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大全一边点着钞票，细小的眼睛瞄了一眼隐忍的苏黎，“还有没有了？我告你可别藏私房钱，要我知道了，打断你的腿，”
苏黎抿着双唇，看着苏大全，“我哪敢啊爸，你饿了么，我可以去给你做夜宵，”
苏大全反复数着钱，挥挥手，不耐烦说道，“不用了不用了，等你回来我岂不是饿死了，我们已经下过馆子了，正宗的手扒肉，味道真不错，就是贵了点，不过你今晚拿回来这钱，够我明天好好喝一顿的…”
苏黎看着自己的脚，听着苏大全的声音渐行渐远，关门声，呼噜声，她这才赶紧脱下另一只鞋子，翻出药箱，给自己的脚上药，贴上一只创可贴。
肚子有些饿，才想起，今天一整天，她也只有早上吃了一个包子。
她打开冰箱，空空一片。
电饭锅被勺子挡着，翻开，里面已经发了霉。
厨房的水池内还有无数个没洗过的碗碟。
苏黎做完了一切的家务活，已经凌晨3点。
早上7点就要起床，她还有无数份工要打。
苏黎回到房间。
关上房门，靠着门边缓缓下滑。
抱着自己的膝盖，静静的哭了。
她时常在想，如果当初她死在了医院，是不是就没有这些事。
如果她跟她的母亲一起死在了医院，是不是就不会这么孤单。
然而世上没有如果。
她也没有死在医院，而是被人救了，但她的母亲失踪下落不明。
事到如今，找到母亲，是她活下去的唯一理由。
第4章 前兆
早上6点。
苏黎已经做好了一家子的早饭。
苏大全坐在那听早间广播。
苏大全的媳妇，刘氏打着哈欠刚从房间里走出来。
他们的女儿苏小米，穿着一身校服，梳着高马尾，坐在饭桌旁，一边吃着一边说，“姐你赶紧，给我拿两千块钱，”
苏黎站在饭锅旁，勺子里的粥停在饭碗边，顿了顿，“两千，要这么多钱干什么，”
苏小米瞬间不耐烦，将筷子重重的拍在桌子上，“你给我就是，哪那么多废话。”
这副无赖的样子，跟苏大全一模一样。
而苏大全听到钱字，急忙竖起耳朵。
苏黎耐心劝说，“你才多大，怎么动不动就要钱，一个学生一次就要两千，我上哪给你弄来这么多钱，昨晚赚的都在爸那，你去跟爸要。”
苏小米哇的一声就哭了，对着刘氏，“妈，你看姐，她住在我们家，白吃白喝，就应该给我钱，她凭什么不给我钱。”
刘氏站起身子，将苏黎手上的饭碗一下子拍在她身上，好好的一身衣服弄的全是米粥，“刘姨…”
刘氏瞪了一眼苏黎，“在这个家你是什么身份，也敢这么跟我们小米说话，赶紧拿钱。”
苏黎眉头紧蹙，吐出一口浊气，“我没有。”
刘氏立马跟点了火的炮仗，跳起来抓住苏黎的头发，“你没有？那我们养你干什么吃的，给我钱，给我钱。”
刘氏一边抓着苏黎打骂。
苏小米拍着手叫好。
苏大全哼着曲二话没说，好像跟他一点关系都没有，换上制服，去上班了。
他在方氏集团做保安。
这一早上的闹剧，最后还是从苏黎的钱包里翻出了一千块钱，才消停下来。
苏黎气的摔门而去。
捂着脸痛哭。
在路转角，撞进了来找苏黎的穆肖怀里。
“苏黎，你这是怎么了，一大早上…”穆肖瞧着，苏黎满头狼狈，满身的污秽。
赶紧掏出纸巾擦拭，“他们又欺负你了，”看着这样的苏黎，穆肖一颗心坠坠得发疼，气愤的将纸巾摔在地上，“太过分了，我去找他们算账。”
“别去。”苏黎坐在地上扯住穆肖的衣角，“别去了，没用的。他们就那样，你又不是不知道。”
穆肖蹲下身子，看着委屈的苏黎眼神闪烁神色变幻，思考片刻试探说道，“说来也奇怪，你说你之前那么多年也没听说你还有个亲爹，这从医院出来之后…”穆肖语气一顿。
他知道他说了不该说的话，支支吾吾打岔，“从那边出来，突然就冒出个爹，养你的时候不见他，到了养他的时候偏偏来找你，就是讹钱也没这么讹的，跟我走，咱们找地方说理去。”
苏黎擦了一把眼泪，“当初亲子鉴定你也看到了，去哪说理？清官还难断家务事，再说，我要是走，还能去哪，我妈还没找到呢，我，我也离不开东海，你知道，我的证件在…”方世勋那。
这三个字，就像一个魔咒。
俩人绝口不提。
穆肖叹了一口气，坐在了苏黎身边，低声细语道，“要不然去我那住吧…”
苏黎摇了摇头，突然电话响了，是苏大全，“苏黎，赶紧来方氏，我给你找了个好生意。”
第5章 再相遇
自打从医院出来。
方氏集团这四个字就再也没入过苏黎的耳。
苏黎是不想去的。
但她不敢不去。
若是不去，换来的只能是一顿毒打。
苏黎快速的回了家，换了一身衣裳，紧着去了方氏集团。
她想着，已经一年多了，方世勋并没有找她。
而且她是第一次去方氏集团，根本就不可能遇到高高在上的方世勋。
然而此时此刻的苏黎，还不能准确的明白什么叫‘天意弄人’。
苏黎绕过几个仓库，走过一条长长的走廊。
从后门进去，直接去保安的休息室。
偏僻，无人。
休息室的大门开着，越往里走，越能听见苏大全跟队友打牌的笑骂声。
“爸，”苏黎唤了一个字，便抓着书包的袋子紧张又不知所措的站在那。
闻声，陪着苏大全打牌的几个人抬起头来，看着苏黎。
其中有一个头发稀少的中年男人，眼神最为油腻的盯着苏黎。
苏大全看了一眼这男人，眼珠子轱辘一转，嘚瑟的抓住苏黎往前一凑，“这就是我女儿，你就说漂不漂亮。”
对面那人贼眉鼠眼，不怀好意的上下打量苏黎，让人心里发毛，“这脸蛋若是做夜场，那可赚翻了天。”
苏大全一愣，听到钱，什么都不顾了，双手抓住苏黎的手臂，“你有路子？你要是有路子，我这个女儿就交给你，我只要能赚钱。”
“不是吧，老苏，你为了钱，连女儿都能卖？”一旁的同事有几个了解苏黎，明白苏黎在苏家的处境，见苗头不对急忙拦着，被苏大全一拳退后好几步。
苏大全呸了一口大黄痰，“放你屁，什么叫卖女儿啊，女儿生下来不就是用来赚钱的么，她若是能干个小。姐多赚点钱，老子也算没白生她一回，你说是不是。”
苏大全抓着苏黎，继续推搡着苏黎往对面那人眼前凑，“你给瞧瞧，你给瞧瞧。”
那人伸出手，摸了一下苏黎的大腿。
苏黎惊叫的挣脱开苏大全，拼了命的向前跑，“爸，你放开我。”
苏黎前面跑，苏大全后面追，“爸，我是您女儿啊，您疯了么，您是要卖了我么？”
“我就是要卖了你，我今天非卖了你不可，你给我回来。”
苏黎拼了命的跑，跑着跑着，不知怎么的就跑到了方氏集团大门口。
俩人撕扯间，突然一辆车子猛的刹车停在了俩人眼前。
苏黎一下子崴了脚跌倒在地。
苏大全赶紧跑回去，躲在墙角后面观察。
车子上，走下来一双锃亮的皮鞋，站在苏黎眼前，俯视着她，“苏黎。”
声音低沉又性感，这声音，苏黎化成灰都记得。
方世勋！
苏黎猛抬起头，对上一双迷蒙又阴沉的眸子。
方世勋眼中快速的闪过几分情绪，单腿蹲下，好整以暇的看着苏黎，像打量一件丢了多年的花瓶，看看有没有什么磕磕碰碰。
他的手突然摸上苏黎的头发，“苏黎，你还是这么美。”
苏黎的脑袋不自觉的向后一扯，偏离了方世勋的手，站起身子，“您认错人了。”
方世勋转身抓住苏黎的手腕，猛的抬起，上面几条清晰可见的丑陋蜿蜒的刀疤，阴恻恻说道，“才一年多不见，就不会对主人摇尾巴了。”
第6章 买卖
有人在方世勋耳边说了什么。
方世勋松开苏黎，上车离去。
而躲在角落的苏大全，抓了抓头发，算计的眼睛咕噜咕噜转。也消失在了阴影里。
苏黎的一天，全都被毁了。
她拖着受伤的脚腕，打了一天工。
晚上刚回到家。
紧接被全家人围攻。
鞋子都没来得及换。
苏大全的巴掌就乎了上来。
啪的一声。
那么响亮。
坐在饭桌上写作业的苏小米嘴里叼着棒棒糖，动都没动。
苏黎侧着脑袋，仿佛已经习惯了苏大全的殴打，“又怎么了。”
苏大全气呼呼的插着腰，“怎么了？你认识方式集团的董事长，为什么不告诉我，”
哦。
他说的是方世勋。
苏小米立马抬起脑袋，看着苏黎。“姐，你还认识这么有钱的人呢？说说你怎么认识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