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次要不是韦烨快速的找到了柯政的住址。
还指不定会出什么事呢。
“我知道你不会原谅我，可是…”
苏黎突然开口，“我没什么不能原谅你的，伤害我的不是你，是柯婷婷，你只不过是冷眼旁观而已，就如同我被她抓进笼子，你坐在前排看好戏。”
苏黎得知柯政是自己外公前。
一共就见了他不超过三次。
若说感情，根本就谈不上。
在苏黎看来，柯政就是柯婷婷的帮凶。
对于来说，柯政这一句‘对不起’，根本就不配得到‘没关系’。
柯政看着柯雪杀了方世勋的母亲。
看着柯婷婷长达十年虐待苏黎。
一次次。一次次。
柯政不可能不知情。
可是到了现在。
她竟然是这种人的子女。
那她和方世勋又算什么。
她的亲人杀了方世勋的母亲。
结果方世勋还为她做了那么多。
到底是谁对不起谁，到底是谁欠了谁。
她都要死了。却让她知道这一切。
她宁可，是方世勋对不起她。
也不想带着这种负罪感埋进黄土。
柯政窝在椅子里，拐杖支在把手边。
柯政身影有些痛苦，他抱着头，嗓音闷闷的，“我已经辞了官职，也放出风声，我会帮你抓住柯婷婷，哪怕是背叛死刑，这一次我都不会再帮着她了，我也没脸再帮她…”
苏黎微愣。
柯政将证据摆在苏黎眼前，“这里，是我收集的柯婷婷所有罪证，我会送去警局。”
苏黎久久不能回神。
她难以想象，柯政竟然能这么做。
柯婷婷可是他的亲外孙女啊。
相比之下，苏黎就算跟他有血缘关系，那也比不上柯婷婷在他心里的分量。
柯政见苏黎始终不说什么。
抬起拐杖，站了起来，欲离开。
苏黎轻声问，“为什么？”
柯政回头，思量片刻，杵着拐杖说道，“我对不起你母亲，更对不起你外婆，如今不能对不起你，我不想一错再错，我不求你能原谅我，我只希望你能心安。”
心安…
心安么？
是不是，只有将柯婷婷抓进去，她才能心安。
她盯着柯政离去的背影，在心里这样的问自己。
柯政从警局出来时。
接到了柯婷婷的电话，电话里柯婷婷语气低沉，“外公，我要见你。”
见面的地点，是方氏集团的天台。
“这么多天，你始终住在方式集团？”柯政问。
柯婷婷笑了笑，身上始终穿着那件黑色的工装服，脑袋上戴着黑帽子，“苏黎到死都想不到我会藏着这，外公，把东西给我。”
柯政抬抬眉，“什么东西？”
“我知道你搜集了不少我的证据，给我。”
柯政惨淡一笑，“婷婷，你真是被我宠坏了，你怎么能用这种语气跟长辈说话…”
柯婷婷突然发怒，怒吼说道，“我让你把东西给我。”
柯婷婷长腿跨步，丢开了柯政的拐杖，“来不及了，我已经送去了警局。”
柯婷婷愣住，突然掐住柯政的脖子，“你说什么，你是要我去死么。”
柯政脖子通红，柯婷婷力道出奇的大，整个人被压弯了腰，“婷婷，你别再错下去了，苏黎是你的亲姐妹啊…”
“不可能，那个贱人怎么可能跟我是亲姐妹，就算是…”柯婷婷双眼通红，“就算是，我也要她死。”
说罢。
柯婷婷手上用力。
一股劲，将柯政从天台推了下去。
第70章 我想拍遗照
消息传进医院时。
苏黎窝在暖暖的沙发里，身上裹着厚厚的杯子。
手里摆弄着扎宏成给她的小物件。
是岳荷来告诉苏黎的，“苏黎，你外公去世了。”
苏黎一愣。
手里的东西滚落在地。
“怎么，怎么会，他刚才还来见我，说…”
岳荷点了点头。
眼睛里已经溢满了泪。
苏黎这才恍然，柯政是母亲的生父啊。
苏黎站起来，扑进了岳荷的怀里。
语言在这个时候，仿佛已经显得太过苍白。
一个拥抱或许还能承载一些俩人说不出的感情。
“是柯婷婷将他从天台上推下去的。”岳荷痛苦哽咽的说出。
苏黎眉头拧在一起。
柯政对柯婷婷那么好。
最后，竟然死在柯婷婷手里。
苏黎推开岳荷，双眼炯炯，“柯婷婷终于肯现身了，警察那边抓到她了么？”
岳荷摇头。
“是你哥哥告诉我的，说警局那边已经立案侦查，不过柯婷婷很狡猾。”
韦烨从外面走了进来。
将一引着红色字迹的白色信封递给了苏黎。“这是柯政留下的，从警局送过来的，说是送给你的。”
苏黎抬了抬眉。
接了过来，放在手里觉得沉甸甸的，打开一看，整个人便愣住了。
柯政这三个月来将自己所有资产全部变现。
以苏黎的名义建了一家血癌研究中心。
最后一页纸。
只有一行字。
‘对不起，我的孩子’
对不起三个字，仿佛是被某种液体浸湿，糊了一片。
岳荷捂着嘴痛苦。
苏黎的眼睛也湿润了。
她还欠柯政一句没关系。
人…就已经没了。
到了柯政这里。
柯家就只剩下柯婷婷一个人活着。
可她躲在暗处不敢出来。
柯政两个捧遗像的都没有。
岳荷虽然是他的亲生女儿。
但是岳荷心里对柯政也是有怨气的。
但是死人为大。
就算再多的怨气，也要随着人死去而一笔勾销。
到底，是她父亲。
柯政出殡这天。
苏黎特意参加了葬礼。
墓地，是柯政一早就选好的。
当年大女儿死的时候，跟他老婆葬在了一起。
而如今他也打算跟自己的家人合葬。
活着的时候，没能长久，希望死后可以团聚。
葬礼这天，方世勋也来了。
他再也不像从前那样，意气风发。
在苏黎的印象里。
方世勋绝对不允许自己的鞋子沾上泥土。
可是眼前的方世勋。
面容疲惫。
下巴青色胡渣。
退下了古板的西装。
仿佛不再注意这些外表。
苏黎侧过头淡淡的看了一眼方世勋。
发觉，他也在凝视自己。
苏黎心头一颤，转过头，将手里一只白色的花朵放在了墓地上。
转身走进了韦烨的黑伞下。
临上车前。
方世勋拦住了苏黎的路，“我能和苏黎单独聊聊么。”
方世勋看向韦烨，韦烨点了点头，苏黎扯了扯韦烨的手。
韦烨又捏了捏苏黎的手指，先上了车子。
苏黎是不想跟方世勋单独说话的。
她怕出现纰漏，她怕方世勋发现她的病情加重。
但是韦烨不是这么想的。
方世勋接过韦烨递过来的伞，支在俩人头顶，一路向山下走去。
车子在后面缓缓的跟着。
苏黎侧过头看了一眼韦烨，眨眨眼，便呼出一口气。
对方世勋说道，“你最近过的好么？”
他笑了笑。
“我有多少年没见你这样笑过了。”苏黎说的是实话。
她觉得，好像还是刚进方家的头两年，方世勋经常这样笑着看着她。
那时候苏黎觉得，全东海的花都没有他的笑灿烂。
方世勋说道，“我在乌斯怀亚买了一座灯塔，送给你当做新婚礼物。我听过，过年之前，你们会去度蜜月，如果可以，就去那吧，那是你的心愿。”
苏黎的记忆突然回到了小时候。
那年她才十几岁…十几岁来着？
苏黎都记不清了。
她只记得，方世勋的好友寄来的一张明信片。
明信片上最显眼的便是红白灯塔。
灯塔旁站着守灯人他穿着厚厚的冬装，站在冷冽的海边，身体笔直，对拍摄的人打着手势。
大海打在灯塔下的岩石上。
海浪翻飞…
苏黎从小就不喜欢冷的地方，她更是讨厌冬天。
可不知道为什么。
苏黎一眼就喜欢上了那个地方。
那个距离东海最遥远的。
被人们誉为世界尽头的乌斯怀亚。
小小的苏黎笑着对方世勋说，“等将来我长大了，一定要去这里，我要去世界的尽头看一看，我要将我们的足迹留在乌斯怀亚，我要在灯塔上亲手刻上我和你的名字。”
时间真的是一个很奇妙的东西。
苏黎用尽了生命去爱方世勋。
觉得那都是上辈子的事了。
那么遥远。
如今，提及往事，让人泪目。
方世勋抬抬手指，“怎么哭了。”
苏黎快速的摸了把眼睛，的确湿润了手背，笑了笑，“我还没说谢谢你。”
方世勋真诚的问，“关于什么？”
“关于你长途跋涉去乌斯怀亚帮我寻找邵总的妻子，听说那很艰难。”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