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世上最希望他死去的人,都是他的亲人,所以,亲人这个词汇,对他而言,真的要奢侈了。
他只知道,他的冉冉才是他的全世界,现在……他的全世界没了。
季常耀身子抖了抖,仿佛是想到了什么,他拖着尚且还能挪动,有点知觉的身子扑向了一旁轮椅上的少女,手中的枪欲抵在对方的头上,想要威胁白墨,毕竟……他可是看出了对白墨而言,这个人有多重要。
只是……季常耀稍微偏了一点,只抓住了轮椅上少女的衣服,轻轻一带,红色的帽檐落了下来,少女的脸庞呈现在众人的面前。
那是一张死人的脸,一张苍白如纸的死人脸。
虽然现在是冬天,尸体不容易腐败,但是大约时间久了,尸体上长了尸斑,他看见红紫色的尸斑遍布她的脸庞,那双灰白色的眸子睁着,叫人遍体生寒,少女头上遮掩的假发也一同被季常耀给扯掉了,露出了血肉模糊的额头,她唇角的那抹笑实在叫人害怕至极,脖子上明显的缝尸体的线。
少女宛若一具乖巧的木偶般,坐在轮椅上。
“啊……”季常耀被吓得不轻,直接尖叫了出来,脑袋一阵阵的发蒙,大概没有想到,坐在轮椅上始终没有出声的少女是一具尸体。
白墨看见这一幕,他微微皱起眉头,将地上的假发捡起来,戴在了少女的头上,遮掩住了额头的血肉模糊,他目光温柔,抓住少女的手,单膝下跪,轻轻的在遍布尸斑的掌背上烙下一吻,低声开口。
“很寂寞吧。”
“没关系,我会送人去陪你的。”
身后的季献迎与季常耀脸色苍白如纸。
……
外面的风雪越来越大,过了午夜十二点了,四周的鞭炮声和烟花似乎少了许多,白墨坐在台阶上,他的带着白色的塑胶手套,手中拿着一把滴着血的解剖刀,怀中用大衣裹着少女,让少女的头贴在他胸口,鼻梁上的眼镜镜片都是白色的雾气以及几滴喷洒的血迹,他眼中温柔满溢,低头亲吻着怀中少女的唇瓣。
在白墨吻上的瞬间,院子里的烟花啾的一声飞上天,在漆黑的夜空绽放,亮光绚烂,将四周映照的宛若白昼,院落的白雪被鲜血染的鲜红,一条爬行拖拽出来的血痕分外明显,在即将抵达院落大门的地方,血痕消失了。
“冉冉,新年快乐,我送给你的新年礼物还喜欢吗?”
“喜欢的话,回来好不好,你还没有亲手杀了我。”
---小剧场---白墨(委屈:冉冉说要和我相依为命的,说要亲手杀了我的,哼,骗纸!再也不相信她了!
第一千两百零七章 她是独一无二的
怀中的人并没有给予他回应,白墨也不在意,只是起身将怀中的少女轻轻放在轮椅上,目光温柔的仿佛能够溺死人。
随后白墨站在了客厅的门口处,他望向面前的白雪上蔓延的血迹,以及在庭院中苟延残喘,拖着一双腿在地上艰难爬行的季常耀,季常耀像是恐惧到了极致,身子都在打抖,他的双手扣在地面上,十指的指甲都断裂了,抠在雪中冻得麻木没有知觉了,泛着紫色。
季常耀不断的朝着庭院的大门口爬过去,眼中带着对活下去的渴望。
仿佛身后的地方已经成了炼狱,只要从这里爬出去,他就能得救。
“咔吱……”一双漆黑的皮鞋出现在季常耀的面前,踩在白雪上发出咔吱的声音,季常耀抬眸便瞧见了那张让他恐惧到骨子里的脸庞,他身子打抖,带着惶恐害怕。
“放……放过我,不过是一个女人而已,你要多少,我都可以给你。”季常耀并不明白,仅仅只是一个女人而已,这世上的女人那么多,他可以找到许许多多和她长得相似的,就算没有,也可以整出一个一模一样的来,性格习惯也可以学,只要有钱,什么办不到。
这样一个普普通通的女人,值得他变成这样吗,季常耀觉得白墨简直疯了,而且是彻底没有救了的哪种。
“爸已经死了,你放过我,放过我,我什么都不要了,什么都给你。”季常耀心有余悸的看向白墨身后的大厅,大厅的地毯被鲜血染成了红色,季献迎躺在地上,怒睁着双眼,仿佛是不敢置信,死前的表情是痛苦扭曲的,显然他是承受着极大的痛楚而死去的。
季含烟则是瘫软在地上,整个人宛若变成了雕塑,仿佛不敢相信自己所看见的画面。
白墨听着季常耀的话,他弯起唇角,开口。
“她是独一无二的。”
仿佛是想到了什么,白墨的笑容很温柔,他举起手中的刀,似乎是欣赏够了季常耀这一副模样,失去了耐心。
“宿主大大,我觉得白墨想毁了一切。”114默默的跟在了白墨的身后,看着白墨的一系列行为,实在无法保持沉默下去了,如今的白墨看起来冷静克制,可是它却觉得他已经疯了,所以想毁了一切,想一同与颜白陪葬。
如果不阻止的话,114很难想象,六年后的白墨还是否会存在。
“贴近他。”颜白开口,她始终保持着平静,仿佛只是一个旁观者,在看着别人的故事,不带一丝感情。
114听话的盘旋贴近了白墨的身边,它是触碰不到白墨,所以直接整个身体穿插在白墨胸膛的正中央。
也正是这个时候。
“墨墨。”
白墨手中的刀哐当一声掉在地上,他的眼圈通红,仿佛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整个身子都在颤粟亦或者说是害怕,他似乎怕这只是自己的错觉,又怕自己动作太大会惊吓到她,动作小心翼翼,声音嘶哑,带着一种被压制到极限的疯狂。
“冉冉?”
最残忍的是什么。他以为这是失而复得,结果发现这只是一场幻梦。抓不住,摸不着。(请耐心等我写狗粮,已经迫不及待想写甜的了,这绝对不是flag,就算是flag也不会倒。)
第一千两百零八章 他学会了害怕
白墨几乎是不敢转身的,就连呼吸都屏住了,生怕自己的动静太大,会将忽然出现的声音如同泡沫一般戳破,此刻的天地间似乎只能够听见风雪声,便再再无其他,他的脚似是镶嵌进了积雪中,整个人定定的站在原地,不敢动静,不敢回头。
他很害怕,人生中第一次这么害怕,在他被母亲扭送贱卖的时候他没有害怕,在他趴在屋檐苟延残喘与狗夺食的时候他没有害怕,在他进入吉娜手中数次被虐待与死亡只剩一步之遥的时候没有害怕,被打断了双腿趴在街头等待死亡的时候没有害怕。
就好像天生被剥夺了害怕的这个情绪,可是如今他学会害怕了。
害怕这只是他的幻听。
害怕那个人还是坐在轮椅上一动不动的,依旧安静到呼吸没有了。
害怕……他真的就是一个人了。
白墨攥紧了手心,紧咬着下唇瓣,他眼中似乎又重新泛起了光,仿佛除了害怕之外,还有期待。
也许那个人正站在他的身后呢,也许她正看着他,笑容甜美,声音软糯的喊着墨墨呢。
也许那个人手中拿着一把刀,好看的杏眸睁大,瞳孔中映着繁星,准备对着他开口。
——呐,墨墨,一起死吧。
也许呢……
白墨就这般想着,他转过身看着身后,大厅的大门敞开,门口放置着轮椅,轮椅上少女的动作始终没有变化,她依旧坐着哪儿,身上积了不少的白雪,红色的帽檐遮掩住了大半张脸,只露出了勾勒的红唇,向上扬着,宛若是在嗤笑着他的愚蠢。
白墨的心有些疼,他皱着眉头,眼中的光消失了,仿佛跌入了更深的深渊,唇角上扬,笑容意味未名。
声音喑哑,轻笑出声,他的笑声,宛若羽毛在心尖上轻轻的拂过,带给人一种酥痒的感觉。
“连亲手杀了我,也不愿了,是吗。”
114觉得自己很焦虑,它无比的焦虑,如今正在自己的神经中枢里面与颜白说话。
“宿主大大,您应该了解您自己的状态,很虚弱,如果您强行让我把您的意识投影出去的话,我不知道会发生什么。”说实话,114觉得自己是自私的,是,它关心白墨,但是这一定得是在自己宿主大大安全的前提下,它的宿主大大已经不能再冒险了。
“宿主大大,我只有您,114只在乎您,不在乎别人。”114再次的开口,它小心的呵护着在自己神经中枢中间的那团微弱的意识,仿佛随时都会如同烛火般熄灭。
“执行。”颜白却只是开口说了这句话,她的意识轻柔的拂过114,仿佛平时摸着114的脑袋一般,声音软糯。
“乖。”
114沉默了几秒,最终妥协了,它的宿主大大明明知道的,它从来都无法拒绝她的任何要求。
有时候它甚至希望,自己的宿主大大感情被抹杀的彻底一点,连同与季白墨之间的记忆也消失了该多好,这样它的宿主大大就不会再受伤了,不会为任何人受伤。
第一千两百零九章 你抓住我了
它想守护的人,只有自己的宿主大大就够了,如果可以选择的话,它一定会选择让颜白的记忆与感情都消失,就算做一个别人口中冷血的怪物也无所谓,至少,它的宿主大大活着且平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