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说话的时候面无表情,单刀直入。声音里仿佛是夹带了冰刀,入耳就能觉出寒意。
陈溪有点惧意,可还是一贯娇滴滴的语气回了他的话。
“师哥,你别这么凶嘛,好歹我们是同一家公司的,被外人看到说我们内里不和,也不是什么好新闻嘛。”
任墨气得都懒得说话了,回身朝导演打了个关闭摄像机的手势之后,他才微微低头看着她说:“我不知道你的金主给了晋天多少好处,晋天又投资了这部电影把你塞进来。但是和我对戏,麻烦你把台词记清楚了。既然你饰演的不是一个失声的角色,我就不想和一个哑巴对戏。”
他不欲与她多费口舌,转身之间,却听他又沉声说道:“你背后的人,我不想打探。可你再这样,你就不要在这个组里呆了。”
陈溪最近的日子是被人宠惯了,忽然听到这些话,一时有点接受不了。她微微一笑,梗着脖子开口:“师哥,你既然知道我背后有人,就不该对我说这些话。”
任墨没有回身,就背对着她,声音却是冷若冰霜。
“你可以试试看。”
他走后,陈溪生生打了一个寒颤。
任墨刚刚的气场太强了,他说话的时候,感觉有个罩子拢住自己似的,压抑,沉闷,让人透不过气来。
连绒抬眼看到任墨的脸色时,也被吓了一跳。她也不敢说话,就默默地跟在他的身后。等两个人都上了车,她赶紧在副驾驶上坐好,大气都不敢出。
可偏偏,好巧不巧的,她的手机响了。
瞄了一眼,是爸爸打来的。随手挂掉之后,她扭头看向身后座的男人,一脸挤出来的尴尬笑容:“那个,老板,我下去打个电话。”
任墨淡淡的嗯了一声之后,连绒就急急忙忙开了车门跑到了外面。
呼……还是车外面空气比较流通。
“喂?爸爸。”
“绒绒刚刚怎么不接电话?”
连绒嘿嘿笑了一声:“刚不小心按错了。”
“嗯,爸爸妈妈明天回国,你要不要来接我们?”
连绒一愣,完了。她一直没和家里说过自己跑横店来当助理了,爸爸妈妈一直以为她在做文案策划工作。
讪讪的笑了一声,她幽幽开口说道:“嗯,爸爸,我去不了啦,我出差了。”
一句话,连爸爸倒是懵了。
他不知道,写文案的现在都需要出差了?
眼看着事情要兜不住了,连绒赶紧主动交代了自己现在的实习工作情况。
预料之中,连爸爸气得不行,嚷嚷着让连绒赶快辞职。
“你赶紧给我回来,我就说我直接给你安排个工作,你偏和我犟!”
自从连绒下车之后,任墨就一直歪着头透过车窗看着她的身影。小姑娘今天穿了一件浅粉色的毛绒卫衣,外搭一件乳白色的针织外套,配一条深灰色的牛仔裤,脚踩一双白色滑板鞋。显得整个人既活泼又少女。
想到这,他一扫刚刚的阴霾,自己哼笑了一声。
她本来不就是个少女吗。
想到这儿,连绒刚好转了个身,他刚好可以看到她的正脸。
他有点好奇,小姑娘是出去和谁打电话。往常,她也没有避着自己……
难道是那个叫陆晨的男人?
思及此处,他的眉心微不可见的蹙了蹙。这时间,只见小姑娘的嘴唇张张合合的动了起来,看起来语速不慢。得幸于之前拍一部电视剧的时候,任墨学过一些唇语,这会儿倒是派上了用场,七七八八的也看懂了一个大概。
“没关系的呀,反正我到回学校答辩就结束工作了啊,左右还有两个多月的时间,做事情我要有始有终啊!这不是你以前教我的吗?而且,我老板对我蛮好的,没有很辛苦。”
“我下周就回北京一趟,你就可以见到我啦!”
小姑娘说话的时候脸上带着娇滴滴的笑容,似是对电话那端的人撒娇。
一瞬间,任墨觉得心里有点不舒服。
他开始正视周嘉煜来那天说的事情,自己是不是真的对这个小姑娘太特别了。
挂断电话回到车里,连绒就感觉车内的气氛与自己刚刚下去之前不太一样了。不似是刚刚阴郁的沉闷,可看老板的样子,也不是太开心的样子。
缩了缩脖子,连绒又探身回头,语气也是软软的。
“老板,你还有戏吗?”
任墨还没从刚刚自己的认知里出来,乍一听到连绒的话,一时没反应过来。怎么自己还什么都没表示,就没戏了?
他看着面前的小姑娘,眼神仿佛盯住目标猎物的傲鹰。
“你觉得我已经没戏了?”
连绒本就有点被他突然变化的眼神镇住,一时听他这样说,连忙慌着摇头摆手。
“不是不是,老板你怎么可能没戏了,我是说今天,今天。”
许是连绒惊慌失措的模样戳醒了沉浸在自己世界中的任墨,他自己也愣了一下,居然他也有这一天。吁了一口气,他才缓缓开口,态度极尽温和。
“没事,我刚才听错了。”
“等会儿还有一场戏。”
连绒见他又恢复成了平时的模样才松了一口气。
唔……爸爸,我说错了,老板有时候也有点喜怒无常……
第9章
回北京那天,连绒没想到,她居然真的买到了晚点的航班。
因为目的地天气的原因,航班迟迟不能起飞。
连绒就和任墨窝在休息室里熬时间,眼看着六点多晚点航班延到了九点多还没有动静,她开始惴惴不安。
妈妈耶,他们今天不会是要被安排住宿了吧……
反观身侧的男人倒是气定神闲,一直在安静地翻看手中的书。连绒瞄过一眼,是一本原版的英文小说,她就缩回了脖子,没办法,她对所有看起来有学问的书籍都没有兴趣。
期间,有个看起来20出头的男生来找任墨要签名,等男生走远之后,连绒咂了咂嘴感慨:“老板,你真是男女通吃。”
任墨一挑眉,啥玩意儿?
他刚想开口,毫无预兆的,广播就通知航班可以准备起飞了。
连绒激动地从椅子上跳起来,转身看着任墨,脸上尽是灿烂的笑容。
“谢天谢地,老板,我们快走。”
任墨看着她,生生把刚刚已经到嘴边的话憋了回去。合上手里的书,起身抬腿跟上了她的脚步。
飞机快要降落的时候,任墨叫醒了身侧睡得昏昏沉沉的小姑娘。
连绒睁开眼,下意识伸了一个懒腰,睡眼惺忪地打了个哈欠,露出两颗小虎牙,像一只懒散的小猫。
“老板,到了吗?”
她刚睡醒说话的声音有点奶声奶气的,再搭上她的脸,一瞬间,任墨觉得自己仿佛拐骗幼女似的。
他的喉结动了动,轻咳了一声才开口说话,声音里却带着些沙哑。
“嗯,一会儿你怎么回去,我直接让司机送你吧?”
连绒没多做纠结,因为怕家里人担心,所以她给爸爸说的回去的时间是周五。原本想着到北京的时间不算晚,自己打个车就回去了,可没想到航班会延误,等会儿落地,都已经接近凌晨了。
“好,谢谢老板。”
任墨嘴唇隐隐动了动,却没开口说话,向下压了压自己的鸭舌帽帽檐,就准备一会儿下机了。
午夜的首都机场也并没有空空荡荡,连绒跟着任墨从VIP通道往外走,一路上,一直在小心的环视周围,看有没有人跟踪,有没有人偷拍。
任墨转头看到小姑娘一路鬼鬼祟祟的模样,不禁莞尔。
“没事,被拍了也没什么可写的。”
连绒一瘪嘴,心里想的却和任墨完全相反。
她就是打算在这做到实习期结束,可不想被媒体拍到,放到网络上去写。他们不知道自己是助理,肯定会夸大其词添油加醋的写成任影帝的花边新闻。晋天要是澄清,就一定会解释自己是他的新助理。
可打心里,莫名的,她就不想被大众知道自己是他的助理。原本就不是长期的,等大家都知道了,那班里那些同学什么的,肯定会问她帮忙要签名或者打听他的隐私,她不愿意。
上了车,连绒报了自己家的地址之后,任墨眨了眨眼。
离自己家这么近?
午夜的马路通畅得很,下了机场高速之后一路向东,四十多分钟的时间,车子就稳稳停在了小区门口。
看着熟悉的大门,连绒还楞了一下,她以为司机会先送老板回家再送她的,这样多不好意思……
见连绒开始解安全带,任墨低低的开了口:“用不用送你上去?”
连绒手里的动作顿了一下,随后赶紧摆手摇头,笑着答道:“不用不用,我熟得很,谢谢老板。”
开玩笑,她哪里敢麻烦她的大明星老板送自己下车回家……
见状,任墨也没再坚持,等她下了车,朝自己说再见的时候,才叫住她。
“明天休息好了之后来我家一趟,下午要去拍个短片,等会儿我把地址发给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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