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言在哪个医院?”
眼前是一片黑色的寂静,周围没有一点光亮与声音。
视觉看不见,听觉就变得更加敏感。
温言蹲在角落里,紧紧抱着膝盖,仿佛知道接下来会发生什么一般,低着头,一声不吭。
面前的人安静的看着她,良久,缓缓开口。
“我不喜欢现在的你。我不喜欢你跟别的男歌手合作,不喜欢你给别人跳那么性感的舞,不喜欢你去参加那些没有意义的综艺节目。”
“你不是口口声声说自己喜欢唱歌吗,为什么现在都在做音乐无关的事情?参加饭局,陪酒陪笑,给品牌站台,跑垃圾综艺……你有多久没有拿出满意的作品了?你就是喜欢名利带给你的感觉,沉迷于此还要极力装成一副不食人间烟火的清高模样,这样戴着面具生活,不累吗?”
温言无力的摇了摇头,单薄的身体像是蝴蝶一样,不停的抖着。
少年蹲下身来,看着眼前的人,像是极度的失望又费解。
“为什么明明可以彻底的分开,还是又跟他纠缠到一起去了?他这种公子哥真的可以相信吗?他口口声声说爱你,为什么在你需要他的时候,他一次也没有出现过?”
温言张了张嘴,一句辩解的话也说不出来。
少年忽然笑了。
“你也是这么认为的吧?不过我倒觉得这也不能全怪他,毕竟你对他也没有几分真心,能换来现在这些已经不错了。你真的相信他吗,你连抑郁症都不敢告诉他吧?你对于他仅有的那点信任,也不过是为了相信而相信罢了。你对他其实只有利用,你一个人活得太累了、太孤单了,你贪恋他的陪伴,你想利用他保护你自己。今天这样的结果,就是报应。”
温言仰着脸,不住的摇头,极力想否认,却怎么努力也发不出一句声音。
少年笑了一声:“接受不了自己其实是这样的人吧?自私,冷血,阴郁,虚伪,你这种人,存在就是错误。连你的亲生父母都要抛弃你,你人生里从来没有过一个朋友、爱人,身边所有的关系都是靠利益维系,这些还不能说明问题?”
他定定的看着她,语气平静,缓慢,笃定,又无比残忍。
“你就活该孤身一个人。你这种人一辈子也不会得到幸福,一辈子也不会好过。”
温言猛的坐了起来。
她大口的喘着气,抓着被子惊恐的张望了一周。
眼前是一室柔和的暗黄色光线,干燥的空气里有淡淡的消毒水味道,床边椅子上的人紧张的俯身问她:“做噩梦了?”
温言空洞的看了他一眼,别过了头。
这个梦境实在太过真实。梦里的那些话虚虚实实,她一时竟恍惚有些记不清,哪些是梦境,哪些才是现实。
在梦里,她甚至看不清那个少年的样貌,但她心里却有种奇怪而笃定的意识,那并不是今天晚上跟踪她的人,而是她假想中的自己。他所说的那些话,他所有的指责、猜忌、质疑、否定,都是她隐匿在内心最深处的矛盾,是她潜意识里对自己的病态怀疑和残忍剖析。
清醒时逃避去思考的那些痛苦纠结和折磨,通通在这个梦里找到了出口,血淋淋的揭开了她所有看似体面的伪装。
她突然觉得茫然又恐惧。她开始动摇和怀疑,自己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难道真的像梦里所说的那样的不堪?
陆渊心疼的看着眼前的人,她像是还没有从梦里回过神来,呆呆的看着前方,眼神空洞,抓着被子的手指关节颤抖泛白,额头上渗出了薄薄的一层细汗,濡湿了额角的碎发。
他伸出手想给她擦一下额头,她下意识的往后躲了一下,抬手想挡,宽大的袖子从胳膊上滑下去,露出半截细白的手臂,上面几处大小不一的擦伤和抓痕。
陆渊神色复杂的看了半响,低声问:“还有哪里受伤了?”
温言沉默了片刻,轻轻掀开被子,大腿外侧一处手掌大小的擦伤,已经上过了碘酒,膝盖往下有几处磕碰的淤青,深浅不一。
她低着头,没有看到陆渊的神情。
他轻轻的给她重新盖好了被子,微沉的声音里带着难以察觉的自责和忐忑:“温言,你是不是对我很失望。”
作者有话要说: 梦里借着少年口中说出来的话,都是温言平时隐藏在心里的矛盾。有些是真的,有些是因为她自己想不开而衍生出来的自我折磨。
比如对待音乐,温言确实喜欢唱歌,但是为了能够唱歌强迫自己做了很多音乐无关的事情,其实内心里也非常痛苦,这种矛盾的心情让她潜意识里一直在自我怀疑(打个比方,比如让一位有追求有实力的歌手一直唱网络神曲,他肯定早晚要崩溃),她害怕自己变成了没有灵魂只为争名逐利的人,骨子里还是清高。
至于对待陆总……就仁者见仁,往后看吧。
第47章 孤岛
事件的后续是从阿梁口中得知的。
据说那个男生也是A大的学生, 理工科的, 成绩很好,跟班上的同学相处也还算融洽, 平时除了沉默寡言喜欢独来独往外并没有过什么奇怪的举动。他的辅导员听了这件事情后,脸上惊诧的神色久久不散。
从他书包里搜出来的相机里面几千张全部都是温言的照片,从短裙到羽绒服, 时间跨度十分久远, 其中大部分的场景明显不是公开的工作场合,而是私人行程,拍照的角度也十分隐蔽, 有几张甚至画面中的人都已经有所察觉,目光警觉的看着镜头的方向。
温言听得背后一阵发凉。
男生的父母都是生意人,家境不错。父亲应该是觉得丢人,全程坐在派出所的凳子上握着奔驰的车钥匙抽烟保持缄默, 他母亲在一旁不停的道歉,跟几方陪笑说着好话。
因为还是学生,认错态度良好, 又没有造成特别严重的实质性伤害,加上学校方面的求情, 公司最终的态度是不予追究,只是警告和批评教育。
不过不追究, 并不代表不发声。这种送上门来的热点,公关部连夜规划了AB两个方案,热搜、通稿和媒体都安排的明明白白, 第二天一早随着公司官方声明发布,事件的热度迅速蹿了起来。温言前一晚在医院里的几张照片也一并在网上传了起来,质量十分高清,连伤口边缘翻起的一点儿皮都看得清清楚楚。粉丝大呼心疼,齐刷刷的刷着屏:离她的作品近一点,离她的生活远一点;路人再一次表示忧国忧民:当代大学生盲目追星陷入自我迷失,究竟是家庭教育的缺位,还是素质教育的缺失?
温言沉默的坐在床上,直到挂了电话也没有说过一句话。她的头垂着,神色在长发的遮挡下看不清明。
陆渊靠在窗边远远的看着她。他知道她昨晚是真的吓到了,夜半惊醒时整个人都是恍惚的,那种强作镇定之下的安静跟她平日里的安静截然不同,那是一种受到重击后的防御姿态,把自己的身体蜷缩的更紧,脆弱的一面不肯示给任何人,独自艰难的消化着所有的情绪。
他看在眼里,心疼,焦急,又无计可施。
隔了良久,床上的人抬起头来,脸色还是极平静的,只是看起来有些憔悴。
“我想回去。”
陆渊安静的看了她一会儿,走过来坐到床边的椅子上,拉过她冰凉的手,谨慎的观察着她的神色,试探着提议:“你暂时还是不要一个人住了,先搬过来跟我住一段时间吧。”
温言像是在走神儿,片刻后她反应过来,眼神里露出犹豫。
陆渊看着她的眼睛,认真的低声道:“你现在的状态,一个人我很不放心。”
温言没有马上表态。
陆渊抚了抚她的头发,继续柔声说:“你不是还在休假么,我最近公司事情也不是特别忙,尽量多抽时间回来陪你。”
语毕他握着她的手安静的等着。眼前的人静默了半响,最后轻轻的点了下头。
陆渊心里暗暗的松了口气。
两个人是在医院里分开的。
外面从一早就被闻风而来的记者团团围住,陆渊先回了公司,温言躲在楼梯间的角落里给何砚打电话,二十分钟后,她带着两个同事迅速的从公司赶了过来。
化妆师飞快的给温言上了个苍白而无暇的底妆,又在她浅淡的眉毛上描了两笔,最后她的脸色看起来比昨天晚上还要惨白,整个人呈现出一种毫无血色的病态。
何砚抱着手臂站在一旁叮嘱:“外面已经打点过了。一会儿记者问起来昨天的事,不要答话,也不能黑脸。”
温言无声的点了点头,神色平静到近乎消沉。
何砚替她拉了拉外套的领子,语气里像是有点儿怜悯,又像是安慰:“走吧。”
公司的车转了好几条街,才甩开了跟着的记者车。
温言拖着脚步缓慢的走出电梯,从包里掏出钥匙打开了房门。
她一推开门,看到眼前的景象,忍不住的怔了一下。
她一个人生活的久了,都忘了现在每天家里还有个活的东西在等着她。那只猫姿势乖巧的端坐在玄关前,仰起头看着她,眼神高冷而幽怨,仿佛对她的彻夜未归很是不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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