危寒树都宣布跟陈凉是男女朋友了，继续叫危老师，她有种差了辈分的感觉，还是改了称呼。
陈凉歪着头看她，“如何不一样？”
伊言煞有介事地说起来，“刚才我在警队的时候，听见有人喊他危队。他才二十多岁就当刑警支队的队长了，青年才俊，还有很大晋升空间。你再看他那辆车，他绝对不是什么普通出身的人。”
“而且大海一直在学校里喊他‘寒哥’，明显就是不想暴露身份。二十多岁的男人不仅不爱吹牛还这么低调，简直是极品啊，这种极品你招架得住么？”
“再说了，男人长得太帅靠不住，学校里那些狂蜂浪蝶你应付得了么？你听听他这个姓，一听就是个危险的男人。”
陈凉噗嗤一声笑出来。
“危楼高百尺，这个‘危’是高的意思，不是危险的意思。”
“啊，是这样吗？”
伊言的学渣本性又出来了，想了想，“总之，你真的考虑好了吗？这样的男人和你在一起，他要是想吃了你，你连骨头渣都剩不下。”
这句话竟然意外地和江平野的话重合了。
陈凉比伊言小一岁，未成年就像一条鸿沟，她完全没理解伊言所谓“吃了她”是什么意思。
“他是警察，是很正直的人，只会保护我，怎么会伤害我呢？”
“谁告诉你警察都是好人的啊？”
伊言一副恨铁不成钢的样子，“你啊……”
跟这种太单纯的小姑娘谈不了多深入，伊言索性洗了手，不再跟陈凉谈这个问题。
反正她是陈凉最好的朋友，有她在，谁都别想伤害陈凉。
陈凉傻傻地倚在洗手台旁，忽然幽幽道：“其实从他在天台把我救下来那刻，我就认定他了。”
伊言一愣。
说了那么多，她把这茬忘了。
对陈凉而言，还有什么比生死之际救过她的人更值得信任？
……
临窗的四人餐桌，左右两张长沙发座。
危寒树和韩连海对面而坐。
两个女孩去卫生间去了许久，幸好去之前已经点过菜了，这会儿陆陆续续在上齐。
两个当警察的男人，一看刚才伊言拉陈凉去卫生间的架势，就知道她们一定是去说悄悄话了。
这样也好，韩连海也有“悄悄话”要说。
“危队，你和陈凉真的这么快……”
他几乎天天跟着危寒树，危寒树和陈凉之间那点暧昧关系他一直看在眼里，可一下子变成了“男女朋友”，这也太快了吧？
陈凉还没成年呢！
危寒树端着白瓷杯子，里头是刚才服务员倒好的青麦茶，望着窗外若有所思。
他也没想到，会这么快。
在巷子里他说陈凉是他的女朋友，纯粹是为了骗老酒，让他放松警惕；
在车上他又那么说，是因为江平野显然对陈凉有意献殷勤，不怀好意，他是为了打消江平野的歪心思；
最让他意想不到的是，性格不算外向的陈凉，竟然当着满车人的面大大方方地宣布她和自己是男女朋友的关系……
这下子，好像有点说不清了。
危寒树也不知道怎么解释。
韩连海已经用那种打探的目光看了他很久了，大概心里在腹诽他老牛吃嫩草，质疑他身为警队队长的专业性。
“这件事有点复杂，你就别管了。”
看起来是危寒树主动，实际上主动权已经掌握在了陈凉手里。
连他自己都有点好奇，陈凉接下来会怎么做。
复杂？
韩连海用很“复杂”的眼神看他，从前经历过多少次大案，抓捕过多少穷凶极恶的嫌疑人，也没见危寒树说过“复杂”两个字。
他是南城刑警支队最年轻的一任队长，因为屡立奇功从省队空降而来，从来的第一天起，就没有人不服气他的业务水平。
现在他居然为一个小丫头的感情事，露出了不专业的神情。
韩连海提醒他，“你别忘了，陈凉的爸爸……”
“今天这顿饭是你和伊言约的，临时出任务，只能改在这里。不过你该干什么干什么，我会尽力配合补偿你的。”
危寒树一下子转移了话题。
韩连海果然上当了，想到他今天约伊言出来吃饭的目的，有些不好意思，“哪有想干什么，不就是想大家吃吃饭聊聊天熟悉熟悉吗？”
危寒树瞥他一眼。
背后，两个女生终于从卫生间出来了，一看到他们坐的位置，伊言飞快挤到了韩连海身边。
第31章 他的办公室
他们给两个女生留的是靠里的座位。
一来里面靠窗视野更好，二来服务员上菜的时候也不需要她们帮忙。
因为座位还算宽松，伊言没有让韩连海起来，自己就从他身体和桌子间的空隙挤过去了。
挤是挤得过去。
只是她人高重心不稳，又没个扶的地方，索性扶在韩连海肩膀上。
韩连海一抬头，面对的就是伊言精心打扮过后精致的脸，还有陈凉内心揶揄过的“波涛汹涌”。
脸，一下子红了。
伊言这样做，陈凉反而很不好意思。
倒不是因为她注意到韩连海的脸红，就算她注意到了，也只会单纯地以为是因为伊言靠他太近他才会这样。
她不好意思的是，伊言这个口嫌体正直的人，刚才在卫生间还警告她危寒树很危险，这会儿又拼命想让他们坐在一起。
被她一闹，本来可以自自然然坐在一起的，反而有些让人害羞。
危寒树原本坐得颇为随意，座位的空间是挺宽松的，可还是容纳不下他一双长腿，他只好往后靠在沙发背上。
这会儿注意到陈凉的羞窘，他起身走出来，让了位置。
陈凉强忍住说“谢谢”的冲动，小猫儿似的钻进了里头的座位。
一阵淡淡的香气从面前掠过。
随之微微掠起的，还有陈凉灰色百褶裙的裙摆，掠起的时候一扫，就扫在危寒树的腿上。
隔着一层西裤的面料，触感不太真实。
像被春天的柳絮拂过脸上，像是风拂的，又像是确有其物，叫人很想抓一把看看到底是不是柳絮。
危寒树心中涌起奇妙的感觉。
他也很想抓一把看看。
陈凉已经坐好了，纤长的双腿并拢，裙摆上的褶一个个排队似的，乖巧地贴在她腿上。
他坐下的时候，忍不住多看了一眼。
他们两这样并排坐着，韩连海忽然发出了然的笑声，“你们俩这样看起来很般配啊。”
危寒树看向陈凉，方才他的注意力都在她裙摆上，现在才发现她灰色的针织开衫里头，也是一件白衬衫。
看起来很学生气，却和危寒树一贯爱穿的白衬衫莫名相配。
陈凉没有看他。
本来就是她有意为之的小心思，不看，她也知道自己和危寒树很般配。
她还是解释了一句，“餐厅里面有点热，所以我把外面的开衫脱了。”
她说得合情合理，因为伊言不知什么时候也把外头的开衫脱了，这会儿里头露出的宝蓝色长裙，长长的袖子被她挽起半截。
淑女什么的，果然一顿饭就破功了。
韩连海却不觉得有问题，反而一直傻乎乎地冲着伊言笑，两人相谈甚欢。
陈凉胃口小，为了配合大家的食量，她吃得比较慢。吃的时候看到危寒树只夹他自己面前的两道菜，明显是很不挑食的吃法。
营养不均衡怎么行？
今天他救了她，她总得想办法报答才是。这顿饭是韩连海约的，她想请客不太可能，只能体贴地把自己面前的虾仁炒蛋夹给他。
“今天辛苦了，多补充点蛋白质。”
说完自己也不动筷，就看着危寒树吃。
危寒树也很给面子，一口就把虾仁吃掉了。
韩连海和伊言目瞪口呆。
这算什么？
明明是他们俩一见面就互加了微信，每天临睡前还在聊天，怎么现在倒成了危寒树和陈凉两个进展飞快了？
不仅确定了男女朋友的名分，看陈凉夹菜自然的模样，好像两个人已经谈了很久的恋爱似的。
确实很久。
从前世开始。
陈凉见他吃了，笑着转过头，才发现对面两人惊恐地盯着她。
她忽然发现，好像有什么古怪的东西混进来了，“别误会，是因为危警官今天救了我，我……我不是那个意思……”
她越解释脸越红。
陈凉才不是那种对刚刚确定关系的男朋友，就能做这么亲密动作的人。
她刚刚不是以女朋友的身份在给危寒树夹菜，只是作为被他救了命的人，糟糕了，这个问题好像解释不清楚了……
危寒树反而笑了起来，用最简单的动作化解了陈凉的面红——
他夹了一块蛋黄南瓜，送到陈凉的碗里。
“……”
这下，对面两个人又盯起危寒树了，眼里尽是“老牛吃嫩草”的鄙夷。
陈凉的脸更红了。
……
吃完饭两对分开行动。
主要是伊言想去逛街，韩连海乐意奉陪，陈凉不想当他们的电灯泡。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