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正骁抬手抓住墨绿色的壁球,长指轻轻地把球转了转,另一手解开外套纽扣。
“……嗯?”崔承川拿脖子上挂着的毛巾,擦掉脸上的汗,“你伤还没好利索,能打?”
贺正骁脱掉外套递给旁边的忠叔,尔雅地摘掉手套,接过佣人递来的球拍,干脆利落地发球。
崔承川摸摸下巴,退开几步,看贺正骁矫健地打了个几个来回,心里估摸着他身体好得差不多,心情可能不怎么样,不然会跑来这里打壁球?
能让他心情不好,只可能是和小蝴蝶有关系了。
不期然的想到夏洛蒂,崔承川眼色稍微的沉下去。
正想着,忽而听见贺正骁低沉的一声:“莫里斯,夏洛蒂不是牺牲品。”
贺正骁不疾不徐地挥动手臂,游刃有余地开口:“当初的决定,夏洛蒂做得很对。她不选你,是因为她有野心。”
崔承川脸色一僵,眉目可见的沉下去。
“……我知道。”
老德姆维尔的孩子只活下来两个,继承公爵位的人本该是夏洛蒂,是她觉得自己的格局不够大,心甘情愿的放弃继承爵位,嫁进了皇室。不过他们心知肚明,就算贺正骁没有继承公爵位,他也是德姆维尔实质上的领袖。
简单来说,是夏洛蒂从来都有选择,没人能左右她,一切都是她自己的决定。
眼见墨绿色的壁球飞速弹回,贺正骁突然收起球拍,抬手稳稳地接住,侧身看了崔承川一眼,“现在她要选你了?”
崔承川瞳孔紧缩,倚着墙壁的身子逐渐挺直,英俊的面孔上,所有的漫不经心顷刻消散。
他才反应过来,贺正骁刚才那句“牺牲品”是什么意思,看来是他和夏洛蒂在医院的对话传到贺正骁那里了。
……怎么做?
半晌,崔承川嗤笑了声,“几百年前的事还提……她选我就干?”
重新靠上墙壁,崔承川两手懒洋洋地放进裤袋,不闪不避地对上那道深沉幽邃的黑眸,“别和我来这套,你想问什么直接问,我和你有什么不能说的。”
贺正骁低笑出声,嗓音里的意味却是喜怒难测。
“你看开了。”
然而话音刚落,贺正骁轻巧地抛起壁球,手里的球拍紧跟其上,壁球迅猛地飞出,在半空划出道紧绷的直线。
壁球在崔承川脸颊右侧的墙壁上重重砸下,他眯起狭长的眼睛,看贺正骁把球拍递给佣人,随后笔挺地离开。
等到那门不轻不重的关上,崔承川擦掉鬓角滑落的新鲜的热汗,沉下嗓音问佣人:“这几天出什么事了?”
贺正骁缓慢地理好大衣领口,长腿迈进车厢,低缓的开口:“忠叔,把夏洛蒂和莫里斯身边的人查一遍,不要惊动他们。”
崔承川表现得很镇定,但是太镇定了。夏洛蒂就是他心头的一根刺,扎得太久,锈迹斑斑的尖刺让伤口难以愈合,无论什么时候提起,他都很难保持冷静。
现在崔承川能泰若自然的说这种话,必定是他和夏洛蒂发生了什么事,不会是突然之间茅塞顿开。
最近两个人碰面的次数屈指可数,看起来没什么事发生,那就从他们身边的人查。
忠叔心底凛然,想他算是看着三个人一起长大,也不希望见到那两个人背着贺正骁搞小动作。
……但愿一切都是猜测。
回到庄园,天色已然黑透。
苍穹被丝绒般柔顺的幕布覆盖,灯火通明的建筑和错落有致的星光,让夜色愈发的温柔。
透过深色的车窗,遥遥的可以望见,主卧的灯是开着的。
看贺正骁进门,佣人小心的弯下腰,“先生,夫人今天没吃多少东西,下午和晚上都只吃了半碗饭。”
还是她自己弄的。
贺正骁大步上台阶,“下午她干了什么?”
“夫人下午去了书房,我进去给夫人送下午茶的时候,看见夫人在看书。晚上吃了饭之后,夫人回了房间,没有再出来。”
佣人顿了顿,到底还是压低了声音说:“先生,夫人一整天几乎没说话,只是在要出去的时候,和门口的护卫说了一句。”
贺正骁脚步顿了片刻,才重新迈上台阶。
乔唯欢坐在小沙发上,腿上盖着薄毯,目不转睛的盯着窗外。听见开门声,她眼睫微颤,“你不用派人看着,我要是想走,会在走之前告诉你。”
她偏过头,“Lisi的登基大典是什么时候?”
贺正骁轻轻合上房门,略微垂眸,厚重的眸光落在她的小半张侧脸上,“后天。”
乔唯欢点了下头,余光瞥见贺正骁长指解开衬衫顶端的纽扣,她眉心一跳,掀开毯子从沙发上起身,“我去客房。”
忽而有冷沉的暗影覆盖而下,乔唯欢条件反射的退开,腿抵上沙发扶手,不由得重新坐下。
有力的手臂落在身侧的扶手上,乔唯欢抬手抵住迫近的胸膛,宽厚紧绷的,半温半凉的,从前十万分的熟悉,现在又觉得陌生。
贺正骁全然不顾她抗拒的姿态,长指握住她的手腕,微弯下腰,寒凉的嘴唇和细白的手指一触即分,“Sorry,昨晚我做得过分。”
乔唯欢抬起眼,轻声问他:“那为什么要做?”
就算他的对不起很难得,可事情发生了,事后再怎么歉疚,又有什么用?
推了推身侧的手臂,发现推不开,乔唯欢也就不推了,心平气和的说:“贺正骁,你应该知道,我现在没办法和你躺在同一张床上。”
贺正骁眸底的夜色轻微的涌动,放开她手的瞬间,她飞快的把手收了回去。
看贺正骁直起身,乔唯欢正要起来,蓦地被他拦腰抱起来。
昨晚的场景蜂拥而至,乔唯欢的胸腔里开始鼓噪,却开始浑身发寒,手指脚趾都蜷了起来:“你……放开!”
沙发和床距离很近,贺正骁大步迈开,直接将她抱到床上。
乔唯欢飞快的跳下床,然而她紧张得小腿开始痉挛,一个没站稳,又被贺正骁重新捞了回去。
“欢欢。”
贺正骁的嗓音低缓绵长,带着他特有的蛊惑的味道。
乔唯欢有一瞬间的恍惚,根本无法想象,他是怎么还能用这种温存的口吻喊她?
贺正骁大手掀开被子,把她全头全尾的盖进去,长指在她沁出汗珠的鬓角拂过。
她整张脸白得不可思议,嘴唇也在发青,反倒衬得眉目愈发的浓墨重彩。
乌黑的眼眸里,不经意的惶然,很深的灼疼了贺正骁的眼睛。
现在再说什么,她恐怕也听不进去。
倾身在她光洁的额头落下个吻,贺正骁不发一语地出了卧室。
等到房间里彻底的安静下来,乔唯欢重重的呼出口气。她缓缓的坐起身,弯腰抱住屈起的腿,把脸埋进手臂里,一动不动的坐了很久。
一楼客厅里,贺正骁从酒柜里拿出瓶酒,随后拉开椅子,慢条斯理地倒了半杯。
长指搭上杯壁,轻微的晃动间,杯里清透的酒液便起了层浅淡的涟漪。
------------
第75章 :心魔(4)
忠叔眼看自家少爷将杯里的酒一饮而尽,到底没忍住,“少爷,您的身体还没有痊愈,最好还是……”
“忠叔。”
贺正骁欣长的上身靠上椅背,屈起长指在杯壁上弹了下,在沉闷的“咚”声里,低缓的开口。
“我又做了件错事。”
声音毫无动容,然而沙哑绵长,低徊无限。
所以忠叔除了叹气只能叹气。
黧黑的夜还没有过去,曙光似乎遥不可及。
乔唯欢睁着眼睛到天亮,直到厚重的窗帘遮挡不住刺眼的日光,她才昏昏沉沉的睡过去。
再醒过来,天色已然暗沉下去。乔唯欢拖着僵硬疲乏的身体,勉强吃了些东西,觉得自己没有清醒多久,天又黑了。
贺正骁好像没回来,乔唯欢也不问他去了哪。
隔天清晨,佣人轻轻敲门,“夫人,您起了吗?”
乔唯欢擦着发梢的水珠,“进来。”
佣人将门打开一半,弯下腰说:“夫人,今天是女王的登基大典。”
英国王室历来举行加冕典礼的地方,都在威斯敏斯特教堂。
这座古老的教堂经历过一千多年的风雨,在流动的历史长河里,被洗涤得愈发宏伟巍峨。无论被多少任国王修改设计,它都能威严地矗立在伦敦西部。
乔唯欢从庄园到教堂,差不多要二十分钟。她打算提前一个小时出门,简单吃了点东西,换了条并不张扬的长裙,很是朴素的下楼。
忠叔正等在车旁,看见乔唯欢,他便拉开车门。
乔唯欢低着头拍拍外套,抬眼的时候,手势顿住。
后车厢里的贺正骁长腿交叠,冷肃深灰色的外套,将他侧脸的线条衬得优雅而深邃。
他略微看了她一眼,隔了些距离,加上车厢里的光线不够明晰,乔唯欢也不知道,他是个什么神情,心里又在想什么。
可能什么都没想,因为她没理由拒绝。
乔唯欢放下手,坐进车里的瞬间,敏锐的闻到很浅的酒气,不难闻,反倒有些醉人。她蹙起眉,下意识的偏头去看贺正骁,半路又僵住,转眼看向车窗外。
相似小说推荐
-
冤家,你别跑 (小石头吃桃子) 2019-4-14完结67别人说他俩是青梅竹马萧厉觉嗤之以鼻,什么梅什么马,她就是自己的小冤家要不,凭他小三十年的道...
-
影后养成手记 (肆贰老爷) 17k中文网VIP完结顾子庭在26岁生日当天出车祸死了。在她窝囊又怯懦的26年里,最大的梦想是成为一名优秀的演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