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清 (令狐冲浪)

他才明白过来，原来那个‘好’就是结束语。
心底一股无名火冉冉升起，哦，等了两天，说不让她来照顾他了，就真的连个面儿都不露了？
等到条短信，就那么莫名其妙的一句话，然后，好？
好她大爷啊好！
他胸腔有些翻涌，愣是不知道该怎么纾解，拨出去宋秘书的电话。
宋秘书接的挺快，“喂路总，有什么吩咐。”
满话筒都是狗腿子的味道。
路战沉声说了句，“通知钟岭，明天过来接我上班。”
宋秘书心有疑虑，“啊？这么快？您的腿……”
不是还不太方便吗？上次去看的时候还挺厉害。
路战淡淡说了句，“死不了。”
宋秘书十分看事儿，知道这个老板此刻大概心情不好，才不会作死往枪口上撞，连声说着，“好好好。”
然后又忽然脑子没转过弯儿来，好奇道，“欸路总，你没有钟小姐电话吗？”
不都是他直接联系钟岭的吗？现在还需要通过他这个秘书了？
路战静默了几秒，缓缓开口，“宋年，你想不想失业？”
“……路总，我要为路氏鞠躬尽瘁，死而后已！”宋秘书求生欲极强，然后加了句，“现在立刻就通知钟小姐！”
挂了电话，路战总算觉得心里稍微舒坦了一些。
门口有人按门铃，“你好，路先生的外卖。”
路战应了一声，回了句，“放门口吧。”
然后拿过轮椅旁的一只拐杖，架在腋下，一步步挪到门口，又弯腰把外卖取了过来。
也懒得再往屋里折腾，索性坐在轮椅上一口一口吃起来。
一阵秋风扫过，路战眼前，挥之不去的两个字。
凄凉。
——
钟岭下班前，收到了宋秘书的消息，让她明天早晨去接路战上班。
乍开始她有点错乱，中午给路战发消息也没提过这茬儿，现在又说明天上班？
她多嘴问了一句，“他的腿可以吗？”
宋秘书叫苦连天，刚想说道说道，就那么卡在了嗓子眼儿里，最后化成一句，“别提了，祖宗说啥就是啥吧。”
钟岭心道，大概他也吃过路战的亏了。
没再多问，说了句知道了，然后挂了电话。
出了办公室，看到众人站姿已经有些不标准，倒也没怎么过于苛责，面向众人侃侃开口。
“我知道保安工作有时候会比较无聊，你们要放松一下或者什么都无所谓。但就一点，先把本职工作做好，别再弄地保安大队乌烟瘴气，一旦再被我发现有人乱来，立刻滚蛋。”
钟岭很少一气儿说那么多的话，还是当着这么多人的面，还真有些不适应。
手心泛起一点潮湿，她用力攥了攥。
这一群人里，像矮胖子那种不服的也不是没有，只不过意识迫于形势，只能暂时服软，并不是真的服了钟岭。
众人齐刷刷的回复一声，“是！”
钟岭扫了他们一眼，半晌才道，“解散。”
第一天结束，倒没有想象中那么难以适应。
对她来说，原本担心的是与人相处，其他的至于他们底子差，作风歪都不在考虑范围内。
她要干的不就是矫正的活儿吗？
现在好了，不需要相处，还免了她的麻烦。
到家的时候，沈飞正在换衣服，左一套又一套的在身前比划着，见钟岭回来，异常激动。
“小岭子，你看哥穿哪件好看？”
钟岭放下钥匙，一边换鞋，一边抬眸看去。
一件墨绿色天鹅绒衬衣，领子上还是大荷叶边。
一件是黑色锦缎上衣，搭配一条白色丝带。
都挺浮夸的。
“你干什么？相亲去？”搞这么正式。
他平常不都自恃颜值高于一切，根本不用这些身外之物的衬托吗？
她说完，沈飞白她一眼，又追问了一句，“你先说哪个好看。”
钟岭随笔一指，“绿的吧。”
看着跟个贵妇一样，正适合沈飞张扬高调的个性。
沈飞喜滋滋的说好，然后果断选择了另一件黑色。
钟岭，“……”
遛傻子呢？
沈飞一边倒腾头发，抽空对钟岭说了句，“你赶紧换衣服去，哥带你一起出去玩儿。”
钟岭倒了杯水，“不去。”
沈飞从镜子里看她一眼，“你也老大不小了，天天公司到家两点一线，能不能注意点外交活动？我介绍帅哥给你认识！”
钟岭坐在沙发里动也未动，“我认识你一个帅哥就够了。”
他介绍的那些帅哥，大概也只喜欢帅哥吧。
沈飞闻言乐了半天，“哎呀妈，我岭子都会拍马屁了。”
他扣好最后一颗纽扣，照了照镜子，觉得有点死板，解了一颗，然后再看看还是不够……又解了一颗。
等解开三颗扣子后，露着胸前一片白白嫩嫩的肌肤，方才满意的住了手。
钟岭怀疑，他是不是恨不得裸奔出去？
沈飞拿了香水在身上喷了两遍，一切OK。
钟岭忍不住又看了看自己身上的衬衣，还有一点烟味儿，两相对比……
谁是真女人，谁是铁血真汉子，一目了然。
尤其沈飞这么一打扮，骚的不行。
“出门注意点。”他临走的时候，钟岭嘱咐了一句。
沈飞一脸不耐，“知道了，不会耍流氓的！”
前脚刚走，后脚电话就响了，是周宴。
好像打从上次在医院里见过一次，最近都没什么联系。
“喂你好，周警官。”
周宴好像在吃东西，嘴里含糊了一下，然后咽了下去，“钟岭，你是不是不知道我叫什么什么名字？”
每次她接起电话，他都有种在办公务的错觉。
钟岭当然知道。
但是这个问题之前已经说过，她总不能直接喊名字，有些不太好意思的问道，“是有什么事儿吗周警官？”
周宴叹了口气，“事儿倒没有，但是最近不是阴雨天多吗，我没有伞，打饭也没有饭盒。”
钟岭猛然想起，“真不好意思，我最近一直忙，要不我先给你快递过去吧？”
想着这些东西已经在她手里好久了，确实拖的时间有点长。
周宴没好气的道，“你真当我是来要东西的啊？”
怎么有人脑子这么直？
钟岭有点没反应过来，疑惑道，“那是？”
周宴咬牙回答，“很显然是想约你……”

第49章 路先生，你这样子像在吃一种调味品。

隔天一早，钟岭跑完步，回家洗澡，简单吃了个早饭，就出发去了路宅。
眨眼间，距离之前的车祸居然已经过去了快俩月。
钟岭到的时候，路战已经在门口等，他坐在轮椅上，身侧还有一根拐杖。
钟岭下了车，走到他面前，皱眉道，“怎么自己出来了？”
他的腿虽然恢复的比较好，但是医生说短期内还是尽量不要过度去用。
路战看都没看她，嗤了一声，转动着轮椅到车后座门前。
钟岭忙过去打开车门，伸手要扶他上车，却被他直接忽视，然后自己单脚起身，手撑着座位便轻巧上去。
钟岭的手，还在半空中，路战已经把门都关上了。
这又是抽哪门子疯？
她转身把拐和轮椅折叠起来，放到后备箱，收拾妥帖，坐进了驾驶座。
直到车开了大半截之后，路战都没有说过一句话，甚至钟岭在后视镜里看他几次，连表情都没变过。
抿着唇，闭着眼，上身笔直的坐着。
他手机在一旁震了震，钟岭忙别过视线去，几秒钟后他滑动接听。
“喂，苏苏。”
那边不知道说了什么，路战回道，“不用了，我今天要去公司，嗯，有不少事要处理……不用了，谢谢，外卖和食堂很方便，就这样……”
他挂掉电话，又眯上了眼睛。
钟岭有些纳闷儿，白小姐好像不知道他今天要上班？
脑子一热，顺口问道，“路先生，白小姐这两天没在路家吗？”
路战静默几秒，淡淡扯了下唇角，“跟你有什么关系。”
言外之意就是，关你屁事。
“……”钟岭闻言，也没再问，免得被怼。
两人到公司的时候，离上班时间还有半个小时，钟岭把路战推到总裁办公室，又按照惯例给他冲好咖啡，看也没什么别的事情了，交代了一句。
“路先生，我得去保安大队了，你要是有事就打我电话。”想了想，她过来毕竟也需要几分钟时间，又加了句，“或者直接找宋秘书。”
路战闻言，停了停手里的动作，“你是不是想着，最好宋秘书还能接我上下班？”
然后她就彻底解脱了。
钟岭真是一言难尽，也就两天没见，什么情况啊？吃了枪药了？
“我不是这个意思……”解释了一句，又觉得算了，别再招惹他，无力说了句，“路先生开心就好。”
说完，大步流星的出了总裁办公室。
留路战一个人坐在那里，回味了好几遍她最后那句话，路先生开心就好？
嗯，开心的想蹦起来。
——
钟岭一路到了保安大队，屋里依然是几人聚在一起，倒没有了昨天那么乌烟瘴气，吵吵闹闹。
也就聊聊天什么的，看到她来，纷纷都闭了嘴，生怕被抓她抓到什么把柄似的。
她扫了一眼，“列队。”
众人迅速的列成了两排，队整齐了不少，衣领着装却十分的随意。
路氏的保安制服并不丑，结果他们一个个歪戴着帽子，领带系的也乱七八糟，跟红领巾似的系法儿。
钟岭朝着队伍里喊了声，“有没有人会打领带？”
众人茫然四顾，你看我，我看你，没人吱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