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出乎奴才们的预料,福晋没有就此收手。桑嬷嬷扑通一声跪在福晋的面前,磕头说道:“求福晋明察,还老奴一个清白。”
“好!本福晋就把话搁在这了,如果真是桑嬷嬷做的,本福晋绝不徇私!”说着,在一众奴才怀疑的目光中,她大义凛然地命人将顾太监先拖下去。“桑嬷嬷既然你是冤枉的,那么本福晋问你,你为什么要……”
福晋的话还没有说完,就被高氏打断了。“福晋,桑嬷嬷毕竟是你的人,由着你来审问怕是有些不妥吧?”
原来阿瑕跌伤消息时高氏就隐隐觉得哪里出了问题,待到下人来报说是福晋去了赫舍里氏的院子,高氏就知道自己中计了。福晋这样的人怎么可能名目张大的给一个侍妾下毒!高氏悔之晚矣,恰好金氏来找她,两人就相携过来。
还没走到,就又有人来报,说福晋审问的时候审出了桑嬷嬷。金氏不知道高氏掺合进去了,
小声凑到高氏耳边对她说道:“侧福晋,这可是个好机会。福晋不是一向自诩贤惠吗,如果她身边的人被搅合进这件事,爷……”
“金氏!”高氏本就有些心慌,她不过是想顺水推舟一次,结果却中计了。这段时间弘历的独宠让她有些忘形了。一想到弘历知道她背着他对赫舍里氏下药,高氏就不寒而栗。她是真的喜欢着弘历,因此金氏的话才格外的刺耳。
想了想高氏还是决定将这件事的真相高氏金氏,皱眉凑到她耳边,高氏迅速将这件事的前因后果说了一遍。
金氏大惊:“如今看来,这是福晋的将计就计啊!侧福晋,要是被爷发现你下毒,那……”失宠是必然的。后半句话她没有说出口,心里却反复咀嚼了几遍,难免有些幸灾乐祸。
她和高氏一样都是包衣出身,只不过金氏是“附载满洲旗分内之高丽姓氏”。说起来,金氏的先祖新达理也是较早投归太宗皇太极的人,早年授通事,隶内务府正黄旗第四参领第二朝鲜佐领。之后,佐领一职始都由她家承袭。新达理孙常明,也就是金氏的叔叔更是历经两朝,
任领侍卫内大臣、内务府总管。所以说,论家事,金氏并不输于高氏。只不过高氏更受宠,金氏才不得不仰她鼻息。
现在眼看着高氏要栽了,金氏哪有不高兴的道理。
金氏的小心思高氏哪里能不清楚,要不是她刚入府时不知低调得罪了福晋,她根本不会收拢金氏来对抗福晋。“金氏,什么下毒?我什么都没有做过。”高氏是不会承认下毒这件事的。
金氏见她沉下脸了也不敢对说。跟上她的脚步就朝阿瑕的院子走去。刚到,就听到福晋在审问桑嬷嬷。
高氏开口质疑福晋,福晋自然不会避而不谈。“那妹妹认为应该如何是好?爷如今已经我把这件事交给我负责了,妹妹如果有疑问大可以去问爷。”不软不硬的一句话,就将高氏后面要说的话都堵了回去。
高氏心有不服,却也不能不服。她拉着金氏走到福晋身边,早有眼尖的奴才给她们了两把椅子。
审问继续。
福晋手段了得,审问过程中高氏几次想插手都被堵了回来。最后她只能眼睁睁看着福晋分别审问了桑嬷嬷和顾太监排除了他们的嫌疑,最后更是找到了那个淡雾的同乡。
“还不老实交代!”福晋看了高氏一眼,隐晦地挑衅了高氏一下就对着淡雾的同乡厉声喝道。
那个厨房里的小丫头哪里经历过这种事,浑身哆嗦着就要把真相说出来。
高氏和金氏都不会给她这样的机会,千钧一发之际,一直坐着一言不发的金氏抢在高氏之前说到:“你要想清楚什么话能说什么话不能说。你是包衣,你现在说的话我们科都听在了耳里。一旦你说错了什么,你的佐领就能知道。”她认出了那个丫头,和她是一个旗的。
小丫头抬头看了金氏一眼,认出她是佐领家的,哪里还敢说什么。要知道一旦她说错了一句话,家中父母兄弟一定会受到磨搓。
好在福晋也没想这么快就搬到高氏,她不过就是想借先震慑一下高氏,怎么样都要等弘历来了,才能开戏!因此也就没有问下去,只是吩咐珠玉将小丫头看牢,又吩咐翡翠去回报弘历。
福晋的行为并没有让高氏放松下来,金氏太愚蠢了,虽说是帮了自己,但是威胁的话一出口,哪个不知道她是心虚?这么多奴才,只要往别处多说一句,金氏的名声就算毁了。她一向精明,怎么会犯这样的错?
这不是犯错,这是金氏的生存法则。
赫舍里氏美虽美,却还比不得高氏得弘历的心。金氏有把握,哪怕福晋把高氏下毒害赫舍里氏的证据放在弘历的桌上,弘历都不会严惩高氏。所以这会她才会出手,为的不过是让弘历多看她一眼。她坚信弘历听了翡翠的回报一准会过来一趟,然会这件事就会到此为止了。要知道以前并非没有发生过这样的事情,高氏眼看着就要糟,弘历就出现,轻轻揭过,否则就凭高氏的心性哪里能在这府里活这么久。
金氏百转千回的小心思哪里是高氏能懂的,要知道在高氏死后,她可是连生三子的人,心机城府绝非高氏能比。
可惜这回她错了,她低估了阿瑕的能力和弘历变心的速度。
在等翡翠通报的时候,福晋似笑非笑的看向高氏和金氏,眼里的不屑清晰无比。她要当着弘历的面揭穿高氏的真面目!
弘历没有来,哪怕他就在她们身后的院子里他也没有来。
这一刻,不管是福晋、高氏和金氏都有一种狼来了的感觉。
☆、第10章
她们都没想到阿瑕的竟然真的撼动了高氏的地位!要知道在阿瑕之前,弘历对的宠爱已经达到了一种盲目的地步。福晋几次设计高氏,都因为弘历的偏听偏信而功败垂成。
“爷虽然不过来了,但是事关重大,本福晋也不能擅自做主。”在高氏惨白无血色的神色中,福晋笑着开口了,“审问这个丫头的事情,还是交给爷来办更加的稳妥一些。你说是不是呢,高侧福晋?”
高氏看向福晋,却还是不肯死心。她告诉自己弘历之所以没有过来完全是因为翡翠没有将自己也被卷入的这件事告诉弘历。对,肯定是这样。弘历那么疼爱他,肯定不会忍心不管她的!高氏唇角哆嗦,一言不发。
金氏冷眼旁观,心知高氏这次大概是真的栽了。但是就算如此,只要高氏之父高斌仍深受皇上宠信,高氏就还有翻身的机会。想到这里,金氏为高氏说了一句话:“福晋这话就错了,爷自然将事情交给了你,就是信任你。不过就是审问一个小丫头,哪里需要劳动爷?”
福晋不答话。她现在稳坐钓鱼台,着急的是高氏和金氏。她没嫁人的时候桑嬷嬷就和她说过后宅争斗的可怕,但是她一直都没有意识到,直到高氏出现。这个高氏,她是绝对不会放过的。
从椅子上站起来,福晋似笑非笑的盯着高氏,直到后者整个人都有些支持不住的时候,她才开口说道:“高氏,之前你不是怕本福晋处事不公吗,现在我将这丫头交给爷,你还有什么要说的?”
高氏哪里还有什么要说的,她坚信弘历只是被福晋的人隐瞒了,只要她一会儿亲自见了他,必然能得到她的庇护。这种时刻,高氏完全忘记了一旦自己的真面目被弘历知道就很可能失宠。
但是让高氏失望的是,哪怕她已经命淡雾去请了,弘历也没有离开阿瑕的院子。弘历怎么会离开阿瑕的院子呢,阿瑕正拉着他,不许他走呢。
在刚刚中毒醒来的新宠和没有发生什么大事的旧爱之间,弘历毫不犹豫选择了阿瑕。他陪了她一夜,直到第二天上朝才离开。
弘历一走,阿瑕就醒了。她侧躺在床上,后脑的伤口让她不能平躺。藕荷听到声音,赶紧进来伺候,神态之间比之前恭敬了很多。不过阿瑕现在正在伪装失忆,也无从比较她前倨后恭的态度。
“主子,水温正好,奴婢伺候您洗漱。”跪在床榻上,藕荷恭恭敬敬地说道。弘历昨天为了阿瑕发作满院奴才的样子在她心里留下了深刻的印象。最重要的是,昨天侧福晋派人来请,弘历都没有离开。经过这件事,她总算是明白阿瑕在弘历心目中的地位了,也打消了消极怠工的想法。
哪个丫头不想跟着一个得宠的主子?藕荷自然也不例外。
“你……你是谁?”阿瑕的演技完美无缺,她看阿瑕的眼神就像看一个陌生人,“我记得……恩……我的贴身丫头似乎是春……好疼……”
“主子!”阿瑕一叫疼,藕荷就慌了。她直接从地上站起来,按捏起阿瑕的额头,“我的好主子,想必起来就不要想了。奴婢藕荷,是你的大丫头。”
藕荷按捏的力度很到位,阿瑕就没有开口喊停。直到这丫头额头上出了一层薄薄的汗,她才睁开之前喊疼时闭上的眼睛,拉着藕荷的手:“好丫头……我如今什么都不记得了……”
“主子可好受了些?奴婢这就伺候主子洗漱。”
阿瑕也不矫情,淡淡点头心安理得的接受了藕荷的服侍。她现在可不是什么21世界的那个丑女;她是容色绝代的赫舍里氏阿瑕,她是主子,藕荷是奴才,她服侍她是本分。至于藕荷的态度为什么会转变这么多,阿瑕不用脑子想都知道原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