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瑕一愣,没想到他会这么直接。旋即,粉面微红,羞不可制,低头看地,复又抬头看了他一眼。
这一番含羞带怯的举动实在是美不胜收,四爷放下帕子,就拉起了阿瑕的手,将她按在榻上,说道:“爷向来说话算话。”
他这么一说,阿瑕哪里有不明白的。刚才的那番话想必是传到他耳朵里了,所以他便来了。不过即使明白,阿瑕也要装不明白。她坐在四爷身边,轻轻颔首,说道:“我知道,我信爷。”
四爷似乎没想到阿瑕会说这样的话,颇有一分意外,接着便有些不好意思。13岁的四爷虽然已经初见冰山之状,但仍然稚嫩。阿瑕看似低头,眼角却一直都观察着他。见他耳根微红,心里就是一动。这一步看来没走错,到底还是年少,稍微肯定一下就能让他动容了。
不知道阿瑕一直在观察自己,四爷沉默了一会儿变恢复了过来。他眼睛一瞥就看见之前阿瑕绣的帕子,于是开口问道:“这是你绣的?”
阿瑕起身,拿起放着针线和帕子的针线筐走到他身边,将帕子展示给他看。“我绣着玩的,绣的不好。”
四爷翻来覆去的看了一会儿,说道:“颜色选得不好,何不选黑底的,这样绣红梅才更出挑。”
阿瑕也不答话,只抿嘴笑。她知道他怕是误会了这帕子是绣给他的,才会说要选黑色。四爷虽然看上去没什么喜好,其实就阿瑕观察这人喜欢的东西多着呢。不管是变装【参见雍正留下的画像,戴假发装洋人什么的】、养狗、设计狗狗服装还是折腾园林等等,总之比想象中的多了多。当然,还有一点就是,他喜欢黑色。【先后传旨制作黑地画珐琅白梅花鼻烟壶、铜胎黑地珐琅春盛、黑地白梅花四寸磁碟、黑地彩漆盒、黑地五彩流云珐琅春盛、黑地仗酱色地仗织圆金龙五彩云蟒袍等各类器物。貌似还有一副画像上就是穿黑色朝服。】
“怎么?”四爷见阿瑕一直抿嘴笑,有些不解,放下手里的帕子,便问,“可是有什么不妥?”
“无甚不妥。”阿瑕用一双笑意吟吟的眼睛看向四爷,“这帕子是我绣给福晋的,便选了月白。”
四爷这才反应过来,脸上不由就闪过一丝尴尬。阿瑕见状,连忙伸手去握他放在一旁的手,说道:“给爷的帕子,我早就绣好了。”说着,就松开手,要去拿。
四爷又哪里肯放她走,反手捏住她的手,用力一拉就将她带到了怀里。“你啊你!”
阿瑕趴在四爷的怀里,也不乱动,只是安心的靠在他的胸口,露出一个虽然浅却满足的笑来。
两人依偎了好一会儿,直到整个屋里都流动着一股脉脉温情,才松开了彼此。
晚些时候,两人各自洗漱,一起睡了。
第二人一早,苏培盛还没叫,两人便都醒了。因为阿瑕葵水未至,四爷虽然留宿颇多,两人却也并无行房之实,后院李氏宋氏之流也因此并无多言。
只是今日一醒,阿瑕便觉小腹一阵阵抽痛,脸色也不似平日。只是四爷就在身边,她便硬生生忍了下来,待服侍他洗漱早膳之后,才怏怏地在踏上小憩。不过今日是给福晋请安的日子,阿瑕歇息了片刻便叫蔷薇来给她梳头。
蔷薇见她脸色不好,也不敢给她梳太过复杂的发型,便将她的长发编成辫子绾于脑后,弄了一个简单的发髻,又给她在鬓边插了一朵兰花,戴上玉的三钳。【满洲姑娘出生后就要打三个耳洞,戴三钳。】阿瑕天生丽质,这般简单的打扮反将她衬的如清水芙蓉一般。再换上一件玉色团凤纹圆领衫,便齐活了。
哪只刚出门,小腹处的疼痛就越发的厉害了起来。阿瑕捂着肚子,脸上全是冷汗,竟是站也站不起来了。芍药和蔷薇这才急了,不顾阿瑕的反对,两人一个扶着她回房,另一个去福晋处告假。
福晋年纪小,但本性宽和,知道阿瑕身体不适便问芍药是否要拿府上的帖子去请太医来看。芍药知道阿瑕本性低调,哪敢答应,只好说一点小病府上供奉的王大夫便可了。
福晋还是不放心,便和芍药一起过去阿瑕的院子起探望她。一到阿瑕的院子门口,就看到满脸通红的蔷薇。一问,才知道阿瑕没病,只是葵水初至,才会引发腹痛。
9岁的小福晋这下进也不是,退也不是,最后还是难挡羞意,折返了。
晚些时候,四爷那里也知道阿瑕葵水来了的事了。因听说她腹痛难挡,四爷便去了她的院子里。哪只刚到院门口,就被蔷薇挡了。
她跪在门口,满头冷汗,却字字清晰的说道:“爷恕罪,主子吩咐了这几日决不能让爷进院子。女子葵水不洁,爷……”
四爷的脸顿时就冷了下来,跟在他身后的苏培盛不停地给蔷薇使眼色,但蔷薇还是硬着头皮将接下来的话说了出来。
“爷请移架福晋的院子!”
四爷沉着脸,良久冷哼一声,甩袖走了。
蔷薇这次浑身无力的瘫软的倒在地上。
院子里,阿瑕满脸惨白的躺在床上,心里却笑了。四爷是四爷,阿瑕不管做什么都是为你好哦,你一定要发现阿瑕的一片苦心哦。
☆、第20章
四爷自然知道阿瑕在忌讳什么,但这并不代表他不会生气。和其他封建社会的大男子主义者一样,即使他还年幼但也并不影响他心中根深蒂固的想法。奴才就不该拒绝主子,哪怕他平日里颇喜欢阿瑕,也无法容忍他忤逆自己,哪怕是打着为他好的旗子。
为此,之后十五天,四爷都没有再踏足阿瑕的院子,完完全全忽视了她。他在用这种方式告诉阿瑕什么是主什么是仆。
阿瑕懂了,却不打算照做。
四爷后院里事事都顺着他的女人实在太多了,不管是贤惠大度的福晋、耍性子却不会过底线的李氏还是其他人,都不会真的违背他的意思。阿瑕不愿意做这样的女人,哪怕是不争不妒全心全意为他,阿瑕也要做特别的那个。
四爷越是生气,阿瑕就越表现的淡定。当然,这是在人前。人后该黯然神伤还是要黯然神伤的,不然他怎么会知道自己在乎他呢?阿瑕歪在书桌旁,抵着一本书,看似在看书实际上却在出神。
就在这个时候,门外有小公公进来回话,说是福晋朝这边过来了。阿瑕眉头微蹙,看向身边的两个大丫头,两人的表情也很疑惑。要知道她们这位福晋虽然性子宽和,却是个喜静的,除非后院里谁病了,否则很难见她自降身份出来窜门。
“蔷薇,你去探一探,瞧瞧福晋人到哪了。”阿瑕放下手里的书,对着蔷薇吩咐道。说完又命芍药开衣箱,准备换下身上这件衣服。
“主子,福晋这是何意啊?”芍药一边服侍阿瑕换上见客的衣裳,一边问。
阿瑕摇了摇头,并不回话。阿瑕都未曾怀疑过这个九岁的小福晋是否是原装的,虽然她的出生日期变了。直到五天前的请安,她才对她产生了一种不一般的感觉,就像当初对弘历府里的乌喇那拉氏一样。如果没有猜错后者应该是重生的,只是不知道这位福晋又是什么来头。
没一会儿,蔷薇就回来了:“主子,福晋就快进院子了。”
“去迎迎福晋。”说着,阿瑕将手交给蔷薇,袅袅婷婷地走出院子。
“给福晋请安。”虽然是侧福晋,但是阿瑕对福晋的态度却一直恭敬有佳。
福晋也不敢托大,这侧福晋虽然有个侧字,但实际上和她这个福晋比也不差什么了。一把扶起阿瑕,福晋说道:“何必如此,我知你最重规矩,却也不必次次如此。否则,倒显得我有些不近人情了。”
好犀利的话!福晋果然变了。这样暗含机锋的话可不是原本那个小福晋会说的话,阿瑕心里暗道,面上却一如既往的恭敬,小声的说道:“妾身不敢。”
“好了好了,刚说不必如此,你偏又来。”福晋见阿瑕表情没变,便也揭过这茬,拉着她的手说道,“我额娘前日送了些滋阴的药过来,我想着你之前身子不适,便想送些给你。”
阿瑕也不挣扎,任凭福晋拉着自己的手,腼腆一笑:“福晋仁慈,妾身受之有愧了。”说完福了福身子,才示意芍药接过福晋两个大丫头手里的盒子。
就两句话的时候,两人就进了院子。
福晋一进院子神色就变了,如果不是阿瑕一直盯着她的脸还真的很难发现。阿瑕心里便越发怀疑她是重生者了,不然何必露出这副物是人非的表情来。
仿佛是为了应证阿瑕的话一般,福晋突然幽幽开口:“这里的景致真是不错。”
“福晋过誉了,妾身不敢当。”阿瑕随口应了一声,就将福晋迎进了屋子。
两人也不分主客,都坐了炕上。芍药和蔷薇上了茶和点心之后,就被福晋带来的丫头给拉了下去。阿瑕心知福晋怕是有话要对她说,脸上却露出一副疑惑的样子来。
“这会儿子也没什么人,你又何必再装?”福晋一改刚才的表情,板起一张脸,眼睛刀子一样的射在阿瑕的脸上,“说吧,你是何方神圣为什么要进爷的府邸!”
“福晋的话妾身不明白。妾身西林觉罗.阿瑕……”
“砰!”福晋一巴掌拍在炕上,语气阴森,“还装?你以为我不知道你们这些妖精的心思!就算爷日后登基,继承大统也不是你们这些人能妄想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