冯诚坐在教导处，倒是坐得直，老师说什么他都好好听着，没有什么不尊重的举动，走之前还会鞠一躬。
但冯诚就是不改，你说你有什么办法？
高三是独立的教学楼，冯诚在五楼漫无目的的游走，然后走上天台，坐在高高的栅栏里面，忽然想抽一根烟。
他一只手摸摸口袋，又摸出打火机，点了几次都没点上。
“阿诚。”孙实冷不丁地冒了出来，冯诚一个手抖，打火机就掉在了地上。
孙实的肺不太好，他在的时候，冯诚不会抽烟。
“我听说是你跟石萝月说的。”冯诚说了个陈述句，看样子是差不多确定了。
“她说我不说就去自己找，我也没办法。”孙实坐在他旁边，拉了拉自己的黑色的一次性口罩，“我说，要不你还是去当兵吧？”
冯诚不太想跟他说这个事，用能动的右手拍拍他的肩膀道：“不太想。”
“那有什么生活目标了么？”
“皇帝不急太监急。”冯诚用鞋边踢了踢他的鞋。
孙实站起来，揉揉脑袋，“我他妈都要毕业了，以后照顾不到你，你说我这个做太监的能不急吗？”
“我不能毕业是怎么？”
孙实笑出了声：“两百分的成绩请问冯老爷要去哪个顶尖学府啊？”
冯诚垂垂眼睛，没有讲话。天台的风有些冷，孙实紧紧衣服，收敛了笑意，他道：“你想做什么，就去做，别管别的。”他把口罩拉好，拍拍冯诚的后背，说了一声便离开了。
冯诚摸出口袋里的烟，他点了两次，燃了。
烟丝被风吹得七零八碎，到最后冯诚也没有抽上一口。
第五章
冯诚的伤恢复的很快，但是碍于石萝月的“监视”，他还没有开始使用右手，正巧也写不作业了，晚自习就跟狐朋狗友凑在一块抽烟打牌，无所事事，完全没有高三生的觉悟。
江泽凡甩出一张牌，正好给冯诚垫块石，赢了一局。
“江泽凡，咱们是一伙的，你怎么老向着诚爷？”
江泽凡挠了挠自己红棕色的秀发，把前几天烫好的韩式大波浪都给摸乱了，他搂着冯诚的肩膀，呲牙道：“不管啥时候，我都向着我们诚爷。”
“没原则。”众小弟摔牌中场休息，江泽凡还搂着冯诚，与杨晋不同，冯诚没恼，任由他搂着。
江泽凡是高一同学，虽然时间短，但关系不错。是以亲近些。
“对了诚爷，你搞对象了啊？不要你那个什么玲的小妹妹了？”
这话也就江泽凡敢问。
“什么玲？”
杨晋也在里面混着，道：“赵玲啊，诚爷不记得了？跟我一个初中的。”
冯诚想起来了，他托着腮帮，道：“关她什么事？”
众人面面相觑，哄笑起来：“她不是挺喜欢你来着？你不知道啊？”
给冯诚的情书摞起来比天高，对冯诚告白的平均三天一个，长了一张走在路上都忍不住让人多看几眼的俊俏的脸蛋不说，身上这冷冽掺杂着英气的气质，哪个情窦初开的小丫头不喜欢？可惜冯诚好像没搞过对象，作为新晋校花候选人的赵玲的示好似乎也没有当回事。
“不太清楚。”冯诚理了理扑克牌，江泽凡从他手里拿过来，径直洗起牌来，不依不饶道：“那诚爷没有看上的？也没搞对象？”
“上回来救场的那个不是…？”一小弟终于说出自己深埋良久的疑问。
冯诚把自己的右手往怀里收了收，道：“不是。”
“就那个武力值，跟她身形完全不成正比啊，一看就是练过。”
众人点头赞同。
“嗯。”
江泽凡也在那晚的混战之中，把扑克牌放在一边，自言自语道：“说起来还挺有冯家的风范的。”他因为跟冯诚走得近，所以时不时也会去冯家蹭饭，见过冯忠和冯诚的几个叔叔大爷辈的，感觉都透露着一种从容感。
这一句话虽然声音小，不过大家都听见了，用好奇的目光审视着冯诚，冯诚道：“她是我侄女。”
这下谁都不敢开玩笑了，“原来如此。”怪不得冯诚对小丫头这么照顾，原来真的是冯家人，只不过石萝月也不姓冯，是冯诚哪门子的小侄女呢？
冯诚的手机响了，是石萝月。
【小叔，今天想去买点东西，你先回去吧】冯诚的眉毛舒展开，众人端详着他的神情变化，看着他的脸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得温和起来。
他把手机放在腿上，用左手敲着手机屏幕。
【等我，一起去。】
石萝月趁着晚自习下课才给他发消息的，看到他的回复，不知道为什么，心里暖暖的。
她发过去一个OK的表情包，就把手机收起来，全身心投入到学习之中。
而冯诚抬头看着他的那群狐朋狗友，他们都在摸着下巴暧昧不明地盯着他，冯诚的脸色瞬间恢复如常，眼神更凶了。
“看什么看？回去了。”
“诚爷，你回去上自习啊？”
“废话。”冯诚揪着同班的江泽凡，道，“我先走了，你们随意。”
江泽凡嘴里还叼着烟，后脖领子被冯诚抻着，只好把烟熄了，丢到垃圾桶，认命地跟他回班。
最后一节晚自习没老师值班，二十班开始就是文科班了，虽然二十三班成绩还可以，但是也有不少爱捣乱的，所以这个时候都会比较嘈杂，班干部得维持半天纪律才能安静一会。
冯诚推门进来的时候，全班陷入了寂静。直到他落座，才有一些窃窃私语声，冯诚皱皱眉，他从包里抽出崭新地历史书，因为书确实厚，再加上冯诚粗暴地摔了一下，书脊撞在桌面上的声音立刻在全班炸开，这次全体成员噤若寒蝉，再没声音。
后桌有几个男生传起了纸条，内容不外乎冯诚怎么突然开始看书了，回头看向冯诚，正对上冯诚的“凶恶”的眼神，赶紧背过去。
冯诚看看干净整洁的书本，又看看桌面发亮一无所有的江泽凡，伸出手，戳了戳前面写数学作业的男生，男生咽咽口水，回头看他，却听冯诚道：“历史书，看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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石萝月其实是因为写数学太过入神而错过了晚饭时间，李佳妮也不上晚自习，食物来源彻底断绝，晚自习第二节 就饿的不行，她就是想买个学校门口的鸡蛋饼吃。
高一离大门比较近，石萝月一般出来的比冯诚早。她盯着不远处的一条人行道，很多卖美食的小餐车停在那里，肚子很配合地咕噜噜地叫起来。
“走吧。”冯诚从后面轻轻拍了一下她瘦弱的小肩膀。
石萝月被吓了一跳，看到是他，点点脑袋。
江泽凡也在旁边，探出脑袋跟她打招呼，“小妹妹你好！”
石萝月见过这标志性的红棕色的头发，只是他很少跟她讲话，但是既然打招呼，她也就回应了一下，“你好。”
“买什么？”
石萝月指了指前面的煎饼摊，“鸡蛋饼。”
冯诚皱皱眉道：“没吃饭吗？”
“没吃，饿了。”石萝月实话实说。
江泽凡也识趣地先行告别，留下石萝月和冯诚两个人在摊位前等着鸡蛋饼。
“加什么？”阿婆手很麻利，打完鸡蛋就问石萝月。
石萝月其实不太常吃，就看着香肠熟悉，只要了一根香肠。冯诚站在她身后，又给她加了点餐。
“都高三了吧？小姑娘要好好学习呀。”
这个点基本只剩高三的了，石萝月校服穿得一丝不苟，看着人也正。而冯诚穿了个衬衣还是松松垮垮，耳朵上还挂着一个黑色的耳环，一看就不像好人。
石萝月没懂阿婆的意思，点点头，道：“我会好好学习的！”接过阿婆的鸡蛋饼，刚想扫钱，就被冯诚抢先一步。
“走吧。”冯诚给她拿着鸡蛋饼，一手握着她的手腕，石萝月不敢甩开，怕伤到他的右胳膊。
“小叔，你总请客，我都没时间还你…”
“还什么。”冯诚松开手，垂头看着她道，“都是一家人。”
这是冯忠夫妇经常说的，冯诚这是头一回说。她搓搓衣角，点头道：“谢谢小叔。”
冯诚“嗯”了一下，过了一会才道：“历史，你学到哪里了？”
“…哎？”
冯诚开始看书了，老师和主任都觉得很惊奇，只是冯诚的暴脾气还是如常，他看不懂的时候，基本会摔书就地放弃。
冯诚的功课已经落下两年多了，高中同初中的知识已经大不相同，数学不会不讲，史地政他基本看不懂在絮叨什么。说实话，冯诚不是聪明的人，他当年能考第一，有幸运在其中，最主要的还是他当年肯学，高三想要再回到当年的成绩，已经是天方夜谭。
石萝月也只是刚刚高一起步，还处于初高中过度阶段，所以也帮不上太多，请家教又太贵，冯诚在转变的岔路口上，陷入了两难的境地。
这边石萝月也在紧张地准备着月考，李佳妮还是如常心态平和，吃吃喝喝，坐在旁边，时不时还会投喂石萝月一两回，但她下课的主要工作还是刷手机。
微博还是那几块瓜，没什么意思，李佳妮辗转各个社交媒体，最后打开了学校论坛。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