似乎在思索该说什么,而元熹比他更焦灼,心里又是期待又是不安。
“你的声音很难听。”
元熹眨眨眼,继而傻傻地回了句“谢谢”。从表情上看,言弋有些惊讶,旋即笑了,显然是被她这出乎意料的回应逗笑了。
元熹愣神,心里想的是,好久了,距离上次他对她露出笑容。
一轮游戏下来又淘汰了几个人,学生会主席又喊:“现在逆时针来一轮。”
前面的人在说时,元熹就微蹙着眉在想着自己应该和言弋说些什么才好,他外表出众,成绩优秀,性格又好……他的优点也未免太多了些,她苦恼着该说哪一个呢?
“元熹?”广播社社长喊她。
元熹回神才发觉已经轮到她了,她抬头看向言弋,对上他温和的眼神时心脏漏了一拍,竟觉得像受了蛊惑般要陷下去。
“言弋。”元熹失神地呐道,“我喜欢你。”
所有人静了一瞬,言弋的表情更是十分惊讶。
“言弋,没想到你也有今天啊,我还以为高二的女生全都被你迷住了呢,原来还有一条漏网之鱼啊。”有人用幸灾乐祸的口气调侃他。
“哇,元熹,这一招厉害,会心一击!”
其他人很快就附和着开起了玩笑,就连言弋自己都忍不住笑了。
那种心脏被攥住透不过气来,像是被丢进深潭里快要溺毙的感觉,元熹记得很清楚。她多想告诉他,你别相信我说的,又想对他说,你要相信我说的啊。
可最终她什么都没说,懦弱如她只敢将一片真心混进了一堆假话中捧到他面前。
她不是漏网之鱼,而是被言弋这张网罾得牢牢的不想反抗的一条蠢鱼。
——
一个人就是一张交际网,奚原高中时候的人脉还算不错,托了几个朋友前后联系了一番,很快就有了大部分同学的联系方式。
盛霆还特意拉了一个群,很多同学听说奚原要组织一个同学会都很意外。毕竟他在他们那届的名声很响,可以说是风云人物,谁也没想到他会想要组织聚会,而且是高一班的。
路雨文被盛霆拉进了群里,但是伊妍一直没有加进来。
加了群就会暴露,奚原以为她还没做好心理准备,却忽略了一种可能性——她不会来同学会。
考虑到很多同学在外地工作,同学会举办的时间就定在了年前,地点是盛霆订的,一中附近的一家酒店。
奚原见到路雨文时下意识地往她身后看去,却没有看到想见的人,他以为她们是分开来的,可当大部分人都到齐时,她仍没现身。
十年未见,很多人又只同班了一年,彼此间已经十分生疏了,但大家又都已入了社会,成人间的交往法则他们早已深知,即使有些人一点印象都没有,他们也能笑着寒暄两句,因此场面倒不见得尴尬。
和奚原攀谈的人最多,陆陆续续有人找他叙旧,但他却显得有些心不在焉,眼睛时不时地往入口处看去。
“诶,女主角怎么还没来啊。”盛霆把奚原拉到一旁嘀咕道,“她要不来,你这同学会就白办了,要不我去问问路雨文?”
奚原摇了摇头。
她不来,大概是不想来,他也不必去强求,否则反倒让她难以自处,
虽这么想,奚原的心情却有些微妙。
沮丧吗?这种情绪他鲜少有过,倒是有些陌生。
可这次,奚原却猜错了。
离约定时间已经过去了半个小时,路雨文找了个角落给伊妍打电话,刚拨通她就压低嗓音问:“你怎么回事啊,不是说了会来的吗?”
“我……我还是不过去了。”
那边伊妍的声音听着不对劲儿,路雨文一时没放在心上,只当她是配音配久了嗓子哑。
“怎么突然反悔了?”路雨文觑了觑周围,背过身去说,“你不是决定要跟奚原坦白的吗?”
那头伊妍顿了片刻:“我想了想……还是算了,他不会想见到现在的我的。”
“啊?你在说什么啊?”路雨文还想问,电话就被挂断了,“伊——”
路雨文看着手机傻眼,她没往别处想,单纯地以为她又犯怂了。
“胆小鬼。”她怒其不争道。
她这样瞻前顾后畏葸不前的,不知道猴年马月才能和奚原有进展,作为一路看着她走过来的好友,路雨文自然看不下去了。
那些光阴伊妍舍得浪费,她可不忍心。
“奚医生,还记得我吧?”路雨文拿了一杯酒款款走到奚原面前。
“记得。”奚原说,“伊妍的朋友。”
“上次在医院麻烦你了,没想到我们居然还是同学,真巧啊。”路雨文假笑两声。
奚原看着她,忖了片刻到底还是问了:“伊妍不来吗?”
路雨文所惊非小,瞪圆了眼睛问:“你知道伊妍……”
她转而一想,他组织同学会,肯定要知道班上有谁,估计也就是最近才知道的。
“伊妍还说你不记得了就不用特地提醒你。”路雨文帮着伊妍说了句话,随后又质问道,“你既然知道了怎么不喊她来?”
奚原反问:“你没告诉她?”
“说是说了,她明明说会来的,不知道为什么临时变卦了。”
路雨文猜她反悔的原因无非是没有勇气面对奚原,不过她不敢自作主张帮伊妍表白,这种事外人插不得手。
奚原的猜测其实和她无二,左右不过是怕见到他。
伊妍没来,对奚原来说这场同学会就变成了一场应酬,反而让他疲于应对。
等到散场时夜已深了,奚原叫了车一个个地把人送走了,等场子空了他才算歇口气。
“计划落空了,奚医生。”盛霆搭上他的肩,“难得看你吃瘪,接下来打算怎么办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