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完,跑回了游泳队,然后因为开小差被严厉的教练狠狠骂了一顿。
宋岚转身,沿着操场跑道,慢慢往前走着。
操场入口处走进来一个男人,他穿着一身白色的运动装,黑色运动鞋,左手手腕上缠着一圈黑色护腕。看起来简单清爽。
宋岚装作什么都没看见的样子,低头走自己的路。
没想还是被他瞧见了,她往前走,他倒退着走,两人面对面。
她往左他也往左,她往右他也往右。他似乎是故意的,越走越慢,以至于她好几次差点撞他怀里。
宋岚抬头:“你擦香水了,你大早上擦香水过来跑步。”
顾修然面不改色:“没有,可能是体香吧。”
宋岚:“骚包。”
她说完,小步跑了起来,跟清晨操场上的风一起。
顾修然不动声色地勾了下唇,小跑跟上。
似乎整个操场来晨跑的女生都认识他,不时上前打招呼,或者跟同伴小声讨论着什么,眼神无一不是带着点羞涩的。
顾修然不大理人,顶多点下头。
宋岚没好气地看了顾修然一眼:“行啊顾教授,沾花惹草的一把好手。”
只这一眼,她就有点挪不开眼了。
他的眼睛是那种典型的桃花眼,眼尾微微上挑,明明脸上没什么表情,眼神也是一片雾气昭昭,勾人得紧。
觉察到她的视线,他勾唇笑了一下:“好看吗?”
“好看,”她脱口而出,像是被那双眼睛蛊惑了。意识到什么,又赶紧加了两个字,“个屁。”
欲盖弥彰。
她懊恼地往前加速跑着,很快就跑累了。
宋岚停下来,站在跑道边。她双手撑在膝盖上,气喘吁吁。
顾修然停在宋岚面前,垂眸看着她。
她脸上泛着运动过后的红晕,轻轻喘着,胸口微微起伏。她保持着弯腰的姿势抬头看她,白皙修长的脖颈拉出一个性感的弧线来,巴掌大的小脸微微扬起,像在索吻。
他喉结滚动了一下,别过眼去,有点不耐烦地说道:“别这样看着我。”出口才发现声音竟染了一丝沙哑。
宋岚直起腰:“行,不看,说得好像谁想看你似的。”
两个游泳队的队员跑步的时候经过他们面前。
顾修然叫住其中一个人:“陈麦文。”
这人宋岚也认识。
陈麦文停下来,笑着打了个招呼:“顾教授。”又对宋岚笑了笑。
他脸上洋溢着属于青春的色彩,健康、朝气蓬勃。
顾修然点了下头:“这学期开学的时候,你说有话要对我说,后来却一直没来找我,是遇到什么事了吗?”
陈麦文看了一眼不远处的教练,生怕自己像郭良一样被罚,保持着原地跑的姿势,一边答道:“已经没事了,都解决了。”
“教练吹口哨让集合了,我先走了顾教授,”说着朝队友们挥了下手,喊道,“这就来。”
“陈麦文,”顾修然突然叫了他一声,“你母亲最近还好吗?”
陈麦文回过头来,笑了笑:“挺好的。”说完扎进了游泳队的队伍。
宋岚看着眼前的男人:“看不出来,你还挺像一个大学教授,挺那么回事的。”
顾修然:“不是像,我本来就是一个大学教授。”
宋岚瞥了下嘴:“以前你跟人打架,跟不要命一样。我那时候以为你将来会成为一个街头混混,还担心你走上歪路。”
顾修然看着她:“你比我好不到哪去,抄起砖块就往人头上招呼。”
宋岚恍然想起什么的样子:“哦对,我在,我也在,谁叫他们欺负我妹妹。”
顾修然低低嗯了声,没说话。
宋岚低头,脚尖踩着一颗小石子,来回磨了两圈,停下来。
顾修然一直没说话,只是安静看着她。
宋岚又踩了会小石子,停下来,低声骂道:“宋柔那个笨蛋,真是个傻逼,被人欺负了就知道哭,哭哭哭,笨死了。出了事,什么忙也帮不上,蠢得像一头猪。”
她一股脑地骂完,仰起头,看了着东方已经破出云层的太阳。
阳光倾泻而下,她却转身跑了,连个招呼都不打。
他站在原地,久久没动。
听着她这样说话,像心尖最柔软的一块被沾着毒液的旧钳子狠狠拧了一下。他甚至能听见血肉皮肤被生生撕裂的声音。
电话响起,顾修然垂眸看了一眼,接通,声音带着深深的疲惫:“杨队。”
作者有话要说: 在网上看到一句话,“所谓爱情不是清晨的吻和傍晚的拥抱,是想要抚摸却又收回的手,是想要碰撞却又闪躲的眼神。”
很贴合男女主现在的感情状态。
最重要的一点,请大家相信,这是一个甜文。
第10章
下午没课,他中午在学校食堂吃完饭就回家了。
他在学校也有宿舍,从大一住校以来就很少回家了。但最近他很喜欢回家。
他把耳机塞在耳朵里,上了一辆公交车。
车里人不多,他坐了个靠窗的位置。
正午的阳光洒在车窗玻璃上,也洒在他身上,暖洋洋的。可不一会儿,就变得热了起来,这种股子热让人感觉很不舒服。
他后背很快闷出了一层薄汗,贴在身上,让人透不过气来。
好在很快就到站了,他下了车,步行了十分钟,走进一间小巷子,九福巷。
小巷又老就旧,地上的青石板路又湿又滑,靠墙的两边长了深绿色的青苔。
小巷仅有一米宽,有人在左侧挖了条细细的小水沟,供住在一楼院子里的人倒生活污水。
他经常想不明白,明明水龙头下面就是下水道,她们为什么还是喜欢将水往水沟里倒。
水沟上飘着几片泛黄长霉了的西瓜皮,上面盘旋着几只蚊虫,不时叮在那**发臭的瓜皮上。
他将耳机里的声音调大,加快脚步往前走。
这一带的建筑跟这条小巷一样,又老又旧又臭。
跟这里的人也一样。
住在这里的人分两种,一种是一辈子没本事的本地人,天天伸长脖子等着政府拆迁。一种是外来务工人员,他们也没什么本事。
这一带租金便宜,治安混乱,是小混混打架斗殴,也是穷嫖客烂女支女的天堂。
他抬头看见电线杆子上一张名片大小的小广告。上面印着一个网上下载的衣着暴露的女人,下面是一个糜烂的昵称,璐璐,再下面跟着一排电话号码。
他恨恨地将这张广告撕下来,又反复撕成了无数碎片,扬手扔进了旁边的臭水沟里。
前面是一片院子,门口坐在几个中老年长舌妇,她们没有工作,她们的工作就是在背后讲别人的闲话。
他再次将耳机的音量调大,摇滚歌曲爆炸般地震动着鼓膜,将他与这个肮脏不堪的世界隔绝了开。
那几个长舌妇对着他的背影指指点点,他不用听都知道她们在说什么。
“我上个月看见一个老头,都六七十了,还往他家去呢。那么老了,还干得动吗。”
“别说这么老的了,我还看见过一次毛都没长齐的呢。”
“不是说他妈得了艾滋病吗,假的吧,不然怎么还能接活。”
……
他很快走远了,站在一栋五层的居民楼前,抬脚准备上去。
后背的书包突然被一股蛮力抓了一下,他转头,看见一个脸上带着刀疤的青年混混。
那刀疤是被人从左边眉毛中间砍下去的,斜了一点,眼睛没瞎。眉毛带疤痕的地方却秃了一块,成了一个断眉。
断眉混混皮笑肉不笑道:“哎,有钱吗,给我买包烟去。”
他看了他一眼,抓紧肩上的书包袋子,冷冷说道:“没钱。”
断眉混混抬头看了一眼楼上:“你妈在家吗,让你妈给老子操一顿,抵这个烟钱。”
他攥了攥拳头,挥起手,正要砸过去,被人抓住了胳膊。
是住在一楼的林奶奶,她直把他往自己家里拽,一边担心道:“你又打不过他,回头还得是自己挨揍。”
断眉混混看了他一眼,指了指他的鼻子:“你他妈敢对老子比划拳头,给我等着。”说完往地上吐了口口水。
断眉混混接了个电话,边走边说道:“行了行了,烦不烦,胃出血而已,又不会死人,我这就去医院,行了吧。”
林奶奶倒了杯水,往里面加了两勺蜂蜜递给他:“午饭吃了吗,我做点面条,一块吃点?”
他紧紧握着水杯,杯璧传来的温度渐渐温暖了他的掌心,他抬头,笑了一下:“吃过了。”
林奶奶转身去了厨房,拧开水龙头,却发现不出水,在上面拍了几下,还是不出:“这个水龙头啊,三天两头坏。”
他放下水杯走过去:“我帮您修。”
林奶奶站在一边,一边看他修水龙头,一边说道:“你妈呢,好几天没见她下来了,也不去买菜,怎么吃的饭。”
他低头拧开水龙头上面的盖子:“叫的外卖。”
他检查了一下,又把盖子盖上:“有点麻烦,不太好修,下回我带工具来,您先用洗手间的水龙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