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香玉看着眼前的两个人，似乎是无奈一般的摇了摇头。
“先不说时间已经隔了二十多年，我都记不全了。就是当年，他来看我们，也很少说什么的。”
“他每次来找我家那位，也就只是说一下以前在部队里的事。剩下的事，都不怎么提。我也不知道。”
李香玉已经苍老的脸上充斥着无助跟无奈。
穆影笙跟厉衍对视了一眼，厉衍先站了起来。
“抱歉，阿姨，打扰了。”
穆影笙跟着站了起来，她的神情十分复杂。有失落，有纠结。
明明已经找到的线索却是在这里断掉了。明明……
穆影笙脸上的情绪太明显，李香玉看着她的背影，低下了头。
“对了，姑娘。”
穆影笙停下脚步，李香玉的眉心拧在一起，似乎自己也很纠结。
“姑娘，当年的事，我真的都忘得差不多了。我男人死了之后，我也没心情。他的后事，还是几个工友一起在帮着处理的。但是，我男人在死之前，穆州来的时候，他们好像有点争执。那时我不知道他们争什么，但是隐隐约约听他们提过一个名字，叫华什么的。好像也是他们的战友。要不，你去问问他吧。”
“华什么？”
“对。叫什么华，还是华什么。我忘记了。因为那个人我不认识，就是听穆州跟我男人说话的时候，我也只听到两句。我男人说，既然你知道，为什么不去揭发？然后就听到穆州说，他揭发了也没有用。再后来我男人说，你为什么不去找华子。后来他们见我去了，就不说了。所以我也不太确定。”
李香玉搓了搓自己的双手：“我能想起来的，就这么多了。至于那封信，早在当年泡在水里，已经没用了。所以我真的没办法帮你更多了。”
“谢谢你，阿姨。”
穆影笙很是诚恳的道谢，她知道，李香玉经受丧夫之痛。她让她再回忆一遍当初的痛，是她太残忍。
“谢谢。”
厉衍也跟着道谢，不管怎么样。李香玉也算是提供了有用的线索。
而且她再一次向他们证实，不管是穆州也好，还是张友生也好，他们的死都不是意外。
从李香玉家里出来，穆影笙看了眼对方破旧的房子，看了厉衍一眼。
她跟厉衍最近几乎天天在一起，她一个眼神，厉衍就明白他是什么意思了。
找到李香玉的女儿，给她留下一些钱。又找到村长，交代了一番。
不说帮更多，至少，帮李香玉家里把他们那破旧的房子重新盖起来。
这个时候才是二零零三年，盖房子什么也不算贵。
花了半天时间，把李香玉一家的事解决了。能做的不多，也不想让李香玉太招人眼，只说是他丈夫以前的部队来看她。
大家都知道张友生曾经是当兵的，也没人怀疑。
安顿好了李香玉一家的事，穆影笙跟厉衍重新上了车，往京市的方向开。
这时，已经是傍晚了。这一天的奔波，穆影笙跟厉衍连饭都没来得及吃。
她拿起了车上的资料袋，若是她没记错，穆州那些战友里面，好像并没有一个名字里有华字的。
果然，跟穆州一起当兵的这些战友里面，十一个人里，没有一个人名字里有华字。
甚至跟华字发音类似的也没有。厉衍在开车，转过头看了她一眼。
“找到了？”
“没有。”穆影笙摇头：“这上面根本没有李香玉说的，名字里有华字的人。你说，会不会是她记错了？”
毕竟过了二十几年，记忆出现偏差也是正常的。
“我倒不觉得她记错了。我觉得有没有可能，因为方言的关系？所以表达得不是太清楚？”
方言？倒是有这个可能。可是河省的方言跟京市的语言还是有些相似的。
“华？花？桦？画？发？法？”
穆影笙又将那些资料看了一遍。她刚才念的几个字，都没有。
“还要回去再问吗？”
穆影笙摇了摇头：“不用问了。再问也问不出来了。”
将那些资料放下，她揉了揉眉心，看着远处已经开始西沉的太阳，神情有些纠结。
“现在并不确定，李香玉说的就一定是战友。”
穆影笙出于理智分析：“有可能是他们共同认识的一个人。不一定是战友。”
“对。”厉衍认同她的话：“所以，到底这个华子是谁，还可以去问问穆州跟张友生其它几个共同的战友。”
穆影笙看着眼前那份资料，从昨天到今天，她都已经看了好几遍了。
上面的人名，她并不多都记下来了。
“穆州这些战友，大多数都分配在其它地方。分配在京市的，只有两个，可是这两个，后来工作调动，现在也不在京市。离我们最近的一个，也在安省，如果要去，至少来回要两天的时间，对方还不一定知道。”
至于其它的，就分配得更远了。天南地北的，如果想全部找齐，问清，没有一个月时间根本拜访不完。
第252章 人心是很复杂的
“我们只有四天的假，现在已经过了两天了。”
还有两天的时间，根本不够。
厉衍的神情有些严肃，四天假，看着很多。但是他们下个月要去缅国边境一趟，在那之前，他们整组人要一起关于行动的方案做一些布置。
“下次吧，等从缅国回来，估计那两个在京市工作的人，我们再去拜访一下。总会有线索的。”
“恩。”穆影笙点头：“不急。急也急不来的。”
她其实是真的好奇，也是真的想查清楚。本来只以为是单纯的寻亲，现在却变成了找出真木目。
她不知道穆州无辜不无辜，但是张友生却一定是无辜的。
两条人命，她的身世。她的父母到底是什么人？穆影笙毫无头绪。
“确实急不来。不过，等我们回去之后，还可以通过查询当年的一些重大事件，来找一下，看看有没有什么蛛丝马迹？”
穆影笙看着厉衍，这倒也是一个办法，不过：“那个时候的信息传播并不广泛，只能是找报纸，跟当时的电视新闻。这些要去哪找？”
“我知道。”厉衍看了她一眼，又看了看无言已经慢慢暗下来的天色：“今天太晚了，我们回京市先休息一个晚上，明天带你去。”
“好。”穆影笙没反对，这一天下来，她的身体能坚持，但是却有一种淡淡的疲惫感。
还有茫然，她甚至开始去思考。她的父母，会不会是什么十恶不赦之人？
脑子有些混乱，她突然开始有些不敢面对，那个可能的答案了。
………………
厉衍跟穆影笙回到京市市区时，已经是晚上了。
“要不要跟我回厉家？”
厉衍看着穆影笙，她微微蹙眉：“方便吗？”
“没会不方便的。我奶奶跟爷爷你也见过了，我父母你也见过了，还有什么好怕的？”
“也不是怕。”穆影笙倒不是不想跟厉衍回家，而是跟去厉家比起来，她更想去穆贵和那里：“我本来想去看看我爸的。我想问一下他关于当年的线索。想看看他还有没有更多的信息。”
“那我先送你回家吧。你问一下你爸爸。”
厉衍想了想，特意吩咐了一件事：“你可以把你堂叔是出车祸的事，告诉你爸爸。然后看看他是什么反应。”
穆影笙眨了眨眼睛，几乎是一下子就明白了厉衍的意思：“你是说，我爸可能知道一些什么事，但是他隐瞒了？”
“不一定。但不排除有这个可能。”
厉衍不想把人心想得险恶，但如果有那个万一呢：“举个例子，如果他不想你找亲生父母，怕你认了亲生父母之后不认他。也是有可能说谎的。”
“我爸不会的。”
两世为人，穆影笙对穆贵和这一点信心还是有的。
“不管有还是没有，你去问问就知道了。”
厉衍看着前面的红灯，转过身，将她的手放到自己的掌心：“我知道，你相信你爸爸。我也不愿意把人心想得很险恶。但这个世界就是这样。人心往往是最难猜测的。”
穆影笙的唇抿成一条直线，最终并没有反对厉衍的话。
…………
穆贵和的住所，在离穆凯大学很近的一个小区里。
这里现在房价还不贵，地理位置也好。来之前，穆影笙就跟穆贵和说过了。
厉衍没上去，见家长什么的，挑个更正式的时间跟场合会比较好。更何况他今天空手而来，什么都没准备。
下了车，穆影笙直接就要上楼，厉衍突然叫住了她。
“怎么了？”
停下脚步看着厉衍，他下了车，在穆影笙面前站定。
在她还没有反应过来的时候，他突然伸出手，紧紧的抱住了她。
“……”穆影笙愣了一下，厉衍抱紧了她，侧过脸，唇息落在她的耳边。
“不管你找不找得到你的亲生父母，也不管你的父母是谁。你都是你。独一无二的穆影笙。”
穆影笙没法反应，她怔怔的任他抱着，几乎是一瞬间就明白他的意思。
“我知道。”
“哪怕你父母真的是你担心的那样，也不会影响任何事情。所以，不必为此纠结。”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