倏地肩膀被谁轻轻一拍,“你怎么了?”
回头看去,几个男学生正站在她身后,拍她的是站在最前面一个身材高大的男生。意识到自己站在门口一直没动阻住了其他人,小豆侧身让过门口,“抱歉,……我没事。”
那个男生立刻脸色不自然起来,略显尴尬地挠了挠下巴,“啊,我不是那个意思……我是说你早上晕倒的事,现在已经没事了吗?”
他身后的男生立刻轻笑起来,还有人轻轻给了那个男生一个肘击,“太逊了吧信人。”
信人毛一炸,回头喷道:“少说废话。”后面的几个男生就嘻嘻哈哈地绕过他往教室里走,还有人闲聊:“刚才翻墙溜出去,看到有个奇奇怪怪的家伙往学校这边走,我跑过去的时候和他对了一眼,那家伙简直像是头壳坏掉一样突然对我张大嘴大叫,咕哇,简直臭疯了……”
“啊哈哈哈,然后呢?”
“哪有然后啊,当然是赶快绕过去!结果还被那家伙追了一会儿,好在他跑不快……话说回来校外那条路那么偏僻,那家伙是徒步走过来的吗?啧,有点恶心……啊对了,我好像看到那家伙身上有血。”
“诶!?要不要告诉老师啊……”
小豆听到这里,转身看着教室内的桌椅思索了片刻,循着本能快步朝自己的座位走去,从桌屉中拿出自己的书包,又转身朝门口走。
被晾在一边的信人有些奇怪地叫她一声:“喂,鹤留……”
她滞了一下,下意识抬眼盯住了信人。大概是看到她的表情有些不对,信人被她看得有些毛:“你怎么了?马上就要上课了,你要去哪?”
“有些不舒服,出去买点吃的。”小豆回过神,冲他点了点头走出教室。刚到走廊就快速打开书包看了看,从里面拿出一本练习册,找到上面的姓名栏。
*鹤留凛*。
小豆的心情复杂了一下。大概只是普通的人设偷懒……。
随手把练习册放回去,她找到一名学生问明商店的位置,恰好上课铃响了。走廊上正在活动的学生三三两两回教室,人流渐稀,小豆立刻加快脚步、疯跑起来!
藤美学园面积很大,高二级部的教室在三楼,商店却在一楼的另一侧。她一路冲刺到走廊尽头,扒住窗栏后一跃跨上外面连接着旋梯的露台,迅速向下跑去!
到达一楼后她顺着操场边缘快跑,一边把书包里的课本之类全部掏出来全部丢进垃圾箱!没过一会儿跑进商店,她慢下速度缓匀呼吸,快速梭巡货架选了一些高热量的零食,付钱时打开书包翻找钱包,倏地手指在书包内层碰到什么硬物。
小豆一边把钱递给店员,一边打开书包又摸了摸,片刻后摸到了暗袋的缝隙。刚才跑得专心没有注意到书包的重量,这会儿她才发现虽然已经掏空了,但书包还是有些不自然地沉,应该就是暗袋里装着的东西的缘故了。趁着店员整理商品的空隙,她把手伸进那个暗袋里摸索,登时实实在在地碰到了一个金属质感的什么东西。
动作微微一停,她手指往里探了探、感觉了一下那东西的轮廓,随即愣住了。
把店员递来的零食全都塞进书包装好之后,她快步走出商店四下张望,然后朝最近的厕所跑去,一边抬起手看了看时间——
第五节课已经上课十分钟了。
……
他明确地知道自己即将死亡时,禁不住再三确定生命结束前最后所见的景色,将其牢牢印入脑海。
生命被夺去,意识堕入黑暗的那一刻到底持续了多久呢?
或许漫长,或许只是一霎那而已。
……而他再度睁开眼时,所见的是一处全然陌生的、新的景色。
五感逐渐清晰,周遭的杂音嗡鸣着入耳,他的神思和视野清明起来。
他安静地坐在原处,看着面前的景象。
这是个像是办公室一样的地方,联排的办公桌之间数人穿梭来往;片刻后有人走过来笑着对他说了些什么,他没有听清——片刻后他意识到了什么,抬手轻轻一摸一侧耳廓,手指触到了一只硬质光滑的东西。将它从耳上拿下来捏在手里,赫然是一只小小的耳机。
与此同时,周遭的人声终于清晰地涌入耳中,他听到眼前的中年男人对他说:“……老师还真是喜欢听音乐啊。”
老师?
仍有些混沌的脑海中掠过一丝带着兴味的迷惘,他闭了闭眼又睁开,朝周围看去。
周围人互相都以老师相称,还有人在批改试卷、准备教案,周围放置着样式古早的电脑和只能在近代史照片中看到的旧式仪器。
他转过头,视线停在了桌角的日历本上。
几乎每个人的办公桌上都摞着或多或少的书籍。他面前的办公桌也不例外,桌面上摞着好几本厚重的历史教材。
目光微转,他拿出其中一本近代简史,慢慢从后翻开。
手指擦过纸质书面的那一刻,他的胸口涌动起一种怦然的奇妙情绪。
……
打开厕所门闪身进去,小豆在书包里翻找一会儿,把暗袋里的东西拿出来。
先是流线优美的黑色握柄,再是金属质银白色的澄亮枪身。握住手中枪型舒展如小型猎禽的奇珍,小豆轻轻抚了抚上枪管上镌刻的细幼意大利文,一时有些晃神。
居然又是伯莱塔92F……人设也太偷懒了一点……
她走到洗手台边,看向镜面。
由于之前所在的世界的种族设定,从和远方的慎也说再见之后,她已经好久没看到这张熟悉的脸了。
看着镜中的自己,小豆失语半晌,不禁微微勾起嘴角,轻轻喟叹一声。
“好久不见……。”
将手枪重新放回暗袋,快速整理过书包之后,她转身走出厕所,一边扯出发圈把头发绑起来、一边朝旋梯走去。
操场上学生们的高声谈话被风揉碎成轻快的吵闹声音;不远处,藤美学园大门外的小路依旧一片静谧,偶尔有微风拂过,带起散落在路面上的剔透樱花。
小豆束紧头发后转手捋了捋微微汗湿的额发,仍带寒意的微风在胳膊上激得寒毛簌簌立起。她缩了缩肩膀,抬手搭住额头朝对面看,依稀能看到小室孝还站在露台口远眺。
她翻过手腕,看向腕表上的时间。
……十五分钟。
她深吸一口气,再度向前跑去。
……
他合上现代简史,安静地出神了片刻后,慢慢站起身,走向教职员室的门口。
一名正要进来的年轻女老师有些紧张地向他打招呼:“要去上课了吗?”
他太过专注于思考,因而完全没有注意到对方的问话。
他走出门,信步沿着走廊前行。
这里是三楼,阳光正好,透过走廊上敞开的窗户照射进洁净的室内地面上。他抬眼看向窗外,不禁慢慢缓下脚步,出神地望着眼前的景色。
他的眼神逐渐柔和下来,神情透露出谦和的探索意味;
仿佛是一种仪式性的确认和求知,许久之后,他感到自己胸口深处生出一种微妙的悸动。
……
藤美学园大门外的小路上,远远走来一个步履阑珊的、穿着西装的男人。
在纷飞的粉白色飘然花雨中,他动作迟滞而僵硬地行来,像醉酒的人一样笨拙,脊背微弓、双臂垂在面前,随着每一步迈出而来回晃动。沉重而没有生气的步伐缓慢地落下,间或踩住刚刚落地的樱花花瓣。
片刻之后,他走到藤美学园高耸的铁栅门前,额头撞上了冰冷的铁栏,发出一声沉闷的回响。
他僵硬地张了张嘴,退后一些,再度用额头撞上铁栏,开始机械性地重复这个动作。
铁栏被撞击的闷响一声一声传开来,很快就有学生远远地注意到了这个男人,转身跑到教职员室去通知老师。
片刻之后,四名教员从教学楼里出来走向大门。其中一名身材强壮的男老师走到门边,从铁栏缝隙中伸手揪住了那个男人的衣领,叱骂着说了些什么——
下一秒,那个穿西装的男人突然抓住他的小臂、猛地张嘴咬了下去!
鲜血喷溅,那名男老师登时发出一声惨叫,挣扎着抽出手朝后踉跄几步、捂着手臂滚倒在地惨嚎起来!!
三楼,小豆站在窗边,瞳孔微缩地看着广场上的这一幕。她咬了咬牙,转身合上自己的储物柜,把刚刚翻出来的弹夹塞进书包,头也不回地往楼梯口跑去。
……来了。
……
“怎么回事?血根本止不住……”
“手岛老师,手岛老师?!”
眼看被咬的男老师突然没了声息,站在后面的女老师惊惧交加地叫了对方的名字,却没有回应。她身边的教员害怕地说:“小林老师,手岛老师他该不会……该不会是死了吧?”
“不可能,明明只是一点小伤……”小林走上前蹲下查看手岛的情况,突然发现手岛的手指动了动。她愣了愣,“手岛老师,你听得到我说话吗?”
躺在地上的手岛突然猛地睁开眼睛,摇摇晃晃地慢慢翻身坐起,继而猛地出手抓住小林的衣领、扑上去咬住了她的脖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