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我有什么关系?”盛宣昊耸耸肩,“你总说他是我爸,他尽过一天做父亲的责任吗?我小时候被别人欺负那会他在哪?我妈弥留之际的时候他又在哪?我从小到大这么多年,他有没有打过一次电话?关心过我一次?他是我爸?凭什么?何况现在连鉴定报告都有了,他是钱的爸,不是我的。”
“唯杰你不要这样说。”喻穹渊头脑发胀,只好低着头捏捏睛明穴恢复精神,“他也有他的难处。”
“难处?他被限制自由了还是长年失声了?”盛宣昊不觉好笑,“既然这么难,那他和这些难处过日子好了,还要我们干什么?”
喻穹渊被盛宣昊说得词穷了,一时不知道该怎么回答这个年轻人。
“希望我们以后就不要见面了。”盛宣昊转身打算离开,“两下清净。”
“唯杰。”喻穹渊似乎还有什么想说的,犹豫良久之后才终于悠悠道,“以后你要是有什么要帮忙的,叔叔还是想帮帮你……”
“多谢,不过我猜没有了。”盛宣昊头也没回的摆摆手,径直走出屋子。
喻氏的地界终究是繁华又忙碌的,但这些,终于可以和自己没有关系了。
盛宣昊轻蔑地笑笑,随即毫无留恋地离开了这里。
————————
审判与鉴定结果出来的日子并没有时隔太久,身为被告方的乔楚楚和盛宣昊毫无疑问的败诉了。
乔楚楚面儿虽然没有说什么,但情绪明显相当不稳定。盛宣昊生怕她又拿太多工作来调节自己,只好时常伴在她左右,也算是为她给上一颗定心丸。也许是因为先前有了心理准备,乔楚楚这次过渡的还算平稳,只有一天显得有些心不在焉,然后很快就把所里的事务恢复的井井有条。
盛宣昊想,他也许可以回去销假,和乔楚楚恢复正常的生活。没有了这些利益冲突,喻家总不至于还要像电视剧上那样对自己赶尽杀绝。
有些事没必要,又何需花费精神?喻家的事到头来总归还是像一颗落入池塘的石子,即使溅起了水花,却总会在他生活中消于平静,仿佛一切都不曾发生过。
盛夏早已慢慢过去,时间转眼就已经是深秋了。随处可见的菊花,如同黄白色的海洋,而那些凋落的花瓣,仿佛正在隐隐提示着盛宣昊去做些该做的事情。
他的母亲钟琳便是在一个菊花即将凋敝的日子离开了人世,那年,盛宣昊上高二。由此,每年一看到这成片的菊花,盛宣昊就自知离母亲的忌日将近。
“日子又快到了,我得去看看我妈……”盛宣昊的视线一直留在车窗外。
乔楚楚开着车,目不斜视:“我送你?”
“不用,我自己开车过去就行。”盛宣昊的语气也十分平静。
“好。”乔楚楚答应地十分干脆,“那我送你回望京。”
“我今晚可能会留在我爸那……”盛宣昊像是有些担心,“你……”
“我会照顾好自己。”乔楚楚点点头,“不用担心我,我没问题。”
盛宣昊于是挥挥手作别了乔楚楚,又没有同父亲盛平相约,独自开车去了位于昌平的陵园。这条路多年来走过无数次,却没有一次心情如同今天这样复杂而又无奈。
这里的路十分空旷,除过来扫墓的人群,几乎就见不到什么身影。盛宣昊的车开地并不算慢,他拐了个弯,开进了熟悉的墓园。
这里的墓碑整齐排列着,却并不会发出任何声响,这里的一切都仿佛是在配合进行着什么威严的仪式。
盛宣昊清理净了一年来的积尘,才将一束小白花放在自己母亲的墓碑前面。照片里的钟琳还笑着,有两个酒窝。那是她还算健康的时候,后来慢慢地,她的精神和容光就不如当初那样好看了,而当她瘦脱了形后她也就永远躺进了这里。
“妈,你肯定也知道鉴定结果了吧?我和喻家以后真的可以再也没有纠葛吗?”盛宣昊坐在墓碑前面,“我这么多年,是不是都错了?”
墓碑上的人笑得一如往常,陵园里静静的,并没有回声。
“我真想知道,您到底是和谁生的我。”盛宣昊拨弄着送来给钟琳的小白花,“小时候别人叫地‘野孩子’,难道都是真的吗?”
盛宣昊并不期待回答,因为他知道,这个秘密已经随着母亲永远走了。但一个熟悉的声音还是冷不丁在他的背后出现。
“你扯什么犊子?”盛平阴着脸叫道,“还敢说自己‘野’?咱们家姓盛,繁荣昌盛的盛,我看打你一顿你才记得住。”
盛宣昊一惊,连忙回过头,“爸,你怎么来了?”
盛平蹲下身子抚摸着钟琳的墓碑,又搁上她生前爱吃的水果,这才缓缓说:“楚楚说你一个人开车走了,她还告诉我昨天宣判的结果。今天这种日子,我一猜就知道你在这。”
“那楚楚有没有告诉你喻家的鉴定报告?我真想知道究竟是谁的儿子,我妈是不是自己都说不清……”盛宣昊皱皱眉头,还是强迫自己接受了那个原本一点都不愿意相信的结果。
未婚先孕,单亲妈妈。钟琳那时候的名声从来都不好,在那个不怎么开放的年代,她始终是周围邻居们口中的“荡/妇”,就连过路都是他们指指点点的对象。即便搬了很多次家,但这些传言和职责就如同瘟疫一般,始终对母子两个“不离不弃”。
盛宣昊为此和周围的小孩打过无数架,哭过不少次鼻子,但终究不敌现在,他种下了怀疑的种子。
盛宣昊虽然对质疑母亲感到十分苦恼,但还是忍不住问道:“所以喻家会把我妈赶出来,是不是也因为……”
“你不要胡说。”盛平的声音听着显然是有些不悦,“你妈不是那种随便的人。”
“那为什么鉴定报告会出那种结果?既然是司法鉴定,喻家应该也没什么作假的可能。何况我们还可以自行检验,如果他们作假,岂不是一拆就穿。”盛宣昊的情绪显然不甚高涨,“这又该怎么解释?爸,我不知道,我心里很乱。”
盛平叹了一口气,“你妈她也是气狠了……只有一次不是和喻天苍……”
“然后就生了我?”盛宣昊不禁有些好笑,原来这么多年是自己一直在搞错。
“那倒不是。”盛平摇摇头,“生的孩子不是你,是喻唯辰。”
熟悉的名字灌进盛宣昊耳朵,他机械地抬头看着盛平,一度怀疑他是不是在朝自己开玩笑。但盛平的神色一如往常,甚至比平日里更加严肃,“你妈她就是太倔了,当年喻天苍因为和现在的妻子在一起,你妈她这才转身和别人……”
“喻唯辰?”盛宣昊一字一顿,生怕自己听错。
盛平点点头,只觉得什么语言在这沉重的事实面前都显得有些无力并且苍白。
盛宣昊不禁有些好笑,“他跟我是同母?”
“尘归尘,土归土,你妈已经走了,我本不该再提这些陈年往事的。”盛平的目光失了焦,脸上带着诸多的无奈,“但喻唯辰和你的确是同母异父的兄弟。”
当年是喻天苍越矩在先,钟琳一气之下就找大学时一个也追求过她的人,说这样就算扯平了。谁知道那之后就怀了喻唯辰,喻天苍一开始以为孩子是自己的,并没生出什么疑心,所以钟琳顺顺利利地将喻唯辰生了下来。
“我为什么不知道?”盛宣昊一脸懵逼。
“嘿……”盛平调笑一声,“你那会才多大?怕是还连大脑都没有发育完全,哪能懂大人之间的这种事?”
钟琳生完就坦言了这一切,打算带着两个孩子彻底斩断和喻家的关系。喻天苍用两个孩子要挟钟琳不让她离开,但喻天苍的母亲还背着喻天苍趁机把钟琳赶出了家门。钟琳十月怀胎,归根结底还是舍不得孩子们跟着自己吃苦,只是当时的喻唯杰已经懂事,趁机偷偷跟着跑了出来。
也许是因为出于对钟琳的愧疚,喻天苍对喻唯辰视如己出,将他交给李淑贤抚养。
喻唯辰的身世成了两个人之间的秘密,钟琳也是在去世之前才将这些告诉盛平,希望兄弟两人不会有闹到撕破脸皮的一天。
盛宣昊苦笑起来,“现在脸皮已经撕破了。”
“咱们没事不找事,遇事不怕事。”盛平的眉头始终没有舒展,“喻家要是太咄咄逼人,那敲山震虎还是很有必要的。”
盛宣昊顿时沉默了,盛平的话随着风慢慢地没了声。陵园里的墓碑大都不高,整片地界旷广至极,但凡是到这来的人,很容易怀念,也很容易追思。由远及近,很快又会从已故的人那里想到自己身上,展开一场浩浩荡荡的自我反思。
虽然钟琳已经离世,但是这错综复杂的故事却并没有因此戛然而止。这些盘根错节的纠纷和关系依然在下一代中不断发酵。
“爸,不早了。”盛宣昊忽然唤了一声出神的父亲,“我们回去吧。”
“好。”盛平扶着久坐之后不太好用力的膝盖,点点头同意了。
血缘也许会成为一条纽带,却不知会将未来带去何方。假如恩怨真的可以至此尽,那便再好不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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