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清 (令狐冲浪)

冲干净那些血污尘土后，身上的伤也变得更清晰，淤青偏多，其他就是一些细小伤口，没什么大碍。
随便涂了点药油，穿好病号服，吊着个胳膊就出来了。
一出洗手间，就见路战还坐在沙发上，她有些惊讶，“你还没回去？”
路战的视线从手机上挪开，看向钟岭，她头发没有吹干，带着点湿气，水珠在发尾垂着，额前的碎发遮住了大半眉眼，看上去有点……呆。
病号服的领口有点大，露出了胸前大片的肌肤，蜜色诱人……但，布满了青青紫紫的伤。
路战收回目光，淡淡道，“怕你在里面淹死。”
“……”钟岭被噎的说不出话来，她进去了也就个把小时。
路战站起身来，朝着床头小桌子努了努下巴，“宋秘书拿了点吃的给你。”
钟岭点点头，“谢谢。”
她说完，气氛忽然就那么僵住，俩人都没说话，也没动。
半晌后，路战轻咳了一声，“我回去了。”
钟岭还没回一句，旁边手机就震动起来，她刚充好电，走过去看了一眼，沈飞。
“喂沈飞？”
沈飞那边已经气的不行了，“钟小岭！你知道你已经两天夜不归宿了吗！一句交代没有！我他妈以为你让人分尸了呢……”
钟岭把电话拿开了一点，免得耳朵被震聋，片刻后里面喊道，“喂？！说话！”
钟岭压低声音，“我出了个差。”
她话刚说完，门口的护士喊了声，“钟岭的药领一下。”
路战走过去，把药接了过来，是些消炎药之类的，结果就被沈飞听了正着。
“人家出差管饭，你出差管嗑药啊？？？是不是在医院！立刻告诉我！”
钟岭被他的声音震的耳膜疼，劝道，“我明天就回去了。”
沈飞可不管那一套，“不说是吧？！好，我报警……”
“……”钟岭差点没骂出口，报的哪门子警啊？？
最后无奈妥协，报了医院地址。
沈飞愤愤道，“你给我等着！”
钟岭半天没缓过劲儿来，有些混乱，他是来看病号的，还是来砍人的？
不过事发突然她也没能知会沈飞一声，怪不得他怒气冲冲的，也算是真在意她了。
钟岭挂了电话，一回头，发现路战依然在，手里拿着一袋药，随手接了过来，“谢谢路先生。”
她说完转身走到床边，把药放到小柜子上。
路战却顿在原处没动，饶有兴味的打量着她，“谢我？你谢我什么？”
钟岭懵了懵，“谢谢，这个啊。”
她说着指了指刚放下的药。
路战踱着步子一点点走近她，“那我救你的事呢？”
钟岭也才想起来，忙活了半天，好像一直没有跟人道过谢，“也谢谢你今天救我。”
老实说起来要不是他今天来的及时，讲不定自己这条命都已经交代在那里了。
路战的手抄进裤兜里，又往她身边近了一步，“胳膊借给你用，不算？”
钟岭身子一怔，下意识往后退，却直接坐到了病床上，“算……”
路战的嘴角的浅笑，越来越深，看着钟岭的那神情让人觉得他像在逗弄宠物似的。
“那你打算，怎么感谢我呢？”他开口的声音低磁，带着淡淡的魅惑。
钟岭闻言，完全不知道该怎么回答，下意识脱口而出。
“以身相许？”

第26章 岭子你别吓唬哥

钟岭的这句话一出口，瞬间恨不得咬断自己舌头，嘴是有病了，还是脑子被打坏了啊？？
怎么能跟路战说出这种话来……
她忍不住抚额挫败，余光偷偷瞄向路战，发现他脸上的笑都凝固了，神情隐晦不明。
钟岭尽量让自己镇定下来，又开口解释道，“不是这个意思。”
路战从上方俯视，明明已经慌了，她还装的挺镇静，“哦？”
钟岭的大脑飞速运转，半天才组织好语言，沉了沉声道，“路先生，以后我会尽忠职守，好好保护你。”
她的神色语气俱是一本正经，跟宣誓似的，好像刚才那个口不择言的人都不存在一样。
路战挪开视线，若有所思了片刻，才随口，“哦。”
钟岭：哦？哦是什么意思？？
不过她没再问，说多错多，不说不错就对了。
路战抬脚往病房门口走去，但是走了两步又顿了顿，然后转过身来对钟岭道，“我端了金大海的窝儿，是吃不下他堵了我的那口气，救你只是顺手。”
钟岭听完并没有多什么意外，她垂着眼，指甲一下一下的抠着指头，“我明白。”
那句话她还记得很清楚，路战对金大海说，杀了她无非是再换个人，也没什么重要。
钟岭这人从来最有自知之明，掂得清自己的斤两地位，所以越线的事绝不会随便去做。也不会自以为路战是为了救她而费了那么许多事。
路战凝视她两秒，看着她那个‘懂事’的样子一阵心烦，静了片刻才道，“明白就好，千万别有什么不该有的想法。”
他说完没再逗留，径直离去。
钟岭见他离去，半晌才缓缓回过神来。
她能有什么不该有的想法？
抬手把病床上的小桌支下来，然后又伸手拿过宋秘书买的吃的，单手一样样码好，有肉有素，挺好的。
钟岭拨了些菜放到米饭里，然后拿勺子拌了拌，大口大口的送到嘴里，不知道是动作太快，还是嘴里塞得太满，她被呛的一阵咳嗽，但是依然紧闭着嘴，一点点把饭菜咽了下去。
直到最后，憋的眼泪都掉下来了。
真的太难受了。
沈飞来的时候就见到这么一副场景，就是钟岭一个手吊在脖子上，一手捂着嘴，眼泪顺着手指就流了下来。
脸上憋的通红。
原本风风火火要骂人的气势瞬间没了，几步窜到她身边，一脸惊恐，“卧槽，小岭子……怎么回事啊？这么疼？”
疼的她嗷嗷哭了都。
印象里好像除了小时候爱哭，长大了别说哭，好像软都没有服过啊！这得受了多大委屈啊！
钟岭却依然泪两行，保持着吞咽的动作。
沈飞方了，乱了，“岭子……你别吓唬哥啊，我不骂你了，你别哭别哭……”
钟岭都快翻白眼儿了。
“是不是姓路的欺负你？？”沈飞猛然想起路战，撸着袖子就要往起身，一副要去干仗的架势，“我找他说理去！”
钟岭眼疾手快，一把拉住他，用力吞下嘴里剩余的东西，缓了缓气儿。
“我他妈被饭噎住了！”

第27章 我是警察

大概这几天的消耗实在是太大了，隔天钟岭一觉睡到了早晨八点钟。
醒来自己都觉得意外。
一睁眼，沈飞坐在床头的椅子上一边扒桔子，一边翘着个二郎腿看她。
钟岭被他看得吓了一跳，“你干什么？”
直勾的瞅着她，是个人都该吓毛了。
沈飞把塞了一瓣桔子送到嘴里，目光里全是打探的意思，“周宴是谁？”
钟岭一时没找着他的点，皱眉答道，“一个警察。”
沈飞又塞了一瓣，神色变都未变，“你跟他很熟？”
钟岭顿了顿，完全不知道他为什么问起周宴来，“不熟，怎么了？”
“哦，他一会儿来看你。”
“……你干什么了？”钟岭看着他沈飞，恨不得把他给一脚踹出去。
沈飞一脸无辜，“你睡觉呢，电话一直震个不停，我顺手接了而已。”
“然后呢？”
“然后他问你在哪家医院，我就说了在市医院。”
钟岭觉得眼前一阵忽黑忽白，稳了稳心神，先把手机拿过来，拨了个电话出去，那边接的很快。
“喂？我快到了。”
钟岭瞪了沈飞一眼，对话筒里说道，“周警官，我已经在办理出院了，不麻烦你过来了。”
她后面甚至想加一句，刚才接电话的人脑子有坑，你别当真。
周宴哦了一声，“知道了。”
然后就挂了电话。
钟岭感觉自己八百年不生一回的气，都能让沈飞给调动起来，“就你长了个嘴啊？”
沈飞那个无辜，一想到她伤的厉害，憋了半天没说出反驳的话来。
两分钟后，门口有人敲门，沈飞气鼓鼓的去开门，见到来人，犹豫问道，“周宴？”
钟岭一听猛的抬头看去，正见周宴站在门口，手里又拿了个保温桶。
“你好，我是周宴。”
沈飞看他一眼，大大方方伸手，“你好，沈飞。”
两人互相点了个头，然后周宴就闪身进了病房里，看着吊胳膊的钟岭，蹙了蹙眉，“伤这么重？”
钟岭有些不自然的抬了抬手在额前掠过，“有点骨折。”
想起刚才还撒谎说在办理出院，不免脸上有点挂不住，更不知道该说什么了。
周宴把手里的保温桶放到床头柜，“这个是猪骨汤，有利于你伤势恢复。”
钟岭说了句谢谢，气氛有点尴尬。
沈飞走过去，把汤给拿出来盛了一碗，递给她，“喝吧。”
钟岭正别扭，也没伸手接，余光白了他一眼，看不出个死活来吗？
沈飞顿时来劲了，“那我喂你？”
“……”钟岭直接把汤拿过来，然后一仰头……
周宴在一旁忙道，“小心……”
烫字还没说出口，汤已经被被钟岭一饮而尽，但当着人家的面儿也不好吐出去，生生给咽了下去。
钟岭感觉嘴里的皮都被烫开了，极力忍了忍，面上一排波澜不惊，“谢谢周警官。”
周宴愣了半天才回过神来，“高。”
钟岭打发沈飞去办理出院手续，病房里就剩下她跟周宴两个人，有些话也不必要兜圈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