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星辰 (天气决定心情)

“……你刚才的表情，特别…”苏星语不为自己辩解，只是直接指出他的缺点，希望他能知道自己在干什么。
“车门是锁的，钥匙在我手上。就算是刚才，你也逃不走。”顾逸辰说。
“我知道，你家的车最高级…行了吧。”苏星语特别烦躁的想挣开他，他那副高高在上仿佛掌控一切的样子又回来了。如果不是和他是同学，她都觉得这是个牛逼到一定境界的皇帝，简直能把人耍在手心团团转。
顾逸辰没说话，只是单手禁锢着她，任凭她费力挣扎，注视着她的每一个反应。
“顾逸辰，”苏星语用力推他，实在是推不动。眼泪噤满，哭腔有些重，“别这样，其实，我本来是挺喜欢你的。可是什么东西一旦和钱挂钩，就变味了，你也明白吧，如果…如果有钱就能仗势欺人，扭曲意志。你还是找别人吧，我不借钱了…最多，我家再想想别的办法。”
顾逸辰这么做，她只会觉得他很可怕，用钱来收买人心，制衡的高级手段，使被受益者达到百分之百的顺从。他却高高在上的，像施舍一样的，却不愿投入一点真感情。
结合他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对她态度转变的。仔细想想，好像是追溯到她不愿意再和他当同桌、提出换座的那天。
在那之前，她只是单纯欣赏他的颜，他也只是对她的盲目热情不屑一顾。
但那天她表现出反抗精神后，从那时起，他开始关注她，教了她些道理，都是正面的，又救了她几次。之前她一直不知道他转变的契机是什么，现在看来，似乎有些想明白了，他好像是把她当成所有物一样驯化，护着她，让欺负她的人不得善终，等到她彻底对他感恩戴德的那一天。最后的条件自然是，不准离开。
想到这里，她已经出了一身冷汗。
———————他还真是个没感情的生物。
“这个条件对你来说很难？”顾逸辰看着她，眉心都拧在一起。
苏星语点头，还没来得及说什么。顾逸辰捧着她的脸，低声问，“为什么拒绝？”
“……因为你不喜欢我，”苏星语抬头，尽量让自己挺起胸膛，“你只是个从头到尾自私自利的家伙。”
顾逸辰的眉间川字更深，“在你眼里，我有这么不堪？”
“当然，”苏星语的眼泪汪汪，“你智商很高，可是情商这么低。我讨厌你。”
她不知道怎么形容了，她从出生到现在就没遇见过这么目中无人理性到极限的男生，他是唯一一个，却也是让她动心的一个，有些讽刺。
“陪我半个小时，抱歉。”顾逸辰抱住她，把她眼泪擦擦。沉默着，一言不发。

第30章 和好

天色越来越黑， 车厢里的温度变冷。
她想动弹一下， 被他勒的紧紧的，有些难受。
顾逸辰原以为她是冷了， 嘴上又说着抱歉， 把自己身上的外套脱下来，披在她身上， 给她盖的严严实实， 重新把她抱在怀里。
他胳膊有力的圈绕过她，包围保护的姿势，继续沉默着。
她心里五味杂陈，一瞬间特别想哭， 细数过来能对她做到关心体贴入微的， 除了爸妈和他， 也没别人了。可他却不是真心喜欢她。
路灯透过来的昏黄光打在车窗。她不知不觉有些困倦。想看看时间，不知道现在几点。后来想了想， 还是算了，知道时间也没用， 左右她都不能动。
苏星语突然用力抓了下他衬衫。他抬起头，淡淡的问，“怎么了？”
“你是把我当成可有可无的人吗？”她委屈的问完。又觉得主动问出这种话特别丢脸。想把自己埋起来， 可惜只能埋到他胸口。
他没说话， 过了半分钟，“不是。”
“骗子。”苏星语费力的抽出手捶打他，“真话不需要想这么长时间。”
顾逸辰抓住她的胳膊， 重新放回外套保暖下，轻声说，“再问一遍？”
“不问了，”苏星语恼火的转过头，“反正你都有心里准备，再问也不准。”
“或许你换个问题。”
“你到底为什么帮我，肯定不是喜欢我，不是讨厌我吗？是不是一直把我当成玩…玩物，等我彻底听话的一天，你就特别高兴了…”苏星语渐渐说不下去，眼泪又不争气的涌上来。
是啊，所有答案她自己都全部知道了，干嘛还要自取其辱的问出口。
顾逸辰没说话，只是用实际行动堵住她的唇，有些急切的，不让她继续说。把她脸上的泪也一一吻掉了，他一向淡然的表情夹杂着几分痛苦，“为什么把我想的这么不堪？我不会，你可以教我…”
她抗拒了几次，哭成一团，“滚开，你根本不喜欢我…就离我远点…”
顾逸辰被她挣扎的没办法，不敢太用力。她恰时抢走了他的钥匙，按了两下，车门打开。她甩开他的外套，丢下钥匙，狼狈的跑了下去。
司机还在不远处站着，深秋的风吹的人非常冷，司机边搓手边等，看见苏星语跑出来，本想礼节性打个招呼。但是看到她状态不太对，跑的又急，像逃命似的。
司机心下不好，赶紧回到车上，果然感觉到冰霜冻结的气氛。
司机不敢贸然询问情况，只能少说话为妙，准备开动车的时候。顾逸辰说，“你回家吧。”
司机的手停住，显然没太听明白，这是赶他走？咧出一个僵硬的笑，打圆场，“二…二少爷，我还得给您送回家啊。”
“不用，你下班了。”
“可您又不能开车，我走了您怎么办？路又堵，”司机越说声音越小，闭嘴了，最后知道劝也没用，只好乖乖下车。
苏星语回到家，一丁点吃饭的心思都没有，望着诺大无人荒凉的家，她坐在沙发上，身体所有的力气都抽空了，心里却沉重的像压了好几块石头。
顾逸辰应该再也不会理她了，两个人此后没有交集，这才是最好的结果吧。她感觉恍惚极了，一切都像是一场梦，她比任何人都能确定梦是时候该醒来。
不能一直沉溺于幻想中，哪有天上掉馅饼的好事。别人为什么帮她，又是为什么对她好，或者全是伪装，她真的分不清，也搞不明白……只有那一点，她是可以确信，他确实是养尊处优长大的，挥金如土，不会把普通人视为一切的金钱当成多重要的东西。
这时桌上手机响了，她接了之后，叶萍的声音传来，“星语，吃饭了吗？”
“嗯，吃了。”苏星语调整心态，尽量平静的回答。
“声音怎么听起来听怪怪的，”叶萍不放心的问，“哭了？谁欺负你了吗？”
“没有，我正看电视剧，太感动了，”苏星语擦了擦眼睛，转移话题，“妈妈有时间也注意休息，看视频放松放松，不要长时间工作太劳累。”
叶萍这边工作也焦头烂额的，自然没时间看视频，但还是答应着，后来听她应该没什么大事，又絮叨了几句，挂断电话。
苏星语呆滞了半晌，才坐起来，去洗手间洗了把脸，强迫自己对着镜子笑了笑，虽然是很僵硬难看的一个笑。
接下来她拖着疲惫的身体，去一楼放钢琴的卧室房间，准备弹会儿钢琴。
她想静下心好好弹一首乐谱曲子，慢慢的修身养性，试图和自己达成和解。
可是弹到后半段，她的韵律变的毫无节奏，错误摆出，手指也变的不听使唤。
便开始进入自暴自弃模式，砸了几下低重音键。她匍匐在钢琴键上大声哭了出来。
不知又过了多长时间，她终于累了，是时候睡觉了。
她又去洗手间洗干净脸，连简单的护肤品都懒得涂，也懒得上楼，直接回到一楼的钢琴的房间，换上睡衣，倒在了床上。
苏星语用遥控关掉壁灯，房间陷入一片黑暗。
一望不到底，完全的黑暗。吞没了一切的黑暗。
她怔怔的睁着眼睛，空无一物，望不到天花板，伸出手，也看不到自己。仿佛连她本人都不存在了。
她机械的走下床，受不了这种压抑过头的黑暗，摸索着走，准备打开窗帘。
外面好歹会有路灯光亮。再不济，也有月光，驱散房间的黑暗。
苏星语摸到窗帘，唰的一下拉开它，露出外面的巨大落地窗。
今天外面有灯光，还有月光，两全其美。她准备拖着步伐回床上时，余光好像扫到了什么异样。
她猛然停住脚步，不可思议的转过身，看见窗外，站了一个人。
呆滞了几秒，她气势汹汹的折返，把窗帘迅速拉上。
房间重新陷入黑暗，她靠在墙上，心跳咚咚的剧烈，不能平静。她深呼吸了几次，还是没用。
在黑暗中探着，她终于下定决心，又拉开窗帘。
很慢的速度，她移到窗前。刚打开窗户，一阵低温袭来，冻得她打了个寒颤。
苏星语看着顾逸辰，生气道，“你在我家窗前站着做什么！偷窥吗！”
“刚才在听你弹钢琴。”他的嘴唇有些苍白，看起来像是冻得。语速很慢，他轻声说，“回去吧，外面冷。”
这句话明明该她说！她一股无名火，“我早不弹了，你能别傻站在这里碍眼吗，你这样我睡不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