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榕小声回了一句晚安，而后就要关门。
门快关上的时候，她从最后那一点缝隙里看到他还站在那一动没动，又忍不住重新拉开补上一句别忘了擦干头发再睡觉。
言朝晋站在楼道里，想说一定会的，可惜第一个音节还没出口，面前的铁门就哐的一声关上了。
他抬手摸了摸自己的鼻尖，笑得再开心不过。
第二天是周一，按惯例有升旗仪式和国旗下讲话。
而刚开学的第一个周一，国旗下讲话都是交给高三学生代表的。
这个代表就是唐榕。
没办法，常年稳坐第一的周一则翘课过于频繁，这在学生中完全不是秘密，让他来当这个代表，那教导主任可能会气得提前退休。
事实上，唐榕一点都不喜欢这个额外工作，因为它的仪表要求格外严格。
所以每到周一，她就得被迫把整套校服全部穿好，冬天还好，夏天这么热，穿一天质量差劲的闷热衬衫，实在是很毁心情。
她不喜欢，她的朋友们却很喜欢。
“这个衬衫是丑了点，但是夏天配的是短裙啊，你的腿又长又细，穿这个短裙连膝盖都到不了，好看死了！”
“是啊，都不用改短。”
唐榕：“……”
她低头看了一眼自己身上的裙子，说明明大家穿着都差不多。
“不，你这种天空树不懂我们矮个女孩的痛！”
几个人说说笑笑回到教室，从校服聊到暑假见闻，再到即将，不，已经开始的高三生涯。
曾经会在体育课时躲在厕所里抽烟的四个小太妹都开始为学习忧愁，聊到最后，居然集体开始唉声叹气。
唐榕只能用从前的经验劝她们：“老师们不是都说了嘛，高三是会把高中期间学的内容全部重新复习过去的，这是个重新打基础的好机会啊。”
“糖糖真是郁老师的灵魂代言人，说话语气一模一样。”
“真的很像。”
……
升入高三，学习的节奏变得愈发紧凑。
唐榕因为经历过，倒是没有觉得不适应，相反的，在第一周即将结束的时候，她还有点恍惚，心想怎么这么快啊。
因为和任女士说好了周日下午见面，周日早上一到学校，她就去班主任办公室请了假。
郁老师知道她的家庭情况，没有犹豫就批了她的假条，还让她不用担心下午的自习课。
“三节连上，我嗓子不好，想让你们自己做两张卷子的。”郁老师说，“哦对了，正好你数一下卷子，提前发下去吧。”
唐榕应了一声，小跑到办公室后面的大工作台边，弯腰开始数刚印出来，还带着油墨香的卷子。
快数完的时候，办公室的门又被敲响了。
她数到关键处，便没有立刻抬头去看，结果下一刻，她就听到了言朝晋的声音。
他也来请假了。
“家里有点事。”说得比唐榕含糊不少，“今天下午不能过来了，但晚自习一定会来上的。”
“家里的事？”六班的班主任沉吟片刻，还是答应了下来，“行，既然是家里的事，那你请半天也没事。”
“谢谢老师。”
此时唐榕恰好也数完了卷子。两人竟是一起出去的。
临出去之前，她还听到了办公室里七班还是八班的数学老师在开玩笑：“你们俩班上的学生怎么假请到一起去了，该不会是早恋了吧？”
郁老师斩钉截铁：“不可能，小唐这孩子一门心思都在学习上，哪会早恋啊。”
其实真的几乎在早恋的唐榕：“……”
第71章
任女士本来想请他们俩去吃顿好的， 甚至在百忙之中亲自选了餐厅。
唐榕十分感动，然后否决了这个提议。
“您平时来去匆匆的，怕是不知道周日下午从那个位置回我学校能堵成什么样吧。”她说，“我觉得您直接来校门口等我就行， 在家里吃一顿，然后和我挤一晚呗。”
任女士想了想， 同意了，还说其实她之前也这么想过，但是怕她会介意。
唐榕：“……”母女之间客气到这份上，也是绝了，不过好在已经说开了， 以后还有机会慢慢努力。
上午的自习课一结束， 她把下午要用的卷子发下去， 顺带在黑板角落里留下下午那三节课的安排，然后就收拾书包回了家。
言朝晋知道她的打算，和她几乎是前后脚进的公寓，还说一会儿上楼了可以给她打下手准备晚上要用的食材。
他这么一说，唐榕立刻想起， 之前在国外的时候，他俩在沈颜的厨房里一起准备晚餐的事。
她别开脸， 小声道：“你别给我捣乱就很好了！”
言朝晋一本正经：“怎么会。”
之后他毫不客气地进了她家门， 连书包都没顾上回去放。
唐榕也没拦他， 想着既然如此， 她就不客气了。
“你给我剥毛豆吧。”她说， “厨房太小了，你坐沙发剥。”
言朝晋扫了一眼，发现她这边的户型还真是把厨房的空间压缩到不能更小了，只能乖乖听话。
两个人都没有吃午饭，所以唐榕先下了两碗面。
面汤用番茄打底，放了他剥出来的毛豆提鲜，再加上她一周前特地从家里拿来的火腿片，出锅时香气四溢，叫言朝晋又开了一次眼界。
他其实颇好奇：“你平时空余时间几乎都在学习，到底是怎么把厨艺练这么好的？”
唐榕：“我天赋异禀呀。”
他立刻叹气：“哎，还以为有什么可以学的秘诀。”
唐榕想了想，说其实你想吃什么不如直接告诉我。
“我不是想吃什么。”他笑，“我是想，如果我也学到一两手，就可以反过来做给你吃了。”
唐榕：“……你快吃面吧，一会儿坨了就不好吃了。”
言朝晋看出来她这是在害羞，也见好就收，拿起筷子将这碗番茄火腿面吃了个干净。
时值酷暑，哪怕屋子里开着空调，吃完一整碗热汤面，也足够人变得满头大汗，尤其言朝晋还是个易出汗的体质。
唐榕看他吃得飞快，额头上一片亮晶晶，忍不住提醒他道：“你先擦一擦脸，小心汗滴到碗里。”
言朝晋闻言，笑嘻嘻地抬头伸手去够桌上的纸巾，一副非常高兴被她关心的样子。
唐榕被他看得不好意思，只好专心吃面。
按她原本的计划，等吃完午饭，她还要好好收拾一下屋子，以免任女士来了之后觉得不够整洁。
可她万万没想到，午饭刚吃完，言朝晋还在厨房里洗碗，门就被敲响了。
唐榕：“……”两点都还没到呢！
她只能放下手里的东西去开门。
母女俩在门口互相看对方一会儿，最后是她主动张开手，抱了一下好不容易抽空回来一趟的妈妈。
“好了，进来吧。”她主动接过任女士手里的小皮箱，退后一步让出路。
“你租的这公寓还不错嘛。”任女士一边往里走，一边感慨了声，“哎，我在飞机上太累了，就卸了妆睡觉，一会儿见你的小男朋友，感觉还是得正式点吧？那我先补妆？”
唐榕听到这话，真不知该先解释言朝晋还不算她男朋友，还是该告诉她，人现在就在这。
好在这公寓一共就这么大点地方，很注重形象的任女士跨进来没两步，就看到了洗完碗从厨房里出来的言朝晋。
言朝晋主动上前打了个招呼：“阿姨您好。”
虽然来之前就跟唐裴打听了一通，但真的见到这么高的一个男孩，任女士还是愣了一下，心想果然是打篮球的。
“你就是小言吧。”她迅速挂上笑容，朝言朝晋点了点头，“你也好。”
两人打完招呼之后，大概都想着让对方先说几句自己再跟上，导致公寓内沉默了片刻，显得有些尴尬。
唐榕见状，只能主动打破沉默，道：“你们想一直这么站着吗？”
他俩一听，果然坐下了。
唐榕想了想，又问了自己亲妈一句：“妈妈你还没吃午饭吧，我给你做点？”
任女士本来想拒绝，但想到女儿若是一直在场，很多话反而不太好聊，就答应了下来。
“随便吃一些就行了。”她说，“你特地请了半天假，要都是在厨房里过的，那可就太亏了。”
唐榕摆手：“这个你就别担心啦，我要不是喜欢，才不会亲自下厨呢。”
待她进了厨房，重新打开油烟机后，客厅里的两个人也终于徐徐打开了话匣。
任女士道：“我之前听我侄子说，你和我家小榕一样，毕业之后都准备出国读的？”
言朝晋点头：“嗯，我们都计划起码半年了。”
“所以你家里也支持你继续打篮球？”
“实不相瞒，我爸妈几乎不太管这方面。”言朝晋有些腼腆地笑了笑，“不过他们都知道我的打算，开诚布公地谈过，也没有反对。”
“那你父母挺开明的。”任女士推了推那副金丝边圆框眼镜，语气一转，“我之前听阿裴说起你打篮球，还拿了全国冠军，就查了一下职业篮球的一些资料。”
