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们走错楼层了吧?”凌朵提醒那个助理,他却不耐烦地瞥她一眼:“就是这里,没错。”
“那怎么打不开?”凌朵低着头从黎川身边跑过去,看向助理手中的房卡,“小哥,你拿反了。”
助理翻过房卡,“哔”一声门开了,他插卡取电,走进去放行李。
凌朵回头一看,黎川从衣兜里伸出手,缓缓覆上身边的超大行李箱。
“别动,让我来。”凌朵飞快地跑上前阻止,黎川这是弹钢琴的手,怎么可以做这种粗活。
她卯足全力拎起行李箱,只听“咔吧”一声,腰扭到了。
箱子纹丝不动。
这里面装的是重型音箱吗?太沉了吧。
凌朵正要叫助理过来帮忙,却见黎川不慌不忙地拎起拉杆,轻松地推动箱子走进房间。
“哈,可以推的呀……”凌朵羞得面红耳赤,硬着头皮跟了进去,“需要我帮忙吗?我就住隔壁,有事随时叫我。”
“不用。”黎川头也不回地说。
凌朵匆促停下脚步,愧疚地望着他的背影。总想为他做些什么,但他不需要,她能做的只有默默离开。
“等一下。”助理突然叫住凌朵,“你就是剧组的大厨吧,黎川一天都没怎么吃东西,你能做些宵夜吗?”
“我可以……”凌朵点头如捣蒜,同时心疼得要命,爱豆真是太不爱惜自己的身体了。
“别麻烦了,我不饿……”黎川话音刚落,五脏庙就发出了咕噜的抗议。他原本有些累了,现在回想起美食带来的味觉冲击,竟然有点小期待。
凌朵忍住笑:“稍等,我很快就回来。”
她转身跑出去,黎川的助理追到走廊,往她手里塞了几张粉红大钞。
“黎川这两天都没睡好,麻烦你做些宁神助眠的滋补品。”
凌朵匆忙把钱推回去:“导演交代过了,厨房里的食材随便用。放心,你回去照顾黎川,他可能是换了新环境不适应。”
“他看原来那个房间号404不顺眼,现在换到313,应该能睡着了。”
“失眠跟房间号有什么关系?”
“他有强迫症,喜3不喜4,你也觉得莫名其妙吧。”
凌朵连忙摇头:“这也无伤大雅,个人习惯不同嘛,待会儿做好宵夜一起吃?”
“你做黎川那一份就行,我不舒服,先睡了……”
凌朵奔进厨房,为黎川煮了一锅生蚝海鲜粥,滋养润燥,更易消化。趁着空隙,她从橱柜里翻出几包桂圆,又做了一份桂圆百合羹。
凌朵用最快的时间做好宵夜,端回黎川房间,敲了敲门,没人回应。她竖起耳朵趴门上听,隐约听到一段抒情钢琴曲。
黎川听音乐睡着了?那她还是走吧,吵醒他就不好了。
“啪嗒”,门开了,凌朵半边脑袋挤进十公分宽的锁链缝隙,“宵夜做好了。”
她仔细一看,差点腿软。
黎川刚冲过一个热水澡,湿漉漉的头发紧帖着线条分明的脸庞,发梢滑落的水珠,划过瘦削的锁骨,溅湿了他身上宽大的灰色T恤。
凌朵当场看傻眼:“不好意思,我不是故意打扰你,我……怕粥凉了。”
“进来吧。”黎川松开门锁,折回房里,边走边用毛巾擦头发。
凌朵咽了下口水,偷偷打量这间客房。跟她住的那间一样,结构简单,舒适度也比不上商务套间。
看来,黎川对数字的敏感,已经影响他的日常生活了。
“这是我做的海鲜粥和桂圆羹,你尝尝看,合不合口味。”
“……”
“我知道你住在这里不习惯,我也觉得挺不方便的。”
“……”
“不过适应几天就好了,那……我先出去了。”
黎川“嗯”了声,凌朵匆忙往外走,刚走到玄关,又听他说了句。
“粥太多了,你也吃一点。”
“什么?”凌朵猛回头,一脸的难以置信。
黎川指向玄关台:“你在那里吃,可以吗?”
“可以,可以。”她对黎川来说就是个陌生人,保持距离,才不觉得拘束。凌朵麻利地分好海鲜粥,乖乖窝在一旁。
黎川稍微调大了音量,遮住吃东西发出的声音。
他手里的勺子完全停不下来,喝一口,品品味,再喝一口,回味无穷。
这是什么绝世宵夜?如此平庸的食材,经过她的料理,竟能激发出这般美妙的味觉风暴!
软糯清香的米粥,包裹着饱满甘甜的生蚝,轻轻一啜,唇齿留香,柔而不腻。
这碗海鲜粥对黎川充满吸引力,很快就吃个底朝天,顺带把桂圆羹也喝完了。
凌朵埋头吃粥,没再尬聊,直到碗见底了,她才扭头看了眼黎川。
他已经坐到书桌前,打开了自己的笔记本电脑。
凌朵踮起脚尖,看到茶几上的海鲜粥和桂圆羹,都被他吃光了。
还好,合他口味。
她松了口气,走过去收拾餐具。
黎川注视着电脑屏幕,冷不丁地说:“冷热失调,常见于甲亢、神经紊乱、抑郁等病症表现。”
凌朵脑子一懵,冷热失调?哦,对,就是她那晚随口编的一段。
她不清楚什么是甲亢和神经紊乱,只能尴尬承认:“我确实有点抑郁。”
黎川抬眼看她:“听说你也是演员,平时被当成厨子使唤,所以就抑郁了?我明白了,以后你不用帮我做饭了。”
“不、这不关你的事,我想好好表现,希望陆导下部戏还能录用我。”
“演员的职责就是拍戏,做再多无用功,也不会有人感激你。”
凌朵忽觉胸口抽痛,这话,太扎心了。
“这样吧,等我的经纪人过来,让他评价一下你的演技,帮你推荐其他剧组。”
凌朵眼前一亮,黎川的经纪人波哥,那可是圈内的资源大咖,有他推荐,不愁没戏拍。
黎川忽然想到什么:“你经纪人不会反对吧?”
“我没有经纪人,也没有公司。”凌朵难为情地补充了一句,“而且我在这里的戏份都拍完了。”
“……”黎川严重怀疑眼前这姑娘,对自己的事业毫无规划,“你先想清楚,到底想做演员,还是厨师。”
“我要做演员!”凌朵毫不迟疑地回答,她的坚决,倒是让黎川另眼相看。
他多看了她两眼,眉头不禁皱起来。
黎川微抬下巴,指向嘴角的位置,示意她脸上粘着东西。凌朵赶紧搓一把自己的脸,摸了半天,什么也没摸到。
黎川叹气,起身走过来。
迫于迎面而来的强大威势,凌朵连连后退,直到后背抵住墙壁。
黎川俯下身,发间飘散的清幽淡香,让人极度心神不宁。凌朵缩着肩不敢动弹,慌乱的视线,也不知该往哪儿看。
但见黎川修长的手指抚上她的脸,温热的指腹摩挲着她的嘴角。
凌朵立即屏住呼吸,双眼发直,变身活化石。
“笨……”黎川抹去她嘴边倔强的小葱花,总算看顺眼了。
凌朵心如擂鼓,脸烫得像着了火,空气变得越来越稀薄,让她无法呼吸。再不走,铁定要窒息而亡。
她不敢抬头,捧起餐具落荒而逃。
黎川的手还顿在半空,他打了个呵欠,久违的睡意向他袭来。
今晚,能睡个好觉了。
第四章
“笨、不笨、笨、不笨、笨……”
凌朵数到最后一只基围虾,不甘心地扒拉着空袋子,手里的虾搏命一跃,虾尾啪啪拍打着水池,像在嘲笑她,“你就是笨,就是笨。”
她擦去脸上的水珠,捡起那只虾扔进洗菜盆。
好吧,黎川说的“笨”就是字面上的意思,胡思乱想就是她的不对了。
凌朵起锅烧水,准备做一份油焖大虾。
“喵~”,她听到提示音,拿出手机一看,是管理群的茄子私聊她。
“豆腐,警方已经联系上水煮肉,她拿那笔票款还了网贷。现在她的家人答应还钱,但不知道要等多久。”
豆腐:“没办法,这种事急不来。团票的钱凑够了吗?真不好意思,我只能拿出那么多了。”
茄子:“大家有钱出钱,有力出力,都不要勉强。我已经把票款打过去了,下周就能出票。”
豆腐:“那就好,我都快愧疚死了,总觉得对不起你们,对不起黎川。”
茄子:“这不怪你,谁能想到水煮肉那么丧良心。对了,我组里缺人,你披个马甲,跟我一起反黑。”
豆腐:“好,我们姐妹联手再战一百年。”
凌朵握住手机眼眶发热,最近发生的事,让她感到人心难测。但在孤独无助的时候,最温暖的也是人心。
她深吸口气,继续做菜,对黎川的那份愧疚,只能用这种方式来弥补了。
不久,锅里香气弥漫,引来窗外馋嘴的花狸猫,也招来了意想不到的麻烦。
“小姑娘,你还在这做菜?”厨师长来巡视发现凌朵,立马黑脸,“我借厨房给你们用,已经很讲情面了,剧组说好按周结账,这都拖两天了,我连一毛钱都没见到。”
凌朵懵了:“我也不清楚,我以为剧组跟宾馆这边沟通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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