阎晟霖单手撑着方向盘,回头望了望直截了当表明意见的女人,当真是没有半点委婉啊。
秦淮恍然大悟,“对啊,还有你啊。”
“辛苦你了。”顾一晨道。
秦淮拍了拍阎晟霖的肩膀,“年轻人,全靠你了。”
“你们倒是真的看得起我。”阎晟霖靠边停车,“我走了,你们谁会开车?”
“我会开。”顾一晨打开车门绕到驾驶位前。
阎晟霖自上而下的审视她一番,“你确定会开车?”
顾一晨点头,“我相信你不会跟丢他们。”
阎晟霖站在汽车旁,嘴角叼上一根烟,“如果我帮你做好了这件事,你打算怎么报答我?”
顾一晨本是打算关车门,听他这么一说,迟疑了一下,她抬眸望着他,没有回复。
阎晟霖嘴角噙着一抹有预谋的笑,他道:“我给你时间想一想。”
顾一晨关上了车门,透过后视镜看了一眼迎风而站的身影,随后一脚油门,扬长而去。
阎晟霖瞧着消失不见的车辆,默默的点燃嘴角的烟。
车上,秦淮始终是有些六神无主,他慎重的说着:“我们现在要求交易,会不会也太明显了?”
“老师,如果我们刻意的忽略这件事,更容易被人怀疑用意,毕竟之前进入这个村里的外人,只有我们。”
“你的担忧是对的,但会不会给李洪造成麻烦?”
顾一晨也不敢完全保证李洪最后会全身而退,但她会竭尽全力的保证他功成身退。
“叮铃铃……”手机在衣兜里孜孜不倦的闹腾起来。
顾一晨连看都没有看一眼号码,按下接听。
“小姑娘,对方约我九点在老地方等着。”李洪大概是在穿衣服,听筒里的声音时断时续。
“我立刻赶过来。”
九点的太阳,莫名的开始变得晒人,看来是秋老虎来了,空气渐渐的变得干燥且沉闷。
李洪徘徊在马路牙子边,时不时会看看手表确定一下时间。
顾一晨换了一身男士休闲装,戴上能够挡住眼睛的鸭舌帽,再将头发高高的卷起来,活脱脱的像一个假小子。
李洪忍俊不禁道:“小姑娘你这么穿我都认不出来了。”
“别叫我小姑娘了,得叫我小伙子了。”顾一晨双手斜搭在裤兜里,观察着四周,“对方还没有来?”
李洪低下头望了一眼手表,“应该快了。”
话音一落,一辆商务车由远及近。
依旧是那天的那位男士,他站在车前,亲自打开车门,“两位请。”
李洪大摇大摆的坐上了车,按照规矩,对方递来了一个眼罩。
男子注意了一下旁边的顾一晨,保持警惕道:“这位是?”
“是我儿子。”李洪不假思索的回答,“做我们这一行的,迟早都是要接触这些东西的,我得让他提早适应,带他出去见见世面。”
男子没有再过多的询问,坐上了副驾驶位,“麻烦两位戴上眼罩。”
车子一路颠簸,行驶了大概两个小时顺利抵达村口。
顾一晨一下车便下意识的环顾了一下四周的情况,村口处站着几个身强力壮的青年男子,好像是在商量什么,每个人脸上都是表情严肃。
李洪压低着声音,“我怎么觉得今天这里的气氛有些怪怪的?”
顾一晨回复道:“少说话,跟着走就是了。”
男子领着二人来了墓地,还是和那一天来时的情况一样,墓里的东西无人动。
李洪笑脸相迎的一一查验着汝瓷,每一件都堪称完美,他是打心里喜欢这玩意儿。
男子公式化的说着:“如果李老板没有意见了,我们这边可以签货了。”
李洪点头,“我很满意。”
男子笑了笑,“为了安全着想,我们双方都得签售一份保密协议。”
“行,我知道规矩的。”李洪大致的看了一眼所谓的保密协议,无非都是在陈述一方反悔之后的利弊,像他们这种交易,确确实实是不能见光的。
男子将笔帽打开,双手递上,“合作愉快。”
李洪大笔一挥,行云流水般留下了自己的名字,“希望还能有下次合作的机会。”
“李老板是痛快人,我们当然也是率性人,只要我们手里有您需要的货,尽管开口。”男子收好了协议书,命人将所有瓷器搬运出去。
李洪站在一旁,一小步一小步的挪到了顾一晨身上,心脏莫名的揪紧,他道:“全部搬回去吗?”
顾一晨压了压帽子,“难不成你还想反悔不买了?”
李洪被吓了一跳,他刚刚才签了协议啊,这下子就反悔,对方还不得直接撕了他?
顾一晨走出墓地,阳光灿灿的落在她的眉间,有一瞬间的恍惚。
……
远在京城的私人别墅内,茶香缭绕。
程景祁正悠闲的坐在沙发上翻看着杂志,听着门外杂乱的脚步声,不以为意的拿起咖啡杯,刚刚喝上一口,来人便不合规矩的推门而进。
薛沛喘着气,大概是遇到了十万火急的大事才会忘了规矩一词。
程景祁轻撇了他一眼,语气冷冷道:“怎么了?”
薛沛平复了一下起伏的心跳,大步上前,“老板,枇杷村的工坊昨晚上被人私闯进去了。”
程景祁翻阅杂志的手骤然一停,却又很快的恢复了过来,他道:“这种事还需要我教你怎么做?”
“我已经让他们即刻转移了,可是方雨行动不便又不能暴露,所以我先暂时性的让人把他安顿在十公里处的泗水村。”
“这个老家伙最近又开始不安分了?”
薛沛点头,“他的工作量一天不到十只瓷器,还有一些出现了瑕疵,不得不报废,总共下来,他画出来的青花不到五个完整的。”
“得给他一点教训了他才会乖乖的听话。”程景祁放下杂志,扭了扭脑袋,“闯入的家伙有找到吗?”
薛沛突然噤声。
程景祁目光如炬的盯着他,“看来是毫无音讯了?”
“整个村子都找了个天翻地覆,却无迹可寻。”
程景祁冷笑一声,漫步走到薛沛面前,一双眼直勾勾的落在他的身上。
薛沛感受到一股无形的压力压迫着自己,连大气都不敢喘一下。
程景祁道:“都是废物。”
薛沛自知失职,低头不作反驳。
“吃一堑长一智,通知所有工坊一公里处安排警戒。”
“是,老板。”薛沛刚出别墅便看见一人同样面色凝重的跑来,看来也是遇到了天大的事。
姜鑫站在大门口,深呼吸了一下,一副视死如归的表情,仿佛下定了很大的决心,用力的推开门。
程景祁瞥了一眼门口处徘徊的身影,神色不悦道:“你又怎么了?”
姜鑫欲言又止,大概是知道自己这话一出口肯定会被打一顿,这么一想,他更加不敢说了。
程景祁放下咖啡杯,加重语气,“说话。”
姜鑫鼓足勇气,开口道:“之前失踪的那个守墓人我们找到了。”
程景祁坐回沙发上,满意的笑了笑,“人呢?”
姜鑫如鲠在喉。
程景祁闻到了不一样的味道,面色一沉,道:“你们丢了?”
姜鑫摇头,“被齐伍的人带走了。”
“啪。”程景祁直接将杂志扔在了男子的脸上。
姜鑫不敢躲,硬生生的被砸了一个准,他道:“齐伍的人抢先了一步。”
程景祁仓皇的从沙发上站起来,绕着茶几转上两圈,他猜不准齐伍究竟要做什么,但他很不安。
虽然说林相尹为了他已经跟齐伍闹掰了,但齐伍这个人阴晴不定,谁也说不准他对林相尹还有没有半分情分。
如果没有情分,他为什么要找那个守墓人?
如果有情分,他会毫不犹豫的封了林相尹的赌石路?
程景祁越想越是心烦意乱,他焦灼的将咖啡杯丢在了地板上,看着支离破碎的杯子,吼道:“给我想办法把那个人做了。”
姜鑫瞠目,让他们在齐伍眼皮子底下做掉一个人?
他们就算有三头六臂也不敢去齐伍面前杀人啊。
程景祁见他不吭声,吼道:“听见没有?”
姜鑫绷直身体,硬着头皮道:“是,老板。”
程景祁双手撑着额头,不顺心的事一件接一件,这绝对不是一个好兆头!
清风徐徐的吹过窗帘,有细碎的叮铃声散开。
山顶庄园,整个院子开满了灿烂的百合,一朵接着一朵,争相斗艳的绽放着。
院子正中心,有一个小小的喷泉,水珠洋洋洒洒的从小童的小嘴里吐出来,随后一串串的汇入池中,晕开一圈圈涟漪。
齐伍坐在椅子上,手里拿着鸟食,偶尔丢下几颗喂食着小鸟。
两名男子一左一右的挟持着另一名男子走进庄园。
被挟持着的男子面带惊慌,有好几次都因为害怕差点摔个狗吃屎。
齐伍听见身后的走动声,不以为意的继续投喂着鸟食。
“老板,人带来了。”
齐伍这才慢慢悠悠的拍了拍手,回头看向一脸络腮胡的中年男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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