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和沈新见面，是十多年以后。
“寥寥几面算什么青梅竹马。”林浅榆眼泪滑出眼眶，浸透枕巾，她别脸，面朝内，声线喑哑：“我和他才是青梅竹马——”
林浅榆哭着说后半句话。
沈新微怔，人坐在沙发里一动没动。
医生来时，林浅榆脚后跟痛得抽筋。碰，就钻心疼。
沈新不方便留在房间，交代了几句人就出去了。
医生戴好手套：“姑娘，你忍忍啊，我先检查。”
“苏医生。”林浅榆手指揪着枕头，眼眶红肿：“我疼。”
医生点头：“好孩子，我给你打支封闭针。”
“——嗯。”林浅榆单手卷过枕巾，借力挨痛。
手边，她的手机响了一遍又一遍。
蔡正熙来电不断跳跃在她视线前。
“姑娘，电话重要吗，可以现接。”苏医生说。
“不重要。”林浅榆抬指滑下，挂断。
于是，蔡正熙打一遍，她挂一遍。哪怕放之不管任由手机响，林浅榆也做不到。
因为她不想看见蔡正熙这三个字。不是生气，是难过。
扎心，鞭笞。
阔别五年。
在重逢的这两个多月。
这是第一次，林浅榆对他有私人情绪。
不管之前她签约蔡正熙，有多少不愿意，她都秉职照顾好他的所有工作和私人生活。
但这次。
林浅榆不想戴面具了。
——
桦苑公寓高层。
蔡正熙坐在客厅沙发，一遍遍拨打同一个号码。
一次次被挂断。
终于在数次后。
对方手机处于关机状态。
蔡正熙攥紧机身，身后外景夜色如墨。‘咔嗒——’开门声起。
萧川进屋，看见蔡正熙还坐在那里，放钥匙的动作不由得微滞。
蔡正熙眼眸清冷，看得萧川后背发凉。他强行扯出笑意：“李羡酒量太好，我可喝不过他——”
萧川换好鞋，对他笑道：“早点休息。我先去洗个澡。”
“你骗我。”蔡正熙的声音比后半夜的夜风更凛冽人心。
“磞——”
手机摔在萧川脚边。
机身顿然四分五裂，碎滓碰了满地。花岗岩地板砖被摔出个残缺。
手机屏幕碎渣掷到萧川拖鞋上，穿透棉质，扎进脚背。
萧川疼得没出声。
蔡正熙起身往门走。
“正熙，正熙！”萧川顾不得痛，反身拽住他。“我说。”
萧川气息极其不均匀，整理思绪后，才开口：“齐杉今晚带走了浅榆，不过没出格！”
萧川看到蔡正熙眼里的冷意。忙说结果。
“沈新去得及时，救走了人。”
“她在哪儿。”蔡正熙问。
“在，在沈老板家呢。叶铅也在，都陪着，说后半夜艾绘也要过去看着。浅榆筋膜炎复发，很严重。”萧川如实说。
蔡正熙：“封真，在哪儿。”
蔡正熙步子已经迈出玄关，萧川拼了命拉住他，清口道出：“齐杉被废，胳膊和腿都难保。封真连夜带他转去上海医院。人已经不在北京。”
“为什么瞒我。”蔡正熙不可思议地看着萧川。
半晌，萧川吞了吞唾沫。
“怕你出事。”他说。
——
夜已经很深了。
蔡正熙站在阳台，一支支点烟。指间烟尾明暗交替。
有点衬她校裙上的斑驳光影。
“林浅榆。”
“喏？”女孩儿裙角被风微微卷起，一双白皙笔直的腿。
他双手插在裤袋里，启唇：“过来。”
“哦——”
“去你家吗。”她低着头，看自己湿掉半只的鞋子，发愁。
蔡正熙视线和她落在同一处，回：“嗯。”
作者有话要说： 上章大家很帮忙。感动。狗要加点糖。
床糖那种。
第26章 勾引
“蔡正熙, 我好喜欢你，我想和你做，爱。”林浅榆——
《寸撩寸吻·性启蒙篇》
11月，覃市。
南方的冬天与北方不同。
阴冷，湿润，没有暖气。
林浅榆就读于覃鄠私立学校。覃市经济实力自古来就雄厚。近两年，名字在6个计划单列市里，将来可能会申请为直辖市。
它本来就历史悠久嘛。
在大俞时代，它叫覃城，隶属鄠县, 上承潘江府。
当时潘江府与广江府，有条共同流域, 所以并称‘一江两府’。
覃市古代杰出豪商代表人物：两府财阀首席官, 沈耽。
他还被收入覃市历史人物册本，以及私立学校的读物课本中。
所以这里的有钱人, 遍地。
但林浅榆很穷。
林浅榆在这样的私立学校读书，外表光鲜。可惜口袋里常常连五十块钱都没有。
枯燥的数学课。
望着同桌用来铺面的中学课本，半天连眼睛都没眨一下。
嗯, 林浅榆在发呆。
为什么沈耽的画像好丑。不是财神爷嘛, 穿得不太好看啊。
“他是白手起家, 年少轻狂。”同桌是名副其实的富三代小爷，说话声音好听，很招小姑娘喜欢。
林浅榆：“哦。”
忽然。
“林浅榆。老师来了。”后桌捅捅林浅榆的后背，好心提醒。
惯性的, 林浅榆不动声色直立起上半截身子，视线挪回黑板。
乖得不像话。
“哪有老师？”林浅榆被骗了，转回身，一本正经问她。
“嘻嘻。”戚晚眨眨灵动的眼睛，用小半本书挡住自己的半张脸，反问林浅榆，“下午跳远联谊比赛，你去吗。”
林浅榆：“不去啊。”
“你不去吗？”纪小爷把笔一抛，完美扎进笔筒。笔杆碰撞声，混着他磁性的声线：“有我唉。”
“——”林浅榆点头：“那好吧。”
林浅榆这么爽快地答应。并不是单纯去看纪乔。
大家都传开了。学习部的学长今天轮值去比赛当裁判。
她是去看蔡正熙的。
所以和戚晚来到操场，趁她和一群男生打成一片时，林浅榆人就溜走不见了。
今天市中心温度很低。冰冷的空气，吸进喉咙都冻脖子。
尽管如此，林浅榆还是准备轻装上阵。
说着连当观众都不来的林浅榆，背地里却是偷偷报名参加比赛。
她拎着衣物袋子往操场公厕走。换好秋衬衣，下半身穿件宽松的五分裤，运动鞋。
露一截儿雪白的小腿。
很养眼。
只是不过几分钟，鸡皮疙瘩都被冻出来。
她看了看镜子里的女孩儿。脸腮红润有光泽，以及鼻尖一滴晶莹。
嗯。她被冻出鼻涕。
林浅榆双掌合一放在嘴巴前，轻小哈着气出来。
操场有四个沙坑。这次比赛用三个。林浅榆的女子组在第二号。她远远就看见校衣领口夹着工作牌的蔡正熙。
手上拿着计分板，正站在二号沙坑旁边。
林浅榆心情是愉悦的。
“好啊，你说你不来，原来根本就是比赛选手！”戚晚和朋友闹完，不知道从哪儿冒出来逮住了林浅榆，声调很高，勾着林浅榆的脖颈笑问。
“是不是偷偷来勾引蔡正熙的，嗯！”
天。
戚晚这个大嗓门。
操场空旷，声波可以传很远。所有人的视线都往她这边投过来。包括蔡正熙。
林浅榆远远和他对视。男生眼神薄性清冷。看过她，又漠不关心地移开。
林浅榆不由得再打了个哆嗦。
自认倒霉。
忙低下头，抿着唇。
将戚晚咋咋呼呼的手臂从自己肩膀上拿下去，小声否认：“哪有。你不要乱讲。”
“还敢骗我，心机女孩林谆。没用的。”戚晚凑近她的耳朵笑嘻嘻地说：“你家蔡正熙走啦。他是高二男生组的裁判啦。”
“啊？”林浅榆瞬时抬起头，眺望过去。
失措的小眼神瞬间暴露女生的桃粉色小心思。
“哈哈——”戚晚幸灾乐祸地在旁边笑。
林浅榆握紧了衣物拎带，嗯，她想要退出比赛了。
“一年9班林浅榆。”体育老师照着比赛花名册念名字。
“到。”
“快点，过来戴号码布，磨磨蹭蹭耽搁时间。”男老师的脾气真不好。
林浅榆心情更糟糕。她原本打算好好表现的，但是这下看来，没必要了。
自己抽签，被安排到了倒数几个号码布。
还真是雪上加霜啊。
戚晚看林浅榆还早，就撇下林浅榆，拿着手机跑去男生那边，去给纪乔助威呐喊。
在林浅榆的角度看过去，嗯，像个布谷鸟。
不是贬义词。
就是可爱，然后，闹腾。
林浅榆坐在铁架第一格，双脚搭在地上，躬着身子，蜷缩取暖。等待着自己比赛时间到，然后轻轻跳一下。完成这次失败的任务。
有点冷。
林浅榆后悔穿太少。
“喂，同学，你很苗条啊。”很近的戏谑声。
“哪个班的啊，你。”
林浅榆抬头，几个勾肩搭背的男生刚好经过，最帅的那个冲林浅榆微笑：“加个联系呗。”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