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泽辰长叹一口气，但一连串的话语很快从口中蹦出：“英语好解决，反正老师把作业交上去不会仔细检查，随便乱填ABCD就行。国文把开头几页和末尾几页写了，中间随便抽几页剩下的全撕了。数学的大题麻烦点，我来帮你写。”
他顿了顿：“写快一点，没多少时间了。”
说完，“刷刷”地把练习册里空白的几页给撕了。
田正国被这一系列行云流水，毫不拖泥带水的操作震惊住，半天张着嘴，没有回过神。
“干嘛？”宋泽辰转头，瞥了一眼又转回去，叮嘱道，“撕得时候记得仔细一点。”
“你这不是第一次做了吧。”田正国瞪大了眼睛，头皮发麻。
“是吧，我这么做的时候你还在釜山玩泥巴呢。”宋泽辰思考了一下过往，从看见办公室里批发被卖掉的作业开始，他就愉快地发现了快乐假期的秘籍。
三月的首尔，夜晚还是泛着寒意。一豆灯光下，田正国看着宋泽辰奋笔疾书的身影，有棱角的侧面被夜色柔和，甚至脸上细小的绒毛都清晰可见。他张张嘴，最终并没有说什么。
就在这时，宋泽辰却转过头和他对视，眼珠像玻璃球一样干净剔透，清晰倒映出小小的自己。
田正国因为这样的意外不好意思地笑了起来。
“呀，正国。”宋泽辰从口袋里掏出一颗糖推过去，“我们和好吧。”
田正国的笑意慢慢收敛，显然没想到宋泽辰会把这个话题直接拿到明面上谈：“什……什么。”
宋泽辰撑着头：“明明知道你对英语不熟悉还没有好好照顾你，到了陌生的地方不能顾及到你的情绪，生气了之后因为觉得你是弟弟没有平等地对话来解决矛盾。”
宋泽辰比了个“叉”的手势：“宋泽辰，零分。”
“他们都说越长大，越没办法说出‘我们和好吧’这句话。我这个人脸皮从来就比一般人厚，所以由我来说。”
“但是希望下一次如果还有这样的情况发生，我们可以直接聊一聊，感情好像经不起太多的消耗。”
田正国垂下眼，揉了揉鼻子：“什么嘛，感觉又被你上了一课。”
“难道不是互相给对方上课吗？”宋泽辰伸出小指，玩起了小时候的幼稚游戏，“那就盖个章 吧。”
“哦好像太肉麻了，算了算了。”宋泽辰自己想了想，正打算抽回手，小指被田正国勾住。
“盖章 啦。”
几个小时过去，宋泽辰眼疾手快地托住田正国栽下去的脸：“正国啊，去床上睡。剩下一点我来写。”
等全部结束后，他收拾收拾了桌子，清扫了战场。要是被那几个哥哥知道他们一晚上的辛勤成果一定会得到一顿骂。
闹钟响后，宋泽辰哈欠连天地从房间出来，昨晚他只眯了一个小时。
田正国立马殷勤地递过一杯牛奶，上前给他按摩肩膀：“辛苦了辛苦了，下次我直接不写好了。和老师说我是练习生，老师应该会放过我的。”
宋泽辰有点无语：“你的觉悟真是越来越高了。”
另一边的金硕真、金楠俊等人不断地交换着这两个人终于不冷战不用殃及无辜民众的欣慰眼色。
眼神交流之激烈令人怀疑下一秒就有可能抽搐。
宋泽辰只当自己看不见，胡乱塞了几口三明治后便随意放下，正打算离桌，又马上坐下。
扫视过所有人：“这一次的月末考核很重要，从今天起大家大概要辛苦一点了。”
闵允其顿时抬头，对上宋泽辰的眼睛。其他人的注意也全被这句话吸引，把目光集中在他的身上。
“有些事情看公司的样子快要提上议程了。这个月大家辛苦一点，希望不要怪我多管闲事，尤其是舞蹈练习，我会和号锡哥一起盯着的。”
“我知道了，辛苦了。”金楠俊朝宋泽辰点头示意。
*
被田正国拉过来的朴知旻满心疑惑：“正国啊，怎么啦？”
“知旻哥，我有点不想出道了。”
“什么！”朴知旻差点跳起来。
“我在美国学习那段时间觉得跳舞很好，想去当专业的舞者了。”
朴知旻震惊到结巴，咽了咽口水：“其他人知道吗？”
宋泽辰知道吗？
看到田正国沉默的样子，他就明白了答案。
“正国啊，你已经坚持了这么久就这么放弃了不是很亏吗。专业舞者又不能唱歌，白废了你一副好嗓子。而且你是团队里很重要的一个人，大家都想你一起出道的。”
朴知旻感觉被苦口婆心的自己感动得快流泪了，努力克制住想晃醒田正国的冲动。
“而且你想想泽辰刚才说的话，他多希望大家一起出道，你这样他一定会难过的。”
朴知旻祭出了宋泽辰这个大杀器。
“对哦。”田正国有些犹疑。
“你再好好考虑考虑。你要不要去休息一会儿，你看看你的黑眼圈。”
快去睡，
睡醒了顺便就把这个想法丢进垃圾箱彻底删除了吧。
田正国被朴知旻一路推着走进了房间，再三保证自己会认真考虑之后，他在床边坐下。
摸摸口袋，拆开昨晚拿到的糖果，塞到自己的嘴里，清凉的薄荷味。
起身把剥掉的糖纸重新摊平夹到了书里。
那就当一天的专业舞者，明天还是渴望出道的练习生田正国吧。
第25章 八道江山
出道的计划逐渐提上日程，所有人都时刻绷紧着那根弦，甚至似乎轻轻一碰就能断掉。
金楠俊、闵允其、郑浩锡合作制作并演唱了一首由完成方言组成的歌曲——《八道江山》，发表之后意外地取得不错的反响。
《八道江山》宋泽辰只参与了作曲，没有参与最终录制和演唱。
宋泽辰每天都对路过的金楠俊、闵允其、郑浩锡三人大声哭诉：上天对我太残忍了，我做错了什么。
因为宋泽辰是在这首歌里注定没有存在感的土生土长首尔人。
因为宋泽辰不会方言。
准确的来说是会大邱、釜山、日山、光州、果川五地七人里偷师的融会贯通大杂烩低配版地区方言。
整首歌他能有底气吼出来的就是那句：呀。你在说啥呢。并且友情提供五种发音方式。
练习室里的休息时间地板上分散躺着众人。
宋泽辰刚想和走过来的闵允其说话，“呀”的咏叹调刚出口，脸就被毫不留情地按到一边。
宋泽辰口齿不清地嘟囔着：“我只是和你倾诉一下嘛，哥你好冷漠。”
闵允其觉得宋泽辰的脸尚有些婴儿肥，手感不错，又捏了好几下。
朴知旻在一旁笑到不能自理。
等闵允其走了，宋泽辰一屁股坐在朴知旻身边，模仿刚才的语调重新“呀”的感叹了一声。
这句完全就是朴知旻笑点的开关，马上令他笑得几乎倒地。
过了一会儿，他擦了擦挤出的眼泪，小声地说了句：“谢谢。”
谢谢你知道我紧张，才特意来逗我笑的。
不同于其他人，朴知旻的压力前所未有的巨大，练习生涯好几次他都面临被劝退的危机。为了这次考核，他几乎不睡觉，比之前更没命地投入舞蹈和演唱。宋泽辰担心这样朴知旻迟早会吃不消，心中一直忧虑，但又无法说出”你休息一下”的劝阻。
因为没有资格，
谁都没有资格去评判其他人值不值得。
“知旻哥最近进步很多呢。”
“真的吗？”
“嗯，尤其是定点你表现得最好，编舞的时候可以考虑你的这个优势。”
“好，谢谢泽辰。”
金泰涥瞧见两个人笑得眼睛都找不到的样子，赶忙凑过来：“你们在笑什么？我也想知道。”
“我夸知旻哥帅知旻哥开心呢。”
朴知旻拍了宋泽辰一下：“胡说什么？”
“我有说错吗？95年的哥哥都很帅啊。”说完，伸出两只手分别在金泰涥和朴知旻的脸上托了一下。
“泽辰这小子不得了啊。”朴知旻害羞地摸了摸耳朵，和金泰涥吐槽着。不仅察言观色一流，而且嘴巴抹了蜜一样，完全让人招架不得。
*
吃完晚饭后，八个脑袋准时挤到了电视机前等待SBS八点的社会新闻。
宋泽辰和朴知旻都默契地拿出了手机仿佛职业记者上身一顿狂拍。
“上镜胖十斤真的不是假的欸，平时看他们没那么肿的。”金硕真对比真人点评道。
“浩锡哥紧张了，嘴巴都呈‘人字形’了。”田正国观察到了这个细节。
“都紧张了。”宋泽辰细看了一会儿笑出声。
“上电视嘛，紧张是正常的嘛。”一旁的当事人三个人又兴奋又无奈，最后破罐子破摔选择面无表情地接受舍友的揶揄。
“哈哈哈你是怎么拍的能这么丑？”朴知旻看了眼旁边的手机屏幕，不禁笑出声。
“我也不知道啊，就那么随手一拍。”宋泽辰挠了挠头，对这样的成果自己也感到意外。
自带大头特效，还有好几张歪嘴的史诗性黑照。
“我劝你们不要太过分。”闵允其已经被闹得没有了脾气，歪在沙发上象征性地警告了一句，但是无人理会。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