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豆僵住了。
片刻之后，覆在槙岛背后的手被什么温热的液体浸湿。
“……圣护？”小豆颤着声音开口。
槙岛微微动了动，抬起那只还在流血的手腕，抚上她的脸。
他还在笑，笑得一丝杂质也无、仍是那种单纯的快乐——
指尖的残血和她脸上的泪珠混合，逐渐浓郁起来的腥甜的气味让人心惊。
但他似乎毫不在意，就像正在发生的事与他无关，他只是单纯地沉浸在得到了什么的喜悦中。
“稍微也能够明白一些，你所说过的……”
他的声音仍是沉静的，只是越发微弱。
“‘不能替代’的感觉了。”
像是感到疲惫似的，他眉头微蹙、慢慢合上了眼睛。
头颅无力地垂落，银白发丝扫过腮际，仿佛羽毛一般轻盈……
尔后小豆听到了N'熟悉的声音。
【目标人物：槙岛圣护，HE结局达成。】
☆、Psycho Pass·Take 10
【目标人物：槙岛圣护,HE结局达成。】
喉咙有些干涩。
小豆下意识地张了张唇。
便有些许泪水渗入唇缝,在口腔中漾出腥咸的味道——还有一丝鲜血的甜蜜。
【……攻略失败。即将脱离世界……放松，小豆。】
身体渐渐变轻，意识亦开始模糊。
怀中人的温度渐渐消失——
胸口的苦涩却越发明晰起来。
……
再度醒来时,小豆发现自己正在漂浮在时间回廊的半空中。
小豆下意识摸了一下自己的脸……触手濡湿一片,泪痕仍未干透。
正发怔时，N’再度说话了。
【好久不见,小豆。】语气温和，【……还好吗？】
身体缓慢下落,脚尖接触到地面,小豆觉得有点儿腿软……干脆慢慢地坐在了地上,声音发飘：“故障排除完了？”
【还算顺利。】N’轻描淡写地答道，【对了……恭喜你攻略出首个HE。】
有什么好恭喜的,打出三个HE豆神就要变成死豆神了（……）。
N’的语声中有了笑意，【开始顶嘴了，看来是已经缓过来了。嗯……我倒觉得第一个HE值得纪念。】一声叹息，【你终于也……】
后头的话就听不清了。
小豆确实缓过来了，收拾心情开喷：这回越级挑战都快把豆神玩残了，临了还打出个HE，您准备好被糊一脸豆瓣儿酱了么？
【先别急，还是有办法可以挽回的。】N’仍是笑，【要再挑战槙岛一次试试看吗？成功攻出BE的话不但可以回收积分，还能够抵消这一次的HE。】
小豆愣了。
……这意思是能回收大美人的便当么？
【但是第二次攻略失败的话，就会叠加成两次HE；那么你就只剩下一次失败的机会了。】
N’的语声压低一些，不疾不徐地诱导着。
【不过这一次恋爱指针已经修复了，各项功能齐备，我也会随时待机。如何？要试试看吗？】
“……”小豆默了一下，“……挑战接受。”
【了解。现在开始传送。】N’的语气愉悦极了。
……
每回被N’扔进任意门都是一次“眼前一黑、不省人事”的糟糕体验，这一次也不例外。
小豆的意识回复时，身体的失重感仍然没有消失，甚至毫无实感。
这里是……泉宫寺的地下狩猎场。
——自己正被槙岛拥在怀中。
……有什么地方不对劲。
神思仍然有些混沌，小豆觉得自己不能有效地思考。
紧接着她越过槙岛的肩头看到了站在远处钢架阴影下的狡啮。
他正在缓缓举枪——
下一秒枪声乍起！
狡啮的身体猛地颤了一下，将将举至一半的手枪脱手掉在地上；血花自他肩头迸溅而出，染红白色衬衫，很快又在黑色西装外套上泅出大片暗色痕迹！
小豆恍惚地看着自己穿过槙岛腋下、举着枪的手臂。
枪口仍在冒烟。
……开枪的是自己？
没等小豆想明白，眼前的情景瞬间模糊起来——
下一秒她猛然惊醒！
视野渐渐清晰，五感迅速回炉。
是梦？
然后她发现自己正躺在汽车后座上。
头顶传来一道轻柔的声音。
“醒了？”
一只冰凉的手慢慢覆上她的额头——凉意沁入皮肤，竟让人觉得分外舒服。
听到这个熟悉的声音后，小豆不可置信地怔了一下，尔后用手肘撑着车座慢慢坐起来。
身上明显不属于自己的男式风衣慢慢滑下，那只手亦体贴地将她滑落在胸前的长发拂到了另一边。
她回过头，看到了坐在她身旁的槙岛。
小豆完全茫了。
……怎么回事？大美人您这便当吐得略凶残啊！？
N’的声音掐着时机响起。
【梦里不是已经看得很清楚了吗？】
梦里？
小豆懵了一下。
梦里……自己似乎是在狡啮开枪之前先手点射了他的肩膀，以至于他没能来得及对槙岛开枪……？
槙岛在外套完全滑落之前将其拉起、展开重新披在她身上。
他抬手抚上小豆的脸颊，修长手指轻轻拂过她眼角、拭去她睫毛上的残泪。
“……做噩梦了吗？”
——明明在不久之前那样近地感知过他的死亡。
而今槙岛的体温和气息近在咫尺，小豆一时竟不知该说什么，只是怔怔地看着他。
等等，豆神肿摸觉得眼眶又有点儿热……
叉，难不成眼睛里进了超大型巨人？
她眨了眨眼——
眼角便又滑落一滴泪珠。
哦次，莫名台词有点卡是肿摸回事？
如是卡了一会儿，小豆才应道：“嗯，睡得不好。”
槙岛细细拂去那滴泪，眉心微沉。
“只睡了两个小时而已。药效越来越差了，再这样下去已经无法入眠了吧？看来应该更换新种类的药物了。”
“所以说……就那么简单地放弃泉宫寺先生，结果连购买鹤留小姐需要的药物都麻烦起来了。”坐在驾驶座上的崔九善出声了，“我说老板，下次丢弃玩具之前稍微也留一些缓冲时间给我吧？”
槙岛专注地替小豆系上风衣靠近颈边的纽扣，头都没抬。“你总能找到方法的。”
“是，是~”崔九善一脸乐在其中，“就在这里稍微等一下吧，我去开大车过来。带着大小姐的话就别乱跑了，现在外面的情况可不太好。”
车子缓缓停在一处避人的仓库前。崔九善刚刚离开车子，外头就传来悠长的警笛锐鸣。
小豆回魂儿了。
等会儿……现在到底是什么情况？
大美人的状态栏是心心相印，再加上刚才那个梦……
N’：【你刚才看到的就是鹤留凛的回忆。我只是基于你的攻略成果对已发生的剧情做了一点小改动，皆大欢喜不是吗？】
小豆终于会意了——
也就是说刚才做的梦是真的，因为鹤留凛先手开枪反阴了狡啮一把，所以槙岛没死成？
N’巨巨你熊的，直接在剧情节点上开挂噢次！！
不过现在剧情进行到哪儿了，看这尿性不像是狩猎场事件刚刚结束啊……
结果没等她费什么心思猜，圣护大美人就很贴心地给出了提示。
“出去透透气吧。”他说。
……
身上披着槙岛的风衣，小豆和槙岛一前一后地走在马路中央。
马路上到处都是停在路边的被弃车辆，大多遭到了不同程度的破坏；道路两旁的店铺也被破坏得一片狼藉，警笛的声音隔着几道街区也能听得清楚。
看到地上零零散散被丢弃的头盔，小豆就明白发生了什么了。
……都已经进行到头盔事件了，看样子下一步是准备直接侵入先知系统的大本营诺娜塔了？
这种能够读取最低犯罪系数、欺瞒先知眼睛的头盔经槙岛的手流出之后，原本秩序井然的“纯善”社会几乎成为了新犯罪者滋生的温床，导致恶德像瘟疫一样大规模扩散，大量色相健康的市民为了自保开始攻击暴徒，到最后演变成了一场全民暴动。
话说回来，狩猎场背叛事件之后，大美人您还心甘情愿留着凛桑，进行犯罪活动时随身携带妹纸毫无压力……果然是真爱ho？
槙岛停下脚步，捡起一只被丢弃的头盔，像是孩子在欣赏恶作剧的成果一般饶有兴致地翻看着。
正在此时，旁边小巷的阴影中走出几个目光呆滞的男人。这些人中有些还持着血迹斑斑的球棍，精神状态似乎非常糟糕，应该是暴动过后没有被警察及时安置的漏网暴徒。
为首的男人看到槙岛手中的头盔，眼光一下子变得凶狠起来：“……哈，居然还有吗？”
这群人骚动起来，片刻后有人拎着球棍冲了过来！
槙岛连表情都没有变过，轻声说了句“退后”，随即迈出一步越过了小豆。
球棍裹挟着破空之声挥到面前！
槙岛轻盈地错开脚步闪过这一击，紧接着猛地并掌击中了那人的桡骨、趁着对方激痛时轻松夺过他的球棍，反手砸向了那人的太阳穴！
一声让人牙酸的钝响过后，那名暴徒捂着脑袋倒在地上。
槙岛的嘴角翘了翘。
然后掂起球棍、直接对准那个人的眼睛戳了下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