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公那边,也刚开始上班,总不能让他把精力放在儿子身上吧!
为了不辜负这份工资,夫妻俩狠了狠心,在家里放了些吃的喝的,把儿子反锁在家里了。
“这样可不行,一会去把孩子接过来,放到你老公那边,月华会帮助照顾的。”方明湘不由分说地叫道。
把他们夫妻招进自家公司,是在关照老同学,可不是在害他们。
如果明泽在家出了什么事,或者受了伤,她心里会一辈子不安的。
“那我回去一趟,把他带过来。”魏香芹心里早答应了,只是不好意思开口。
中午她回家过一趟,给儿子带了些吃的。
看到儿子一个人坐在竹制婴儿车里,哭得泪人儿似的,她也心疼得受不了。
只想着熬过这几天,等店里稍微空下来一点,再把儿子带出来。
既然明湘这样说了,她如果再矫情,就有些不识好歹了。
“对,对,带过来我们帮你带。”听说他们把孩子一个人关在家里,方妈妈也心疼坏了。
因为这件事,几人也没心情在店里呆着了,于是回到方明浩那边。
没过一会,魏香芹抱着孩子过来,交给方明湘。
“你啊!”方明湘接过来,望着张明泽哭得一直打嗝,都不知道如何说她了。
在某些时候,魏香芹比自己更狠得下心。
不管是对自己,还是对孩子。
换成自己,宁愿工作不要了,也舍不得把孩子丢在家里。
落进方明湘的怀里,张明泽眼泪汪汪地望了她一眼,又挣扎着要回到妈妈怀里。
“你看,把孩子一个人丢在家里,他都没有安全感了。”方明湘恼怒地嚷道。“以后不许这样了,否则你们还是回老家吧,不用帮我做事了。”
见孩子挣扎得厉害,她不忍再为难他,把孩子还给魏香芹。
“知道了。”魏香芹大概也知道自己自作聪明了,乖乖地接过孩子应了声。
“你带他去见他爸爸吧!如果他离不开你,就抱着去上班。”方明湘再次吩咐道。
一般来说,成年人不会有三岁前的记忆,但是有些行为,对性格上造成的影响却是潜移默化的,有的孩子从小没有安全感,很可能是这时候留下的后遗症。
魏香芹应了声,抱着儿子去后面车间。
“唉——”方妈妈叹了一口气。“想赚钱都不容易啊!”
他们夫妻生孩子时,因为没有公婆帮他们带孩子,每次生产队出工,夫妻俩要么把一双儿女反锁在家里,要么装在箩筐里挑到田头。
一般来说,只有天气晴好,地边干燥,才能把孩子丢在田边,他们抬头就能看得到的地方。
天气不好的日子,只能把他们反锁在家里。
出门时,听着孩子在屋里撕心裂肺地哭,谁不心疼啊?
儿子的脚出问题,也是因为一次发热,打了一针之后,见烧退了,就丢在家里去出工,没时间陪在家里。
直到有一天下雨,生产队休息,他们在家里陪孩子玩时,才发现了异样。
望着儿子一瘸一瘸走到她面前,她感觉像是天塌了似的,整个人六神无主,连什么流了一脸眼泪都不知道。
当时恨不得狠狠扇自己几个耳光,心里才舒服些。
每当想起那天的发现,方妈妈就会抹眼泪,怪自己没有照顾好儿子。
现在魏香芹为了做好工作,把儿子丢在家里,她怎么会不明白她的感受呢?
“不说这件事了。”方明湘见妈妈也难过起来,岔开话题,问蒋爸蒋妈:“吴章村那个支书,现在怎么样了?”
两个村子隔得这么近,如果那边有风吹草动,肯定有风声传过来。
何况那户人家跟他们有旧怨,知情人也会偷偷告诉他们。
“听说贪污公家的钱,被抓起来了。”这次蒋爸爸回答。“镇了派了不少人过来,事情闹得很大。”
对这一家人,他们都没好印象,总觉得女儿这几年吃的苦,都是他们造成的。
可是对方人众势众,他们也不敢说什么,免得他们暗里动手。
现在出事了,他们自然心花怒放,恨不得放一串炮仗庆祝一下。
“那我就放心了。”听说真的被抓了,方明湘倒是可以放心了。“那家人做事太无法无天了,应该好好受点教训。”
能这么快就有结果,肯定是宋镇长动手了,她觉得一会得给宋镇长打个电话,好好感谢一番。
对蒋月华一家来说,吴家的存在,就是一颗定时炸弹,不除掉总归让人不放心。
只有送进牢里,他们一家才能真正安心。
一会儿魏香芹出来了,手里没有抱儿子,应该是张强把孩子哄好了。
“明湘,我先回去上班了。”离开前,她打了声招呼。“明泽就麻烦你们了。”
“没事,你去忙好了。”方明湘无所谓地挥挥手,让她快点离开。
接下来一家人开始商量买嫁妆的事。
因为方家刚造了新房子,家里电器全是新的,如果重复买了嫁过来,家里也没地方放,有些浪费,于是决定嫁一些实用的就行。
又开始定办酒席的事,摆多少桌,请谁掌厨等,方明湘就没有参与意见。
在农村,这些事都有套固定的程序,爸妈也愿意照这些步骤走,所以没必要搞什么花样。
唯一需要她做的,就是请一些朋友回去捧场。
毕竟方家亲戚太少了,到时只摆了几桌,就有些丢人了。
这一点自然没问题,方明湘一口答应下来。
晚饭依然是在哥哥这边吃的,因为双方的父母都来了,方明湘陪蒋月华做了一桌子菜,招待他们。
爸爸不擅饮酒,只是今天心里高兴,又有人陪他喝,兴致上来了,就喝得有些忘形。
两个都不善言词的憨厚男人,此刻坐在一起,时不时你当主人,给我斟酒,一会儿又反客为主,我当主人,为你斟酒,两人比平时多喝了半斤以上的老酒。
第一百零九章爸爸醉酒
等吃了饭,两人的脸都黑红黑红的,看起来有了七八分醉意。
方爸爸醉得更明显。
于是扶到一边坐下来,泡了茶过来给他们醒酒。
“明湘,爸要谢谢你。”当方明湘和蒋月华收拾好厨房,出来坐在爸爸旁边时,方爸爸突然说了一句。
“爸,你是不是喝醉了,我们父女之间,有什么谢不谢的?”方明湘扶着父亲的胳膊,笑着问道。
他突然说这些,太反常了。
以前爸爸喝了酒,就会坐在某个角落,耷拉着脑袋打瞌睡,还从来没发发现爸爸愿意主动开口说话。
特别是对女儿说这样的心里话。
“我没醉,脑袋清醒着呢?”方爸爸不满地咕哝了一句,忽然脸上露出了笑容,“以前爸没本事,让你和明浩受了委屈,连终身大事都耽搁了,幸亏你能干,不但给家里造了房子,还给明浩说了媳妇,爸心里高兴啊!”
如果换成平时,这样的话打死他也不会说出口。
今天参观了女儿的工厂和店铺,又看到儿子也开了工厂,当了老板,一个多月就赚了十万。
这在以前,他以前想也不敢想的。
因为夫妻俩的疏忽,让儿子的脚瘸掉了,这成了他们这些年心底最大的痛。
最让他欣喜的是,没想到女儿还把她哥的腿治好了,这让他这二十多年,积压在心头的内疚和痛苦,一下子消失了。
人一高兴,就会想喝酒,今天喝多了,正是在发泄无法说出口的激动和兴奋。
“高兴就好,我们自己人,不用说客气话。”方明湘现在肯定爸爸是醉了,如果清醒着,打死他也不会说这样的话。
不过爸爸能这样想,她这个当女儿的,心里也觉得快慰。
“这算是唯一从家里传下来的东西,以后就给你了,希望你别嫌弃——”方爸爸说完,从贴身的口袋里掏出一块东西,塞到她的心里。
“什么东西?”方明湘接过带着父亲体温的东西,仔细一看,竟然是一块白玉雕成的老鼠,不过一截拇指大小,看起来有些年头上,却非常精致。
“这是你爸从小挂在脖子上的东西。”方妈妈在一边插嘴。“可能跟你爸的身世有关。”
这些事她也从村里年长的人那里听来的,毕竟她嫁过来时,扶养方爸爸的同村老人,已经过世很多年了。
据那些老人说,当时看到村里的孤老头抱回一个三岁多的孩子,都很惊讶。
不过那时候,正面临解放战争,每年都会有孤儿出现,大家也没当一回事。
后来有人无意看到孩子脖子上的玉挂件,才猜测这孩子家里可能不简单。
怕人抢走孩子的东西,老人把它摘了,藏了起来。
直到临死前,才还给了他。
“哦。”方明湘吃了一惊。“这么说来,爸的祖上还可能真的是大户人家——”
如果是普通的地主老财,说不定会给孩子挂一片长命锁什么,不大可能挂玉器,所以爸爸的来历,应该不简单。
“这就不知道了。”方妈妈叹气道。“那时候还没解放,到处兵荒马乱的,谁知道你爸的家人还在不在?”
老公对孤儿的事,一直耿耿于怀,想找到自己的家人。
可是那时太小了,对家人根本没有印象,所以想找也不容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