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年了,删了他号码,删了他微信,不去想不去念,可当那串号码出现在手机上,她竟还是烂熟于心。
将安静的手机放在一旁,不去理会。
叶蕊仰头望向这不甚熟悉天空,看那满天繁星,璀璨夺目。
我们都不过是这亘古永恒的宇宙星际里的一粒小小尘埃吧。
如此想来,喜怒哀乐,悲恐惊忧,也没什么放不下的。
不知是不是新环境,还未适应的缘故,睡得正好,可半夜却不知怎的又醒了。
拿来手机看时间时,才发现她收到了延迟一个多小时的短信。
来自那串熟悉的号码:“我只是想提醒你,两周时间已到。你是要自己来我怀里,还是我动手抢你过来?”
周五晚上,邵亦轩一路自蛰初飙车到达靳家时,正是靳家二老的入睡时间。
房内灯光暗下,悄无声息,漱洗过后,穿着睡衣的靳家二老端坐沙发,静静等待孙儿到来。
偌大的别墅,邵亦轩刚进门就是机警地察觉出了与往日迥异的安静。
他随口问道:“哥哥嫂嫂呢?”
强忍住笑意的靳家奶奶,淡笑回答:“去支教了。”
“支教?”可真是意外。
“映映都计划了大半年了,现在终于成行了。”
“那她呢?”
靳家奶奶故作不知,问道:“哪个她?”
邵亦轩毫不避讳:“叶蕊。”
靳家奶奶笑道:“蕊蕊当然跟着哥哥嫂嫂一起去了。”
“他们去哪里支教?”
“甘肃。”
“去多久?”
“可能一两个月吧。”
长达半年的计划,可哥哥从未跟他透露过一个字。
不,甚至连半个字都没透露过。
这是诚心要虐他。
若是说在那两年时间里,哥哥让所有人瞒着他叶蕊恋爱的消息。
他尚能想得通。
哥哥是怕他当初对她的喜欢,尚不足以让他放弃工作,回国追她。
她被伤了的心,需要用很多很多的爱来疗愈。
他需要长久地、耐心地、真诚地去爱她,软化她,感动她,盛宠她。
可隔着几千公里,他再想追,都会束手无策。
哥哥是怕他被她拒绝得狠了,渐渐接受她已不爱,她已有男朋友的现实。
如果他气急之下,深夜买醉,或许会做出什么无可挽回的事来。
也许,会真的缘尽。
哥哥是想,让他对她的爱在思念蚀骨中,在求而不得中,生根发芽。
回国见她,那深埋许久的爱立刻就能破土而出。
时时得见,日夜浇灌,那爱毫无意外地会长成参天大树。
可如今,在他给她的两周时间到来之际,哥哥嫂嫂带走了她。
公司是哥哥的,哥哥再忙,也能自由支配时间。
嫂嫂是演员,很挑剧本,一年最多只接一部戏,时间灵活度极大。
而她,即便忙得喝水都要抽空,可到底工作上所有事都是她说了算。
而他,虽然是他们公司的亚太地区总负责人,可手上权利再大,到底有大BOSS在上。
而且,他还是回国升任不久,即便大BOSS再过器重他,可他身在其位,要谋其政,工作压力方方面面。
一两个月的时间,他如何能任性到想休假就休假,完全按照自己心意来。
若是提前告诉他,他尚能想出办法。
可如今,这是摆明了故意要为她,呛他、虐他、为难他。
第29章
一日不见, 如三秋兮。
这几十个春秋不见,他会思念疯魔吧。
洗完澡, 躺床上, 睡前例行打电话给她, 她依旧如往日那般,不接。
知道她心中怒意未消,断断不会接他电话, 可他依旧每晚都打。
就像她曾经满怀爱意地在那几百个深夜,发出去那石沉大海的“晚安”一样, 他的电话和他每夜发送给她的“晚安”,都从未收到过任何回应。
相隔千里,音信难通, 在苦苦等待中备尝思念深浓。
原来,等待中的思念是如此难捱,时间像是被拉长的弹簧, 缝隙变得宽松阔大,任何一点风吹草动,轻声异响, 都能轻而易举地钻进来扰乱他的思维,都能让他以为是等来了她哪怕只言片语的回应。
而此时的叶蕊,尚没心情去思虑那么许多。
从小成长在优渥的自然、人文和经济环境,家里用爱和金钱将她富养而大, 习惯了锦衣玉食, 习惯了别墅豪车, 她并不曾亲历这人间疾苦。
初来这所深处祖国西北内陆的山中小学,她内心所受到的震撼和冲击,几乎无异于来到了外太空。
他们从当地县城出发,在群山环绕里开了三小时的车,直到公路走到尽头,车再也无法前进。在当地人的带领下,他们徒步爬山两小时,走完了弯弯绕绕的泥土路,才终于到达这几乎与世隔绝的学校。
他们来时,带着靳豫公司捐的大笔现金,拿着钱找人修葺学校破败漏风的教室,为学生们购置崭新的桌椅,添置书架书籍做成图书阅览室,添置简单的医疗器械和用具,成立学校医务室。还为学校每位同学都发放了新的衣物、棉被和学习用具。
山路蜿蜒狭窄,只能勉强供人行走,运送物资的推车行进都极为困难。
好在靳豫想了办法,花了笔钱,着当地人一点一点地分批分次将物资全部背上山来。
终于,在开学前将一切安排妥当,开学后便可正式授课。
靠山吃山,可这山中并无金银矿产,当地人生活极为艰难。
这些年,年轻人渐渐出去务工,只留了老人和小孩在这祖国腹地的偏远山村。
稍微有些文化,识得几个字的人,都想去山外看更广阔的世界,没人愿意来教书。学生们都耽误着,有些十岁出头了,只会最简单的几句诗,勉强认得几个字。
叶蕊教他们语文,从日月星辰、山川河流,这些最简单最常用的字,开始认起。
上午的识字课程完成,下午是思维发散的文化课。
文化课没有固定内容,是根据孩子们的兴趣、喜好和目前掌握的知识状况,进行开放性教学。
山区附近的乡村今年年初终于通上了电,可学校经费不足,加之没有晚课,所以,学校至今仍未通电,若非要用时,都是借助蜡烛和煤油灯。
在他们到来之际,靳豫找来了电工。
而电工此刻正在学校教室埋管道线路,想尽快为学校通上电。
教室被占,下午的文化课,叶蕊便带着孩子们在学校的操场上课。
山川巍峨,壮阔苍茫,在这群山环绕的学校操场里,那棵古老的杨树下,同学们席地而坐。
叶蕊笑问他们:“关于我们甘肃省的文化信息,你们都知道些什么?”
大概是她态度亲和,同学们倒也不会羞涩,大多时候都能畅所欲言。
此时,有位同学踊跃举手,说:“秦国发源于甘肃河西。”
这个知识点相对小学生而言,是生僻了些,可竟有人知道。
叶蕊笑着盛赞这位同学博学,尔后跟他们解释:“秦人最早是在甘肃河西为周王室养马,那时的河西水草丰美,河湖众多。秦人战马养得好,最终被周王室嘉奖,分封为一方诸侯。后来秦国经历百年壮大,最终一统六国。”
在叶蕊询问中,有同学谈起敦煌,莫高窟,张掖。
虽然只是极为简单文化信息,可在如此闭塞的生存环境里,能够获取到这么多的文化内容,大概是他们对这世界的好奇和探索之心所驱使吧。
她几乎能够想见在那些知识获得之时,孩子们那一双双真诚渴望的双眼。
关于甘肃的文化信息,后来有个同学说了两句大家都耳熟能详的诗。
“羌笛何须怨杨柳,春风不度玉门关。”
“劝君更尽一杯酒,西出阳关无故人。”
对这两首名垂千古的送别名篇进行讲解,最后,延伸到了孩子们眼中的离别是什么样。
有学生反问她。
叶蕊人生顺遂,并不曾经历过多离别苦难。
她想了想,说到:“关于离别我最喜欢这句:从此,我们只有死别,不再生离。”
她说完,便有同学自行开口,解释他们眼中的离别。
“离别是我晚上不敢睡觉,抱住爸爸妈妈的胳膊,生怕他们离开。可我抱得再紧,他们还是趁我睡着后,偷偷出去打工。”
原本爱笑的小女孩,说着说着眼里蓄满了泪水。
“离别是爷爷渐渐冰凉的身体,我想抱他,我想跟他说我爱他,我永远爱他,可他再也不会跟我说话了。”
调皮的小男生,将脸扭向一旁,不想让别人看到他的软弱。
“离别是爸爸说好了过年就回家,可我和妈妈等着盼着,最终,却等来了他从建筑工地上掉下来,当场死去的消息。我们连他最后一面都见不到。”
素来沉默的小男生,话还未完就已哽咽。
这个年纪应该是最纯真无忧的时候,可他们竟然经历那么多幼小心灵难以承受的痛。小小人儿眼里的离别,早已浸满世事风霜,那么刻骨锥心。
叶蕊听得鼻尖心头尽是酸涩,再也忍不住流出泪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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