餐厅里的曲子主要是个背景,没太多的技巧,不能影响客人吃饭。谢易之对这类声音并不在意,只要他们不让自己耳朵难受便可。结果在等待上菜时,他余光扫到上面的人,眼神一凝。
片刻后谢易之蹙眉,钢琴弹得不错,怎么二胡拉得那么难听?
一曲过后,站在旁边的老板很满意,却看到黄啾啾要下来,连忙上前:“怎么了,不继续?”
“为什么要继续?”黄啾啾愣住。
“小朋友,周五你在这里表演一个小时,时薪我不会少给你的。”老板以为她不满意这里的环境。
“什么表演?”黄啾啾无措道,“我只是来吃饭的。”
“老谷不是推荐你来这当钢琴师吗?”老板‘啊’了一声,疑惑道,他以为黄啾啾是素竹乐团的后备役。
“指挥只是推荐我来这吃饭的。”黄啾啾也明白过来中间有误会。
正说着,谷城敬正好打电话过来,餐厅老板连忙接通:“老谷,你有啥事?”
“一个女孩子有没有拿着卡去你那餐厅吃饭?”谷城敬看着怒目而视的老爷子连忙问着。
“有的,我以为她是你推荐过来的钢琴师,还让她去弹了一曲。”餐厅老板一头雾水道。
谷城敬一愣,仔细回想后怒道:“想什么呢!啾啾她是我们乐团的成员,你请的起吗?”
餐厅老板也有些尴尬:“这不是误会吗?”
谷城敬也不多说,直接表明自己的来意:“她的账我来付,你让她吃了先回去。”
回来后老爷子在家中说起黄啾啾,结果他一说自己让黄啾啾去这家餐厅吃饭,谷鸿良便火了:“啾啾哪里来的钱,你让她去那里吃饭?”
老爷子虽然和黄啾啾相处时间不长,但是啾啾那孩子什么都摆在脸上,特别乖,肯定不会拂了谷城敬的好意。老爷子虽然自己家庭环境好,不代表没见识,何况这么多年他又喜结交朋友,自然明白这家餐厅不是黄啾啾能负担的起的,立刻敦促谷城敬趁人还没吃完把钱给垫了。
“你还把我当陌生人呢?”餐厅老板无奈道,黄啾啾就在他面前,老板也不好说这种事情,三言两语打发掉谷城敬,“知道知道。”
挂掉电话,餐厅老板立刻道歉:“真不好意思,我误会了。小姑娘你今年多大了,居然就是老谷乐团里的人啦。”
黄啾啾看了一眼老板,觉得他殷勤的过分了些,但还是好声好气道:“ 二十二。”
“哎呀,年少有为,年少有为。”餐厅老板钱多,没别的爱好,就是特别尊敬这些音乐家。
老板不收钱,黄啾啾无法只能离开,没走几步,一道好听的男声忽然响起:“为什么你二胡拉得那么难听?”
谢易之抬头看向黄啾啾,他向来不是个多事的人,甚至黄啾啾于他还是个陌生人,他甚至都不知道她的名字。只是这人……谢易之再一次仔细看着黄啾啾,她既负责素竹乐团的定音鼓,就代表天赋不差,至少过得去。现在听来钢琴也弹得不错,怎么二胡那么难听,已经脱离了正常难听的范围。
“我天赋不好。”黄啾啾认认真真道,眼中一片真挚。
“……”天赋不好,能进素竹?谢易之只当黄啾啾是故意的,便不再开口。
黄啾啾也不在意,重新往外走去,等出了餐厅又回头看了一眼。她觉得这几天老是看到谢易之,就是不知道希月怎么样了。应该过得不错,黄啾啾感觉这里的乐团很好,希月又讨人喜欢,又有这么多厉害的人,一定很开心。
而另一边挂掉电话的谷城敬才反应过来:黄啾啾不是打击组的,怎么还会弹钢琴?
第8章
大部分即便是夜里十点,华恒道依旧热闹,声乐飘扬。这里待遇好,黄啾啾无需做其他杂活,因此多出许多空闲时间,她便坐在阳台上听毕朱给她的MP3,里面有很多交响乐曲。
之前被谢易之敲门警告后,黄啾啾不太敢晚上练习,即便练习也只是锁好门,关上窗之后。可她又爱极自然的微凉风声,总要站在阳台上。
一眼便能望到对面的阳台,谢易之没有站在外面,应该是在练小提琴,黄啾啾看着玻璃上的人影想。
自己是学过一段时间小提琴的,那时候叔叔和婶婶还算待她好。希月要学小提琴,叔叔便让自己也一起去学,说是两个人有照应。
黄啾啾那时还小,不过才九岁。叔叔出钱让她去学小提琴,她自然会全力学习。因此教小提琴的老师在婶婶来接他们的时候,总会夸上黄啾啾几句,说她未来前途不可限量之类的话。
一次两次,婶婶倒也正常的笑着,等到了后来从没听说过老师夸奖黄希月后,一切就变了。
黄啾啾本来便寄人篱下,对大人的情绪相当敏感,学小提琴时便不再用心,有时还会故意学不会。后来老师也渐渐不再提之前的话,反而是黄希月被老师看到了。
这样不到一年,叔叔便为难的对黄啾啾说道,家里要供两个小孩读书,如果要在供两个人学小提琴,实在负担不起,只能是谁学的好就供谁。
黄啾啾自然答应,宽慰叔叔自己喜欢二胡,可以练二胡。
“学二胡也要钱。”一旁的婶婶不禁皱眉。
“可以自学的。”黄啾啾指了指自己的二胡,“妈妈以前教过我。”
如此,这事便了了一段。
大半个月过去,足够时间熟悉乐团的风格以及华恒道周围环境。
“啾啾,啾啾……”毕朱收拾好东西正想出去,发现黄啾啾站在训练室门口发呆,忍不住喊了几声。
华恒道一楼的训练室大部分只有一条走廊,直通外面街道。
“……毕朱学长。”黄啾啾回神,“怎么了?”
“你站在这干嘛呢?”这不是毕朱第一次看见黄啾啾发呆了。
“笛声。”黄啾啾两眼弯弯,显然很开心,连嘴角处的梨涡都笑了出来。
毕朱探出头仔细听了听,疑惑道:“哪里?”
华恒道白天更热闹,什么声音都有,就现在毕朱已经听到钢琴,圆号,小提琴还有架子鼓的声音。
“可能太远了。”黄啾啾极其自然说道,长大一些后她便知道不是所有人都能和他一样,听清楚很多声音。
毕朱也不在意:“啾啾,我听指挥说你不是定城本地人,不出去转转吗?”
黄啾啾除了每周四上午雷打不动去公园练二胡,其他时间一直呆在华恒道,毕朱都替她憋得慌。
“这里的声音很好听。”黄啾啾指了指周围说道。
“好听也没必要天天听,再说以后有的是机会听。”毕朱不断怂恿黄啾啾出去转悠。
素竹乐团年龄普遍在24以上,在黄啾啾没来以前,毕朱是团里最小的人,总是被看成小孩。如今黄啾啾一来,局面瞬间转变,毕朱看着黄啾啾就美滋滋的。同时还想做一做大哥的样子。
黄啾啾向来不会拒绝人,最后只能被毕朱忽悠着出去。
“等过了一段时间,你肯定会腻歪华恒道的。”毕朱在传授自己的经验之道。
两人离得近,毕朱又手舞足蹈的,旁人看了自然认为他们很熟悉。
至少在黄希月乍一看是这样的。
黄希月虽练琴勤奋,但也避免不了女孩子爱玩乐的心,尤其定城又比她之前去过的地方要繁华不少。这些日子她和团里的女生总是约着一起出去,父母也打了不少钱过来,让她不要节省钱。
和团里的人约着出去玩了一上午,正说说笑笑往公寓走去,黄希月一抬头便看见两人朝他们方向走来。
原本以为只是路人,结果两人走近之后,黄希月却发现其中一个人像极了黄啾啾。
黄啾啾正转头看着毕朱讲话,并未注意到对面的黄希月。
等到两拨人靠近后,黄希月震惊的开口道:“啾啾?”
黄啾啾听到有人喊她名字,不禁扭头看过去,脸上立刻露出惊喜:“希月?”
黄希月心中却只有惊没有喜,她冷静下来:“啾啾,你怎么在这?”
不等黄啾啾回答,周围枫叶乐团的成员开口打招呼:“毕朱去哪?”
“带我学妹出去溜达。”毕朱得意道,这里的乐团习惯性叫学长学妹的,现如今好不容易来了一个比自己年纪小,又后进的黄啾啾,他恨不得在整个华恒道都炫耀一遍。
“哦——”枫叶乐团的一人拉长了声音道,“新进来的定音鼓手吧,你也就会占别人便宜。”
“认识认识,我们团超强定音鼓手,黄啾啾。”毕朱得意的恨不得将鼻孔朝上天。
“下次赛场上见。”枫叶乐团的人撇嘴。
黄希月听得一阵糊涂:“啾啾,你怎么成了定音鼓手?你会敲吗?”
在她心里黄啾啾不过是个只会敲敲三角铁,学了十几年二胡也学不好的音乐废柴。
“这你什么人啊?”毕朱悄悄靠近黄啾啾耳边问道,“说话什么语气?”
“我妹妹。”黄啾啾扭头对毕朱说了一句,又看向黄希月,“希月,你换手机号码了?电话总打不通。”
这些天黄啾啾一直想告诉黄希月,自己留在了定城,也在华恒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