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知道，那年，我被韦烨放出来，第一次见到方世勋，他对我做了什么吗，他要了我，然后我怀孕了，你记得么，我跪下求你放过我妈的时候，你又杀了我的孩子。”
“那是我第一个孩子，柯婷婷，是你杀了他。”
“我恨你。”
“我也恨方世勋。”
“为了你，他不惜杀了我妈，亲手拔了我妈的氧气瓶。”
“柯婷婷，你觉得你和他对我做了这么多恶心的事之后，我还会爱他么？”
“你觉得，我会放过你么？”
“我告诉你，”苏黎弯下腰，看向柯婷婷，咬牙切齿般说道，“就算你将膝盖跪烂，我也永远不会帮你做伪证，我要看着你将牢底坐穿，看着你下地狱。”
柯婷婷被苏黎的一番话，震的不知道说什么。
好久才缓过神来，“他…根本就没有杀了你妈，你妈没死，她还活着。”
苏黎红着眼睛，侧过身子。
却突然被柯婷婷这句话砸在当场，一动不能动。
“苏黎，不是这样的，方世勋是爱你的，他是真的爱你的，”
“他为了你自断继承方氏的股权，”
“为了你他让方太太赶你出门，”
“为了你他无数次跟我推迟婚礼，”
“要不是我用你的命威胁他，他是不可能跟我结婚的。”
“我自小长在柯家，我深知为了商业帝国，两家联姻的戏码，我从来不相信爱情，更不相信男人，”
“可是苏黎，我在方世勋眼里看到他对你的爱，我也想要这种爱，我也想让他爱我。”
“所以，我让我姨妈帮我，帮我得到方世勋的心，一次又一次的伤害你，可是他还是爱你，”
“你说你在韦家不好过，那一年，我又好过么？方世勋每天阴着脸…”
“他根本就不爱我…根本就不爱，就算我是柯家的女儿。”
苏黎不知道柯婷婷在说什么。
身子轻轻颤抖。
她接受不了这样的事。
她接受不了。
她颤抖着双唇，看向柯婷婷，猛的抓住她的脖子，“你再说一遍，你说我妈没…死。”
柯婷婷拼命点头，“是，她没死，真的没死，那视频是方世勋找人伪造的，就是为了让你留在他身边，不…不离开他。咳咳。”
苏黎猛的松开柯婷婷，将她推到在地，“我不信，我不信，他根本就不爱我，他把我困在笼子里，困了六年，他为了你，把我送去韦家，为了你，眼睁睁的看着你给我注射毒药，为了你，杀了我妈，我都是亲身经历，你不要骗我了，我是不会信的…我不信。”
苏黎颤抖着手，牙齿咬着指甲，信息含量太高。
几乎毁了这个女孩的所有信念。
如果，如果这一切都是方世勋为了她。
那么她做的这一切，和当初穆肖做的一切，又都有什么意义。
“帮我做伪证，我告诉你妈在哪，”
房间里很安静。
柯婷婷依旧跪坐在地上。
苏黎靠着梳妆台的椅背滑落在地，抱着自己的膝盖。
柯婷婷许久后才说出这句话。
“帮我做伪证，苏黎，你不是想见你妈么，只要你帮我，我就告诉你你妈到底在哪。”
苏黎从膝盖中抬起脑袋，眼睛猩红，神情狠厉。
柯婷婷发誓，她从未见过苏黎这副鬼样子，她磕磕巴巴说道，“不然，不然…”
柯婷婷莫名其妙的吞了吞口水，“不然你将永远不知道你妈的下落。”
苏黎必须见到这个妈。
她要亲口从她妈的嘴中得知，她到底是不是她的女儿。
若不是！
那…她到底是谁。
苏黎扯了扯嘴角，“威胁我。”
柯婷婷也是无路可走，“不，我只是…”
苏黎凝视柯婷婷许久，深吸了一口气，“你只是想救你外公和你自己，对么？”
“你会那么好心告诉我妈的住址？我可没忘，如果我妈醒过来，当年的一切可就水落石出了，就算你最后救了你外公，你也难逃其咎，柯婷婷，你是不是又想骗我。”
柯婷婷猛摇头，“我不会的，我也是没办法了苏黎，否则我到死都不能告诉你你妈的下落，苏黎，你看到我的诚意了么，我求你了…”
苏黎沙哑着嗓音，“好啊，你不是要救你外公么，我成全你，但是，你要告诉媒体，你和柯政毫无血缘关系，我要你告诉外界，你根本就不是柯婷婷，你敢么？”
柯婷婷彻底被苏黎激怒，她握着拳头，狠狠砸向地面，“苏黎，你到底要怎样。”
苏黎呵呵一笑，站起身子，坐在椅子里，给自己倒了一杯花茶，吹了吹上面的花瓣，淡淡说道，“你不是要做孝女么，那就用你的名声换。”
柯婷婷从地上爬起来，“你要让我一无所有？”
“苏黎，你怎么这么狠毒。”
“我都已经说了，方世勋爱的始终是你，从前那些都只是个误会。你到底还要怎样。”
苏黎闭了闭眼睛，疲倦般说道，“回去跟你的姨妈商量商量，如果能接受，就来找我。不送。”
柯婷婷摔门离去。
苏黎再也承受不住一般。
扑倒在梳妆台上。
胸口一股一股的腥气。
就在韦烨推门而入的那一刻。
苏黎一口血从嘴巴里咯出。
为什么。
为什么事到如今。
却要告诉她，这一切都是假象。
她的恨是假象。
她的爱是假象。
到底什么才是真的。
12年。
她将自己所有的爱都给了方世勋。
就在她转身离开这个阴狠的男人的时候。
柯婷婷跑来告诉她，她错了。
那个阴狠的男人在用生命爱她。
这不是很可笑么？
呵，的确太可笑了。
苏黎侧着脑袋趴在胳膊上。
血从嘴巴里流出，白色的桌子红了一条。
她蘸着血，在桌上划着，口中喃喃自语，“这一切都太可笑了。”
韦烨已经被这一幕吓得说不出话。
他快速的抱起昏过去的苏黎奔向医院…
“血癌。”
这两个字从医生的嘴里说出，再合适不过。
苏黎穿着病号服，失魂落魄的站在病房门口。
看着不远处的韦烨和医生。
一颗心说不出是什么滋味。
血癌！
病毒！
柯婷婷给她注射的病毒并非是什么艾滋病毒。
而是被人掉包。
换成了血液病毒。
是谁做的。
苏黎已经懒得去想。
她只想离开这里。
医院的大门明晃晃的在走廊尽头。
仿佛是对苏黎招手。
她并没有告诉任何人，她要去哪。
独自一人，光着脚，离开了。
第46章 赵琴
站在十字路口。
苏黎人生第一次这么迷茫。
就算从前，她被方世勋囚禁的时候，她的念头是自杀，是逃离。
就算当初，穆肖利用她复仇的时候，她的念头是逃避，是隐忍，是原谅。
就算后来，她得知亲妈已死，她也从没这么迷茫过。
车来车往，她竟然不知道自己还能去哪。
她突然觉悟。
她连个…家…都没有！
脑袋突然一阵恍惚。
红色的液体从鼻子里流淌而出。
她抬起手用衣袖狠狠擦了一下。
对面等待信号灯的行人，对着她指指点点。
突然。
她看到一个人。
那个人，像极了她的‘母亲’。
是了。
那人就是她的‘母亲’。
“妈…”
这个字，颤抖着轻轻的从她嘴中滑了出来。
信号灯变幻。
苏黎已经顾不得遵守交通规则。
她慌乱的冲了过去。
车子发出难听的刹车声和杂乱的鸣笛声。
她冲过了人群。
追着那个女人一路前行。
正值下班高峰。
来往行人尤其多。
浑然不觉脚上被石子割破。
那人仿佛故意引着苏黎而去。
故意在街转交回头看了一眼苏黎。
苏黎忍痛跟了上去。
地面上留下长长的一条血迹。
追着追着。
她竟然来到了穆肖家。
那条长长的巷子，苏黎以为这辈子不可能再次踏足。
她的母亲就站在穆肖家的大门口，对着苏黎招手。
苏黎发了疯的冲上去，狠狠抱住了她的母亲，“妈…”
“妈…”
一声声的呼唤，也抵消不了苏黎心底的疼。
苏黎满脸泪水，眼泪糊了眼睛，伸着手摸着母亲的脸，“妈，你醒过来了，你醒过来了。”
“妈，这到底是怎么回事。你是什么时候醒过来的，你怎么又会出现在这？”
赵琴拉下苏黎的手，脸上满是心疼，“这几年，你还好么？”
一句还好么，瞬间让苏黎哭成了泪人，“不好，一点都不好。”
“妈，这一切到底是怎么回事，当年您是被谁推下去的，又是谁对柯婷婷…”
赵琴看了看左右，拉着苏黎进了穆肖的院子。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