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泽辰扭头,观众区的一个女生满脸泪痕哭得快要晕厥的样子但是手上的动作还是没有停下来。
很大力很真挚地挥动着阿米棒。
他张张嘴想要告诉她不要哭,像是从前那般把嘴角翘起来,把眼睛弯下去。
可是眼睛一弯一滴温热的眼泪就滚了下来。
他不喜欢在人前掉眼泪,因为皮肤白特别容易红眼眶,而且泪珠有了第一颗就会有第二颗。
宋泽辰忍住眼睛的酸意,轻轻揽过身边人,安慰一哭就很难停下来的忙内。田正国的眼泪在他的西装上留下一片深色的水渍。
轻拍的间隙还有空与同样在憋眼泪的朴知旻和金泰涥笑出盈盈泪光。闵允其和金硕真哭得泣不成声,队内最大的两位哥哥哭起来的威力比一般人想象得还要大,他似乎还听见了台下阿米的哭声。
宋泽辰是最后下台的,公司的摄像机一直跟着他们。
“我腿软,别拍我了。”
“我要哭了,别拍我了。”
他小声交代了这两句,找了地方随意坐下,不顾周围的脏乱,他觉得自己连站起来的力气都失去了,和摄像的工作人员打了个招呼示意他不要拍这里。然后平静地望着在摄像头面前讲话分享过往的闵允其和金楠俊,眼睛里全是泛滥的海水。
成员们三三两两对着镜头发表感想,宋泽辰撑起来说了一句后又重新一屁股坐下,对上了闵允其同样红得吓人的眼圈和了然又洞察的笑里。
宋泽辰露出一排整洁的牙齿,眨掉眼前的模糊,滚烫的泪掉落在他的手背上。
“哥,我腿软,没力气站起来了,让我缓缓。”
闵允其点点头,说出了《Fire》的最后一句歌词:“原谅你了。”
两个人对着傻笑。
宋泽辰环住自己的双腿,埋头把眼睛压在膝盖上,留给别人一个发顶,他的心里总有一股没有踏到实地的感觉,本来应该有的活力满满现在却如同通宵的疲惫,大概算狂欢到歇斯底里的力竭。
金楠俊蹲下身拥抱住他。他能听见两个人胸腔里共同的炙热心跳,像极了很久以前那个夏夜带着潮湿闷热的晚风的拥抱。
“哥你开心了吗?”
“嗯。”
“哥你轻松了吗?”
“不。”
第140章 兔耳朵
“走吧,和我一起出门。”
回到酒店,换上家常服,宋泽辰企图把黏在床上的田正国叫起。
“我不想去医院。”田正国耍赖地直哼哼。
“我们去看中医,看完再去玩,可以了吧。”宋泽辰明白田正国心里飞速运转的小九九。
“那好的。”田正国迫不及待地拉着宋泽辰急吼吼地准备出门。
穿了几条小巷,走进一家满是药香的老店。
“国儿你这一身肌肉啊,是拍《血汗泪》mv的时候和那些裸着上半身的雕像看对眼了吗?学他们以后一起手牵手做大卫?”
宋泽辰打量趴在那里接受治疗的田正国的浑身腱子肉,再思及从前清瘦俊秀的少年样,暗叹时光不再回。
“我喜欢运动嘛。”
田正国一句话就打败了宋泽辰未完的话。他弟喜欢就好,其他的何必计较那么多。
“行行行,我就是随口一说,没有不让你健身。”宋泽辰怕很在意周围人评价的田正国多想。
田正国没回应了,宋泽辰坐在沙发上随手拿来杂志翻阅了几页,觉得无趣后合上放到一边。
他绕到田正国的面前蹲下,和田正国平齐,只一看他就笑出声来。
“行了疼就喊出来。我是你哥又不是你需要保留面子的女朋友,你刚到首尔天天蒙被子里哭着的样子我到现在还忘不了。”
田正国在他蹲下的一瞬间没来得及进行表情管理,死咬嘴唇满头大汗,一瞧便知是忍痛忍的,死要面子活受罪。
“你没事记得那个做什么啊?”田正国气闷,“你难道不应该记住我帅气英俊的一面吗?”
“我会尽量的。”
“什么叫尽量,要必须好吗?必须!”
“好的,必须。遵命田sir!”
宋泽辰吐了吐舌头,做了个敬礼的手势,蹲太久腿麻索性一屁股坐下和田正国聊天。
“啊—————”
田正国还是不肯松口硬要忍着痛不想叫出声,全身细细密密的痛令他想动弹,被老中医按住躁动的他,最后终于张张口用低沉的嗓音宣泄自己的郁闷。
“你干嘛要在这里啊,快点走开,烦死了。”
“呀,这是恼羞成怒了就和我生气吗?”宋泽辰笑眯眯地应下了。
田正国看着一身清爽,干干净净的像电视剧里被打光偏爱的男主角的宋泽辰,再感受到自己全身汗津津的黏腻和药膏的臭味,没好气地顶了回去:“是啊!”
“我的心因为正国儿的无情碎了一地。”宋泽辰夸张作捧心状。
“你少和泰涥哥学这些有的没的。”田正国仍然是气冲冲的语气。
宋泽辰笑得没有芥蒂,挪了点身子往前倾,缩短和田正国的距离,彼此之间可以清晰地看见脸上的小痣和长长的睫毛。
“真的生气啦?”
田正国高涨气焰的火苗一瞬间被打压得低到了地平线以下,如同泄了气的气球,结结巴巴:“没.......没有。”
两个人的鼻尖都快要碰到一起去,田正国鬼使神差地大无畏闭眼,咽了下口水等待什么,半天没有想象中的反应,颤巍巍地睁眼。
宋泽辰重回最初的距离,露出小虎牙的坏笑。
“呀!”田正国懊恼地抓过一条毛巾砸在宋泽辰的脸上。
两个小时后,田正国神清气爽地围在宋泽辰身边蹦蹦跳跳,治疗使他松快了不少。
“呦,国哥不生我的气啦。”宋泽辰斜了身边的人一眼。
“我前面太痛了口不择言,麻烦辰哥大人有大量原谅我。”田正国笑嘻嘻地捏了捏宋泽辰的肩膀以示讨好。
“行了,我们去玩吧,你别讨好我了,我会付钱的,你今天出门根本就没带钱是吧?”
“对啊!”田正国回答得落落大方。
沿途买了一堆小吃,宋泽辰的手都被塑料袋勒出了红印,每次和这些人出来,不是很爱吃小吃的他就是在充当苦力。
七拐八拐,田正国凭着地图顺应自己的小心思找到了目的地。
“我要玩摩天轮!”田正国拉住宋泽辰打算错过的脚步。
“你在首尔还没玩够吗?来这里还要玩。”宋泽辰一脸无奈。
作为少女心的典型代表,摩天轮是田正国每一次去游乐园都要和过山车、海盗船一起必须玩的游乐项目,忙内信誓旦旦地认为自己这么玩兼顾了刺激与浪漫。
当然谁都知道这是为他的少女梦在挽尊,哥哥们看破不说破。
“香港的摩天轮和首尔的摩天轮不一样。”田正国执拗地不放弃。
“行,我们去买门票。”宋泽辰投降。
游乐场的工作人员不知道是不是看他们好看,免费赠送了他们两幅兔耳朵,两个人互相嫌弃地看着彼此推脱。
“你戴我就戴。”
“你戴我就戴。”
毫无意义地等对方先让步,当然宋泽辰是真嫌弃,田正国是假嫌弃。
大眼瞪大眼僵持好一会儿,宋泽辰读懂了田正国眼里的渴望率先让步。
“行,我戴了。”
“哎呀,既然你戴了那我就陪你吧。”田正国美滋滋地戴上兔耳朵现出原形,得了便宜还卖乖,宋泽辰懒得去和他计较。
摩天轮一寸一寸地往上升,宋泽辰把目光投向窗外,香港的夜晚和首尔一样流光溢彩,但异乡的风景总会因为新奇感比家乡好看上一分。宋泽辰饶有兴致地欣赏远处川流不息的车海。
“哇,大发。”田正国感叹道。
“和首尔有什么不同吗?”宋泽辰听见小小的惊呼语气忍俊不禁。
“在首尔的时候去游乐园还会想着工作,一直在算还剩多少玩的时间,玩得很忐忑。但是在这里觉得有我拥有了一个晚上的空闲,工作暂时离我很远,可以玩得很尽兴。”田正国思考片刻得出这样的结论。
“那可真好。”宋泽辰肯定了这个想法。
“你以前没有玩过吗?”田正国的记忆里宋泽辰除了节目需要几乎不会去游乐园。
宋泽辰的身影好像僵了一瞬又恢复原状:“我就小时候去过一次,后来就不怎么去了。”
“哦。”田正国似有所悟,知趣地不再提及这个话题。
两个人静悄悄地关注景色,宋泽辰留给田正国一个有兔子耳朵的背影。
“电影里说在最高处接吻可以幸福一辈子。”宋泽辰转过头,“要试试吗?”
田正国本来想上手抓耳朵的手立刻收回,刹那听见自己战鼓般轰鸣的心跳,他愣愣地和宋泽辰对视,那个人的眼睛被外面的光源反射,琉璃琥珀般通透,他的视网膜也因此一片灿烂的金黄。
田正国闭眼,宋泽辰的手按在了他的手上,完全的覆盖。
宋泽辰的手比他大了一点点,温暖干燥,在他闭眼的黑暗里他甚至能想象出掌纹的轮廓,但又被越来越炙热的呼吸夺走了注意力,嚣张地侵占他所有的思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