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都来了,那就信他一次?
乔唯欢长长的呼出口气,刚巧听见傅妈在数落傅明朗:“多大年纪啦,还不找个对象,你让不让我省心?”
傅明朗干巴巴的乐,猛给乔唯欢使眼色,求她解救他于水火之中。
乔唯欢笑眯眯的转过头,“可不是,傅姨你可要多催催,明朗现在每天帮我养狗看家,快闲出草来,还不谈对象,我都替他操心。”
傅明朗:“……”
他蔫了吧唧的蹲到墙角,决心单独完成泡咖啡大业,免得被两个女人催婚。
傅妈说不动他,转头和乔唯欢话家常,“乔小姐,你的……老师,看着挺气派的,你们很搭啊。”
“……是吗?”
乔唯欢不知怎么的,脸上有点热。
现在想起来,于公于私,贺正骁都教过她不少东西,还有变相的“提携”,倒真有点老师的意思。
可是两个人同吃同住,睡都睡了好多次,还老师个球。
傅妈可不知道乔唯欢在想什么,顺嘴说:“是啊,仔细看还有点夫妻相……”
和老师有夫妻相?
这种禁/忌感是什么鬼??
清脆无比的一声“咔哒”,乔唯欢手里茶杯撞到水台,差点光荣牺牲。
然而几乎是在同时,客厅里传出一声尖锐的嘶叫。
既凄楚,又凌厉,比以往的每一次更哀恸。
乔唯欢的心底“轰隆”一声,呼吸滞住,想都不想的推开厨房门。
乔妈还坐在沙发上,没有挣扎、自/虐和伤人,虚弱的身体筛糠般不住抖动,抽搐的双臂死死的抱住肚子,眼睛里布满苦楚的红丝,可怕的窒息感让她张大了嘴,哀哀的叫出破碎的声音。
那几乎不是人类能发出的声音,更像某种濒死的动物发出的哀鸣。
近在咫尺的哀鸣,没有让贺正骁卓然的身躯移动分毫,他甚至没有回头,眼眸低垂,双臂撑住沙发扶手,以一种逼问的姿态,继续对瞳孔快要涣散的乔妈说:“已经发生的不会改变,现在占有的未必能一直占下去……夫人,你比任何都都清楚这两点。”
乔妈像是被人掐住了七寸,突兀的没了声音。
“妈!!”
乔妈浑身一震,灰蒙蒙的眼睛转动,看见乔唯欢冲过来,眼眶通红推开那个男人,死命的拉她的胳膊。
“妈……我错了,我再也不会这样了!”
乔唯欢强硬的拉开乔妈死扣手臂的指头,再紧紧的握住了。
“妈,以后我什么都听你的,你不想见我,那我就不来,你想见我的时候我再来……我答应你,以后没有心理医生,更不会有别人!求你了,你别再苛待自己……”
她抬起雾气朦胧的眼,离得这么近,她能清楚的看见,乔妈定格的表情上,绝望与恐惧纤毫毕现。
随后,乔妈的眼皮倏地合上,面容上的扭曲没有褪尽,手却绵软的垂了下去——乔妈昏了过去。
乔唯欢脱力般坐到地板上,全身僵麻,再也动弹不得,只能气息微弱的说:“……明朗,帮我把我妈扶到卧室,我没力气了。”
傅明朗飞快的过来,半路却停了脚。
贺正骁弯下腰,宽厚的肩背挡住傅明朗的去路,寒凉的长指拉住她的手腕,正要轻轻把人带起,手臂被女人一把推开。
乔唯欢面无表情的看着他,乌黑的眸子里,没有散尽的雾气凝成霜,冷冷的落在他身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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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0章 :疤(8)
她扶着扶手,缓慢艰难的跪坐起来。还想站起来,却头昏脑涨的,眼前黑了一下,重新坐了回去。
抬手捏捏眉心,低垂的视线里,看见男人笔挺的西裤动了。
贺正骁徐徐弯下腰,大手轻柔地揉揉女人的发顶,低缓的语调,喜怒难测的声音。
“别闹。”
客厅里忽而沉凉下去,冷冽的气流盘旋不散。
傅妈很有眼色,轻手轻脚的过来,和进退不得的李嫂、傅明朗使了个眼色。
“乔小姐,我们先扶夫人上去。”
傅明朗在原地踟躇一阵,最后不得不小心翼翼的抱起乔妈,一顾三回头的去卧室。
他轻轻把乔妈放到床上,正要出去,被傅妈一把拉住。
“你出去干什么?”
傅明朗拧着眉,看向卧室门,“我担心姐。”
“用得着你?”傅妈捶了他后背一下,声音很低的说:“愣头青,小两口吵架不能看,不然这架越吵越大……”
然而客厅里的两个人没有吵架,起码在傅明朗似懂非懂的关好门时,他们还没吵。
贺正骁满身冷肃的单膝点地,长臂伸出,要把女人从地板上抱起来。
乔唯欢突然就避开他,“别碰我。”
她去推男人的手,只是刚伸出去,手腕便被他的大手抓住。
“又闹脾气,嗯?”
乔唯欢觉得胸腔里一把大火灼着五脏六腑,快要焚干了她。
“我干什么都是在闹脾气?我就不能有脾气?”
她挣了挣,脱不开男人的桎梏,克制住四肢百骸里的流动的喧嚣,眼角眉梢又冷又静,“我说了好几次,不要伤害她,不要刺激她,你就让我妈崩溃,我还要高高兴兴的谢你?贺正骁,是你太没脸,还是当我没长心?”
落在侧脸上的视线倏地沉重了,千斤万斤的压下来,几乎扼住她的呼吸。
“伤敌一千自损八百,你就没有好的处理方式?”
贺正骁修长的长指捏住她的下巴,让她把脸转过来,“欢欢,我不是每次都会哄你。”
她是在等他哄吗?她是在质问!
好的处理方式,她没有,贺正骁有,可是这个男人干了什么?
说他不是故意的,打死她都不信!
乔唯欢气极反笑,乌黑的眼睛弯出锋锐的弧度,直视那双包含了夜色的眼睛。
“是,我处事不够周到,不如你,什么都能做,也敢做,想要知道的就会不折手段的了解,不管对面的人是活的还是死的。贺正骁,我是有多瞎,才会辜负我妈让你来见她,再让她崩溃一次!”
下巴上的力道突然大了,下半张脸都在疼,乔唯欢蹙起眉,两手抓住男人的手臂,“贺正骁,你放开!”
贺正骁低下头靠近她,手上力道不减,低沉的嗓音里充斥着无形的冰寒。
“欢欢,我只说一次,信我。”
乔唯欢抿起嘴唇,攥着他手臂的十指不住收紧。
“我曾经信过你……以后不会再信了。”
贺正骁弯起唇角,眼底却没有半分笑意。
说的那么绝,全然不给他一点机会,就擅自下了决心。
乔唯欢只觉得下巴上一松,随后一阵天翻地覆,她人已经窝进沙发里。
男人双手撑在她身边,冷沉的气息压下来,不留缝隙的围住她,不给她一点退路。
“乔唯欢,你扪心自问,什么时候信过我。”
长指拂开她的长发,露出脖颈上栩栩如生的黑色蝴蝶。
“除了在天台上的‘喜欢’,你对我坦诚过什么?信我,你信过?嗯?”
乔唯欢抬起眼,对上男人分明的下颚,以及夜色翻涌的眸子。
刚硬和冷冽,含蓄的藏在他的眉目间,好像能把她撞成飞灰。
乔唯欢不可置信的想,不是她在生气吗?为什么这个男人反而生气了?而且……
“你凭什么让我坦诚,凭我喜欢你?”
乔唯欢屈起膝盖,张大了乌黑的眼睛,皮肤好似盖上一层薄薄的白纸,脸上只有壁垒分明的黑和白。
“喜欢你让我觉得我很可悲,你怎么还能要求我对你坦诚?”
这是她的第二句实话。
她还说的很有道理的样子。
挡住女人长发的手指倏地落在她的脖颈上,霎时间让她的头皮麻了。
修长的手指,带着点寒凉和温存,不紧不慢的环住她的脖颈,一寸一寸和她的肌肤相贴。
动作越是缠绵,乔唯欢越能感觉到其中看不见的威胁。
她猛地开始向后缩,不受控制的喊出声,“贺正骁,你别碰我!”
抬脚就去踢他,被贺正骁轻而易举的抓住脚踝,毫无怜惜的向下一扯,大手沉沉地压住她的两条腿,制住了她。
贺正骁的口气愈发的温和,比情人的耳语更沙哑绵长。
“出口成刀,你的舌头就是刃尖……”
乔唯欢抬手去推,又被牢牢的握住双腕。
“贺正骁!”
她用一种固执又惊疑的眼神看他,浑身竖起的尖刺也只指向他,伤人又伤己。
这么吵下去没有结果。
贺正骁松开手,慑人的视线从女人的脸上离开,深邃的面容不带任何情绪,慢条斯理的起身。
乔唯欢大口的喘气,脑子发晕的闭上眼睛,感觉贺正骁满身冷厉地绕过她,听他平稳的脚步声越来越远,她连撑开眼皮看一眼的力气都没有。
她永远不知道这个男人的真实想法,不知道他为什么可以竭尽温柔,又寡情薄意到让她产生会被捏碎的错觉。
客厅里的动静说大不大,卧室里的傅妈和傅明朗完全没注意到。等他们出来,只见到乔唯欢窝在沙发上,没有贺正骁的影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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