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事,大夫你去吧,我们不着急。”那几个人连忙说道。刚才发生的事他们都听到了,他们也说不清谁是谁非,可总觉得大夫在这开业也挺不容易的,各种各样的事都要应付。
“我刚才听你们说几位是税务稽查局的人,这就有点奇怪了,我好像听谁说过,你们那个部门主要是查大企业大单位的,我这诊所才多大,算上保安和做饭的总共就七个人,营业面积也就这么一排房子,怎么会劳动你们几位过来?”
“哦,基本上确实是这样,不过这次有人举报,领导就让我们几个过来一趟。”那科长没想到女大夫对他们税务系统的事也略知一二。
事实上,在他们这边的税务系统,如果只是普通的税务查账,这种一般没什么事,随便翻翻账本,看看有没有什么错账,应记收入没记,成本不该记却记了或者没发票什么的。
可这次他们领导让他带人来核查,那就不一样了,稽查局会查得细得多,比审计还要细,而且三年内的账可以从头查到尾。
他自己也明白这事是小题大做了,他们明明是宰牛刀,领导却让他们来杀鸡。这事,哪怕他们不愿意,觉得不合适,可也不得不来,除非是不想在局里混了。领导,这是要针对上这个私人诊所了。
“哦,可以查,我们这些公民有义务配合你们税务部门的工作。宝坤,你去把账本发票什么的都拿出来,领着几位去那边没人的房间坐着检查。”
那位科长以为她说完这些就算完了,他们可以去查账了。却没想到于采蓝像唠家常一样的问他:“你们领导姓什么啊?哪天我见着了上边的人,跟他们提一提,就说你们稽查局的人挺负责的,有人举报就要一查到底。”
那位科长姓邢,他这时候要是还听不出女大夫背后的潜台词,那就真白活了,看来这个诊所根本就不是一般的小单位。他这次来是遇到了硬骨头了,领导真是给他找了个好活。
这时候女大夫还在认真地等着他回话呢,他便说道:“哦,我们领导姓陈,这些工作都是我们的本职,接到举报不能置之不理是吧?不过呢,就算有人举报了,也不一定就是真的,我们来,就是例行公事,为公而不为私。”
“哦,我没别的意思,我就是随便问问,知道你们有这个责任。你们领导姓陈,这倒是有点巧了。”
邢科长听她这么说,便问道:“怎么巧了?”其实他也不想得罪这个大夫,秋桐诊所很有名气,谁家不会有人生病,万一病了要找她看病,却把她得罪了,那还怎么来?
“我这个诊所昨天来了几个男的,岁数都不大,有个姓陈的,不到二十五岁,二十出头吧,也姓陈,不过我让保安把他撵出去了,并且不允许他再上门来看病。”
邢科长:“……”原来如此,那小子肯定是他们领导那个熊儿子,经常惹是生非,都是他妈惯的,这事他们局里人基本都知道。
“哦,是有点巧,不过陈是大姓,咱们鹿港这边姓陈的就不少。”邢科长这时候只能睁眼说白话。
“应该是的,我就是这么一说,昨天那家伙就是个登徒子,手不老实,怎么能跟你们领导有关系呢?是吧。就是凑巧都姓陈而已。”
稽查局跟着邢科长一起过来的那几个人听了,觉得女大夫说的话就像一个巴掌打在他们脸上一样,情况明摆着的,女大夫这是说他们就是听领导的吩咐来公报私仇对付她的,他们领导家那小子是什么调调谁不知道啊?
这真特么的是无妄之灾,作为公职人员,他们平时也觉得挺体面的,可站在诊所这块地上,他们的脸面哪里还剩多少。
好在那女大夫不再纠缠这个事:“那几位就先忙着,有什么事可以问宝坤。我们诊所太小,没有专业的财务人员,如果哪里做的不对,可以指出来,需要补税的话我们一定配合。”
说着,她微笑着回了自己的诊室继续看病。邢科长深呼吸了几下,然后带着人跟袁宝坤去了放账册的房间。
诊所开业不过一年多,账册有限,邢科长他们又是干惯这一行的,不过两三个小时就都查明白了,要说小的问题还是存在的,不过那主要是因为做帐的人不够专业而已。
毕竟大夫有言在先,他们诊所太小,没有专业财务人员,哪里做的不对可以指出来,要补税的话,他们也给补。他们还能怎么的呢?难道真能为了领导家那个四六不着的公子把大夫得罪死吗?很明显,人家也不是好拿捏的,话里话外的都表明了不怕事。
最后邢科长他们跟袁宝坤讲了讲几个需要注意的问题,相当于给老袁同志上了一堂简易版的财会课,然后象征性地让他们补了一点税款,这事就算完了。
袁宝坤也配合的把那点钱交上,等邢科长他们走的时候,客客气气的,俨然已经跟诊所的人成了朋友。
回到局里之后,邢科长告诉那几个人:“你们都先回去,该干嘛干嘛,今天在诊所听到的话就放在肚子里,别出去乱说。”
那些人也知道,事关领导家的私事,说出去对他们没什么好处,虽然很想说,可也知道得忍住,传出去了,会影响饭碗。
被二青赶出诊所的陈中兴因为肚子疼没好,这一天在家休息并没出门,听他爸的意思,是要想办法收拾收拾那个诊所大夫,他就在家里等着,看看他爸下班回家能不能给他带来好消息。
第794章 煽风点火
等到六点半,才听到他爸熟悉的脚步声出现在门口。他妈连忙把果盘往他那边推了推,告诉他:“一会你爸进来了,你好好跟他说几句话,别老惹他生气了。”
陈中兴本来是想按着他妈说的做的,可是他爸老陈进来之后,眼皮子抬起来淡淡看了他一眼就坐到他惯常坐的位置靠着休息。他递水果过去,老陈只说了一句:“先放着吧。”
“怎么,有事啊?”陈中兴妈自然要问上一句。
老陈坐直了,然后告诉陈中兴:“我查过了,你昨天去的那个诊所大夫不是一般人,以后你别往诊所去了。不然有什么事我不一定能护得住你。过一段我给你安排个工作,你去上班吧,别老在外边瞎混。”
邢科长回到局里跟他说了诊所那边的情况还有于采蓝说过的话,他就知道那大夫是有根底的,随后一打听,果然是如此。
儿子已经把人得罪了,说什么都是陈中兴理亏,这事真要是传扬出去,他脸上也很不好看,甚至在提拔的时候这事会成为他的拦路石。所以他决定这事到此为止,也算是及时止损。
他把这事因果跟老婆说了说,他老婆到底知道他的仕途重要,便帮着他劝陈中兴:“儿子,算了,这事别闹了。你以后也收收心,喜欢什么样的,妈找人给你介绍介绍,你也不小了,该结婚了。”
陈中兴心里憋气,原以为他爸能把那大夫收拾了,帮他出了这口气,可到头来他爸妈全都让他算了。他赌气回了房间,不想再跟父母说下去。
看着门在他身后“嘭”地关上,老陈撸了撸日渐稀疏的头发,无奈地看着他老婆:“你就惯吧,你看看别人家这么大的孩子在干什么呢?你再看看他?别的就不说了,就说那个诊所大夫,跟他差不多大,都自己开那么大诊所了,什么事都能自己应付。你看看你儿子……”
老陈说不下去了,他老婆当然不愿意一个人背锅:“这都怨我吗?是我儿子,就不是你儿子吗?”
“行了,我不跟你争,我还有事晚上不在家吃了。”说着,老陈站起来又走了,在家前后脚就待了二十分钟。
他老婆在他身后气的直跺脚。然而老陈刚走,他儿子也换上了出门穿的衣服,走过来跟她说:“妈,给点钱,我出去找庆辉他们玩。”
“钱钱钱,又要钱?前几天不是给你一百了吗?这才几天就花光了?这么大了自己不能挣钱花吗,还跟爸妈伸手要?”老陈说的话确实影响到她了,再加上陈中兴要钱要得太狠了,她就破天荒似的对儿子凶了一回。
“行,都嫌我是不是,我走行了吧。”陈中兴做势欲走,他妈到底是不放心,怕他在外边没钱花,便往他手里塞了一百多块钱。
陈中兴这才离家。他就知道他妈舍不得让他吃苦,这钱一定会给他的,这么多年,他早就把他妈脾气摸得透透的了。
出门打了辆车,没去别的地方,仍然是奔着那酒吧去了,他知道他表哥阮庆辉今天晚上还请北安来的范建军到那个酒吧玩。
酒吧里边充斥着摇摆晃动的人影,劲爆音乐中,他穿过人群,顺手捏了一个女人后边凸起的部位,在那人还没反应过来的时候,就去朝着阮庆辉他们所在的地方挪过去。
他走过去,往阮庆辉身边一坐,拿起一瓶酒就喝了起来,放下酒瓶,阮庆辉问他:“我还以为你不来呢?那边的事办没?办什么样了?”
阮庆辉知道老陈想对付诊所女大夫的事,便向他表弟打探结果,只不过看他这模样,如果有结果的话,似乎这事办得不顺利。
“别提了,老头岁数越大,胆子越小,回家跟我说那个女的有点背景,让我老实待着,别招惹她。过些天让我去上班呢。”他说完,又郁闷地喝了几口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